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坚韧

年，过得飞快。
  小时候，步子小，年走的好慢，可以慢慢体味。
  长大后，步子大了，年走的飞快。还没触摸，就躲进了深山老林，只能盼望它下一次出来。
  桃千在初二去单位值班后到初五都是可以休息的。
  单位这边放假，又在茶叶店干起了兼职。每天在店里包茶叶，不时还要与茶友转成的戏迷拍照留念。
  闲暇时，坐在窗边喝茶，看看闲书亦或者看看电视里激战正酣的羽毛球比赛。
  对于这点变化，陶妈妈亦感到惊讶，从小到大也没打开过体育频道。家里的人没有对这方面感兴趣的。
  她喜欢看连续剧，狗血洒满的那种，桃爸不看电视，成天的研究下象棋，智运会才会看棋类转播。桃千自小体育就不及格，有时她都好奇女儿怎么有力气甩水袖。
  “你看的懂吗？”
  陶妈妈把干果摆盘放在茶台上，看了一眼陌生的比赛。
  “还好”虽看着聚精会神，但只是外行看热闹罢了。
  此次的混团比赛，男双，女双，女单，男单，混双都要比，三局两胜的赛制看着很刺激。
  很容易厉害的选手还没登场，比赛就没输了。
  例如现在，混双很意外的不敌对手，压力来到了女单这边。
  现场解表达惋惜后，又开始介绍女单这边的情况。从世界排名来说，林最是很有优势的，但对方是个很难缠的对手，人送外号“体能教练”。
  “林最昨天休战一场，腿伤刚好，也希望她能为球迷们带来惊喜”
  听着解说的分析，桃千隐隐皱眉把壶里的茶叶全部倒掉又换了一泡新的。
  画面出现两人的介绍信息后，林最从球员通道走出，右手握着球拍，左手拎着球包。
  看她的面色不是很兴奋的样子，也可能是队友输了心里难受。团体赛的魅力就在这里，忘记单打独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团队爱在这个赛场四处绽放。
  放好球包，教练又跟过来提醒几句，始终不见她抬头，只是点头，手里把水瓶毛巾都摆出来。从她的肢体语言中，桃千读出了疲惫。只是她上场后又主动拉伸跳动状态，可以看出她在努力的调动自己。
  羽毛球这项运动很奇怪，21分的比赛中，很容易连续得分，也很容易连续丢分。
  在林最丢分时，桃千手里的茶杯可以举在空中好久，看她奔跑、擦汗、跳跃、救球。
  第一局，还是输了。
  跟着教练更换场地，坐在椅子上擦汗，两眼有些放空的看着地板，教练站在一侧手里拿着冰袋抵在她的后颈。
  教练说着，她只是偶尔喝口水，也不反驳，只是听着。
  解说念完广告后又重新分析战局，话里话外都说着对林最的不利，提的最多的还是体能与最近的拉伤。
  休息即将结束，林最站起身胡乱的把头发拨到一旁擦汗，手臂上带着一条黑色的心率臂带，已然被汗水浸湿。
  第二局比赛开始，桃千有些紧张的在椅子上坐不住。是登台时也没有的紧张感。
  陶妈妈又拿零食过来瞟了一眼比赛，嘴里念叨着“哎呦呦，中国这个小姑娘要输掉了啊”
  一句很平常的路人观的评论，桃千听到却抵触的不行。
  “哎呀，妈妈你快去收银吧”
  “哎呦呦，你还看入迷了”
  陶妈妈转身离开，桃千业起身站在椅子后，双手攥着椅子扶手，想看又不敢看的偷瞄。
  “桃桃，先来帮王阿姨装茶叶”
  店里客人变多，桃爸桃妈妈投入到忙碌中来。想让她多休息些，只是眼下忙不过来了才喊人。
  “来了”
  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柜台，心里惴惴不安。
  王阿姨走后，李大叔又领着儿子过来，忙的脚不沾地，等歇下来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小跑回到电视前，男双已经登场。那刚才得比赛呢？
  屏幕上男双正在热身，没有任何的信息展示。焦急的情绪覆盖住整个空气，想回放又想起这是直播。
  拿起手机，点开微博，寻找答案。
  #林最险胜，在热搜第一高高挂起，可想而知的关注度有多少。
  春节放假，关注度史无前例的高，桃千看到词条后都替她松了口气。
  点进词条里，最后一个球被反复播放，22-20，实乃险胜。
  获胜的她没有呐喊庆祝，只是单手握拳肯定了自己，依然是低着头看着地面。
  这一幕有点陌生，虽然桃千没有看很多她的比赛，只是亲临现场的那一次，她是完全不一样的释放。
  她会欢呼，她会挥手，她会举着球拍呐喊。她怎么了？
  心里的疑惑没有思考多久又被桃妈打断，心里的石头悬着继续去帮忙。
  那边，林最下场后，王教练陪着她走回更衣室。她头上顶着毛巾闭着眼睛躺在长椅上休息。
  “腿没事吧”
  王教练按手机叫理疗师来，两人搭档这么久，大概能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
  林最摇头，将毛巾完全盖在脸上挡住灯光。

  “我叫了理疗师过来，你先换衣服”
  椅子上摊着的人迟迟没有声音，王教练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良久，林最撤下脸上的毛巾，虚指了指脚，抬头看向教练。
  这下王教练才看到她满脸的汗，运动员出汗很正常，但下场这么久还在出汗，这明显不对。
  “怎么了”王教练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目光死死的看着林最的嘴，接下来她吐出的任何一个字都会落在自己的心头砸出一个大坑。
  “脚底的血泡破了”
  “没上场时就破了，你局休说我跑动少，我不敢跑”
  林最甚至不敢自己把鞋子脱下来，她只觉得脚底的血泡破了后与袜子鞋底慢慢的黏在一起。
  第三局时，甚至开始麻木，所以才敢咬牙拼了一把。
  “我不敢脱鞋，你叫队医来吧”
  顶着血泡上场，王教练毫不知情。怪不得局休自己一直在讲跑动，她沉默低头，原来一直在看脚。
  “你，你早于我说啊”
  “这不是赢了嘛”
  王教练低头不忍直视她的笑容。
  这场比赛确实输不得，决赛遇到日本，民族情结高涨，关注度也不一样。群众的视角也从欣赏比赛变成国仇家恨，恰逢春节，情绪加倍。
  林最不说，是不让自己为难。说了他能怎么办，心疼弟子不上场，上面领导呢？
  队医一路小跑来到更衣室，小心翼翼的把鞋子解开缓缓脱下，定制的鞋垫黏在袜子上。
  雪白的球袜上一滩血迹，有些逐渐干涸的痕迹，让人不忍直视。
  王教练背过身去，林最仰着头咬着毛巾不出声，脸颊上的汗水滑落，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淋雨了一般。
  队医把袜子剪破，又用消毒药水把干涸在伤口上的袜子打湿取下，血泡上的皮肤黏在球袜上被一同撕下，只剩下恐怖的伤口。
  止血，消毒，上药，包扎。队医几次抬头看这个坚强的女孩，一声不吭的坚持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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