第7章 曲终了,人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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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英凌空踏地,飞檐走脊,远离众人,来到山中僻静之所。绿意幽色,清凉舒爽,她携一佩剑,信步闲游。这看看,那瞧瞧,又摘一束花。
深吸一口气,倒在地上,遮掩于浓阴处,自在无比。她抬头,看天色悠悠,听水声潺潺,伸出手盖住一只眼睛,莫名笑了。
忽闻一阵笛声从远处传来,那笛声萦绕于天地之中,似乎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隐秘。昭英站起来,循着笛声找过去。
一步,两步,看到一片竹林,她走了进去。竹林很大,笛声幽幽,清晰入耳,带着竹林的清香和独属于此地的寒凉。
她走入了一条小路,走到尽头,又走入另一条,似乎进入了一个幽深的迷宫,却也不舍得离开,她出了奇地耐着性子,继续寻着。
“你是谁?”
她定定地看着,玄青衬得那抹背影更加修长,墨发披散,随意被玉簪固定。
这里阳光很淡,不暖。春日的竹林怎么会这样密,把尘世和这里分割开来。
笛声还在继续。
昭英没有上前,她席地而坐,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得开那抹背影。
曲终了,人转身。
一双无波无澜,有如深井般的眸子直直地映照出昭英有些呆滞的脸。
她嗓子有些干:“你,你是何人?”
男人漠然地看着她:“在下,纪凌渊。”
昭英想要走近他,对上他的眼神,又堪堪停了,回复到旧位置。
“我叫昭英。”
男人一闪身,身影淡出昭英的视野。
她看得有些呆,她冲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大喊:“你别走啊!”
“家住何方?”
她低下头,脸颊微红,小声说:“日后该去哪寻你。”
启相府邸。
门被忽的打开,一排小厮挨个出来,弯下身子,门外的小厮也立刻站成两排,态度恭敬。裴宣看着门口的方向。
不多时,一个明眸皓齿的公子走了出来,他伸了个懒腰,手里的折扇摇晃,活脱脱一副纨绔样。
裴宣笑着上前,却被小厮拦住。
启烨斜着眼睛看向裴宣,走都没走过去:“这是哪位大人啊。”
裴宣笑着行礼:“启公子,在下裴宣,今年登科封官。”
启烨上下打量了他一会,丝毫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你是哪家的?”
他怎么不记得门第里有个姓裴的啊。
裴宣似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在下家里并无做官之人,此来只是仰慕启大人,和启公子。”
众人闻言都笑了,小厮们和丫鬟们都偷偷递眼色,启烨也笑了。
“你仰慕我?”
“有意思。”
启烨走近他,用扇子敲了敲裴宣的头,裴宣僵住了。
“仰慕我什么?”
小厮丫鬟们笑得更肆意,启烨也并未阻拦。
“启公子好雅兴。”
启烨闻声,眉头一皱,看过去。
裴宣没有动。
是沈离。
“有意思,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的客人一个接一个。”
启烨合上折扇。
“可惜,我都不怎么欢迎。”
沈离笑得漫不经心:“我只是听说启公子把好好的朝廷命官晾在门口晒太阳。”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裴宣:“来看看。”
裴宣开口了:“沈大人误会。”
这话一出,启烨看向他,笑了:“听着了没,误会。”
“既然是误会”,沈离看着启烨,“启公子怎么不请人进去坐坐。”
启烨脸上的表情一僵。
然后不耐烦地转头,走进门内,门被关上,小厮们跟了进去。
裴宣笑着看向沈离:“既然启公子累了,在下也不叨扰。”
“不知沈大人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吗。”
沈离淡淡地瞥他一眼,走近他,裴宣没有动。沈离在他耳边轻声说。
“就凭你?”
然后走了。
裴宣看着沈离的背影,门口的小厮们似乎已经看够了戏,对他也没那么感兴趣了。裴宣在原地站了一会,离开了。
宫内。
青玖看着面前的饭菜,眼珠子转了转,贼兮兮地左右看了一下,又一下,然后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昏君,这回你死定了。
这可是夜依亲自炼的七步散,她好不容易……顺来的。听夜二夜三说,夜依就是靠这玩意拿了不少奖金。
昭乾来的时候,青玖笑得一脸……荡漾,至少在昭乾眼里是这样的。
“这里是皇宫,不是青楼。”
青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淡定,淡定,看在昏君时日无多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青玖挤着微笑对昭乾说:“皇上,饿不饿呀。”
昭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菜,坐了下来。
青玖夹了一筷子菜递到昭乾嘴边,怼到昭乾嘴边。
昭乾垂眸,看向那团红萝卜。
“这是装饰。”
看着青玖呆滞的神情,昭乾解释了一句:“不是用来吃的。”
“千机阁到底教了你什么?”
“脑子都教没了?”
青玖拍下筷子,瞪着昭乾。
下一秒,又换上笑容:“皇上,那臣妾喂您吃别的。”
昭乾看着她,当着她的面拿出一根银针。
青玖嘴角抽搐,不是,不是,这……?
好歹尊重人吧。
昭乾把银针插进刚刚青玖用筷子动过的菜里,青玖也看着那盘菜。
三秒钟过去了。
十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之后,昭乾收回银针。
青玖脸上疑惑夹杂着震惊的表情还没收回去。
“你下毒都不会?”
“朕还真是”,昭乾面无表情,“高看了你。”
青玖张了张口,沉默了。
接着:“皇上胡说什么呢。”
“什么毒”,青玖瞪大眼睛看向他,捂住嘴,“有人下毒吗。”
“好可怕。”
“……”
“确实可怕。”昭乾笑了。
接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递到青玖嘴边:“吃了。”
“……”
求求你能把这种……丝毫不值得理直气壮的要求……说的再理直气壮一点吗。
“不吃朕掰开你的嘴给你弄下去。”
青玖是边哭边吃的。
每一口嚼得都像慷慨就义。
昭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直到。
蓝樱有些匆忙地走了进来。
“皇上,太后想见青玖娘娘。”
青玖趁着昭乾看向别处,连忙掐着脖子干呕。
就是……声音有点大。
蓝樱一言难尽地看向昭乾旁边的青玖。
昭乾笑着看她:“你怎么了?”
青玖气得说不出来话,呕得更加厉害。
昭乾这才重新看向蓝樱:“找个理由打发了。”
“红霜姑娘说……”
昭乾皱眉,走向门口的方向,留下一脸茫然的蓝樱和正在疯狂干呕的青玖。
蓝樱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您要……喝点水吗?”
青玖一把扶住蓝樱的手,一脸沧桑。
“我要死了。”
“啊……”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门外。
“你要和朕说什么?”
红霜看到昭乾出来了,跪了下来。
“奴婢只是请青玖娘娘做客,不是要和您说什么。”
昭乾笑了:“哦。”
他微微俯身:“意思是朕打扰你了?”
“奴婢惶恐。”
“回去睡觉。”
“奴婢要等青玖娘娘去做客。”
昭乾沉默了一会:“小霜霜,不要惹朕生气。”
红霜垂着眸子,还在跪着:“皇上,奴婢只是想请青玖娘娘去做客。”
“还请皇上莫要为难奴婢。”
昭乾看了红霜一会:“随你。”说完就走了。
红霜也没有起身,依旧跪着。
蓝樱等了一会,不见昭乾回来,出去看,发现红霜跪在门口,皇上……没影了?
她斟酌着开口:“红霜姑娘,夜深了。”
“奴婢只是等青玖娘娘。”
蓝樱想了想,让开了:“你自己跟她去说?”
红霜站起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青玖正在……闭着眼等死。
一脸绝望。
“娘娘,您跟我来。”
“我不。”
青玖连忙抓住桌子,开玩笑,七步散,走七步就要挂了,傻子才跟她走。
红霜也不多废话,拉着她就要走,青玖也扯着桌子不肯走。
蓝樱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两个人纠缠了一会,红霜直接把青玖扛了起来,走出了门。
蓝樱看着眼泪汪汪的青玖,皇上,皇上……应该是同意的吧。应该。
长信宫内。
红霜放开青玖,站在一旁。
章珞看着青玖:“哀家也是见惯了美人,看到你,却还是觉得孤陋寡闻。”
“青才人,你这样的容貌姿色。”
“不觉得待在宫里,有些屈就了么?”
青玖还在为自己的生命担忧,她看着女人的嘴一张一合,硬是没听进去一个字,满脑子的嗡嗡嗡。
章珞看向红霜。
“太后,她可能是被吓着了。”
章珞笑了笑:“给青才人倒些安神的茶来。”
青玖神思不定。
“我,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章珞笑着说:“当然可以。”
“我要看郎中!”
章珞一愣,显然没遇到过这么……清新脱俗的要求。
“青才人是有什么隐疾吗?”
“急急急,特别急。”
“我现在就要看。”
章珞皱了皱眉,还是让红霜去了。
青玖让太医把过脉后,眼巴巴地看着他。
“回太后,青娘娘中毒了。”
青玖只觉得眼前一黑。
章珞看向太医:“什么毒。”
“这个……恕微臣才疏学浅,实在不知。”
不知,你当然不知,这是夜依的独门秘技,她今天要死在这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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