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恋

回到家中的桃千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无论是打扫还是泡茶都时不时的飘向放在玄关柜子上的手机。
  是的，她特意把手机放在了老远的地方。
  每次手机屏幕变亮都克制自己不去关注，但又偷偷瞄几眼，像课堂上溜号的学生。
  终于，手机开始持续震动，桃千拿起茶杯抵在嘴角犹豫再三还是起身。
  “哈喽啊”
  微信视频里的人穿着蓝色的运动短袖，头发上还带着水珠，大剌剌的和自己挥手。
  桃千不自在的点头，把手机放在茶台上摆弄茶具掩饰慌张。
  “怎么不看我，视频呢”
  林最冲着镜头挥手，试图引起女友的注意。
  桃千轻抚长发抬头，纤细的手指捏着茶杯的边缘一圈圈的在茶盘上旋转，发出茶具碰撞的声音。
  “你是在害羞吗？”
  林最把手机架好，拎起扔在床上的大毛巾在脑袋上胡乱的擦着，几下一个鸡窝形状的新发型就做好了。
  桃千看她调皮的动作忍不住挑起嘴角，拿出自己姐姐的威严问道“你谈了几次恋爱这么熟练自然”
  “啊？”对面的林最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一愣。
  桃千看她表情心里发冷，把想了一路的话告诉她“你要玩玩就算了，我昨晚也不清醒，就当个误会”
  林最听她说完，有些委屈把毛巾扔到旁边的沙发上。一张脸皱皱巴巴的，眼里亮也黯淡下去。
  停了一会儿憋着嘴回答“我没谈过恋爱，你是第一个”
  桃千问号脸，心里想说：那你这么自然，像个情场熟手。
  “所以作为初恋，你不要始乱终弃”
  听着她委委屈屈的说出自己始乱终弃，桃千完全噎住，只能拿起已经凉了的茶水入喉。
  “初恋你还这么快的答应？你不后悔？”桃千忍不住问出心声。
  “后悔什么，人生要不留遗憾。我不讨厌你，那次见你穿旗袍还有点喜欢，所以我为什么不答应，而且”林最有点吞吞吐吐。
  “而且什么？”
  “而且是你先问我的，我有主动权。主动调动，就意味着胜利。这也是羽毛球里最基本的战术体系。”
  听她说完，桃千有点想抖抖她“所以，你把恋爱当成打球”
  “比喻而已，比喻”镜头那边的人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我是女生。你的初恋是女生？”桃千以姐姐的思维发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初恋。
  “那又怎样，喜欢就是喜欢”
  这是今晚第二次听到意思相同的话，桃千有些失神，手里握着的茶杯洒出些茶水溅在手上。
  “那，我们试试吧”桃千说出绝不会说出的话，目光直视屏幕上的人。
  这人眼里的光又变得亮亮的，这种外漏的喜欢真的很感染人，与含蓄的戏曲完全相反，是她没有接触过的新鲜事物。
  “但是，你要忘了她”
  “谁”桃千下意识反问。
  “你昨晚想的人，我看得出你失恋了”
  直白的语言赤裸裸的扒开她的伤口，桃千措手不及的垂眼逃避。林最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脆弱。
  良久，桃千抬头直视她轻声说“没失恋”
  恋都没恋，哪里失恋，只是为自己的单相思画上句号罢了。那张烫金的喜帖放在茶台的一侧，每一次偏头都在提醒她。
  挂断视频，一壶茶早就凉了。
  桃千执起喜帖扔进垃圾桶里，静坐片刻起身洗漱前又弯腰想拾起，最终还是离开。
  夜里，突然下了好大的雨，第二日绿植身上还顶满水珠。
  水汽蒸发，空气又变得闷热，体感很不舒服。
  桃千走进化妆间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好，昨天肿着的眼睛完全消下去了。
  “桃桃，你来一下”
  宋老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招手叫她过去。
  她跟着宋老师来到二楼的办公室内，提起水壶给绿植浇水。宋老师收拾好杂乱的桌面坐定，又敲桌子叫她过去坐好。
  “小赵今天要发请帖，我先与你讲下”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桃千点头回答“她昨天拿给我了”
  宋老师点头又说“你提前知道了也好，调整好自己。去不去参加宴会都没人会挑你”
  看桃千点头继续说道“花旦和小生拆对我见过不少，但你的情况自己清楚吧。做好最后一次合作，梁祝唱完就让一切结束吧”
  桃千从办公室出来靠在墙边苦笑，不愧是师傅。
  回到化妆间，果然旁边的桌子上出现了几张喜帖，在化妆间的人都在讨论，倒是没见到赵思群。
  “桃桃，你要去吗？”珠珠顶着上妆画了一半的脸凑过来低声询问。
  “没有演出的话，要去的吧”
  “那就好，大家都在说最好都去，虽然你们拆队很惋惜，但以后老赵退团见面的机会就少了。”珠珠说话的声音不大，有些劝说的意思。
  “我知道”桃千看着她轻笑答应。
  “嗯，其实我们也觉得老赵突然这样离开不地道，没给你准备时间，但一起唱了那么多年，感情都这么深了。何况当了你这么多年的老夫”

  剧团里叫配对的花旦小生老夫老妻习惯了，大家都这么称呼。
  以前也开玩笑用称呼代之，桃千知道是自己现在太敏感了，听不得这个词。
  拿起桌上的棉扑走向洗手台，把棉扑浸水洗干净顺便调整情绪。转身回头看见进来的赵思群，一日未见，为什么她憔悴了这么多。
  “来了”
  “嗯，来了”
  比陌生人还尴尬的打招呼方式，桃千侧身回到位置上化妆，赵思群站在原地看她良久又转身离开。
  桃千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物件转身把脸上的粉底卸掉，没有演出只是排练，化妆做什么。
  上午的排练很快结束，秋果的老公送来刚煲好的汤，桃千美美的蹭上一碗。两人坐在食堂的角落里慢慢喝汤，周围的人走的所剩无几。
  眼看四处无人，秋果控制不住那颗求知的心，已经憋了一上午这才有机会。
  “昨天怎么说的，签名照还拿得到哇？”
  签名照拿到自然无事，拿不到，那就是拉黑了。拐弯抹角的打探情况。
  “应该还好吧”桃千选择模糊的回答。
  “什么叫还好，拿到还是拿不到，很难回答吗？”
  其实秋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模棱两可的样子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难得逗她转换心情。
  “拿到，拿得到，好了吧”桃千喝完最后一口汤遁走，留下原地笑出后槽牙的秋果兴奋的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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