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内疚

苏北漠呆滞的站在原地。

        许久后，他才开口问道，“囡囡现在在哪儿？”

        “被思北爷爷安排在宗族的祠堂内，静心修养。”苏雅茹回答着。

        “带我回家。”

        “好的。”

        ……

        苏家宅院内，在苏记归和几个医生的贴心照料下，躺在床上的苏思北慢慢苏醒。

        “爸，医生说你高血压挺严重的，以后尽量不要有太大的心情波动。”

        苏思北哪里能听进去儿子的叮嘱。

        刚苏醒的他，立马起身，拄着拐杖便准备出门。

        “爸，你干什么去？”

        苏思北瞪了眼自己的儿子，“我们苏家的太爷被人当成小偷，被人口诛笔伐，我要去迎接他的归来。”

        “你，你别激动。”

        苏记归生怕老爸再晕过去，他连忙说着，“我派宇生和雅茹去接太爷回家了，咱们在家里静观其变就是了。”

        “观个屁！”

        苏思北吹胡子瞪眼睛的训斥道，“苏记归，太爷回来，我们全家人理应全体出动迎接，你安排两个晚辈去成何体统？”

        “再说，宇生那个臭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万一怠慢了太爷咋办？”

        “你啊你，把我气死，你好继承家业是不？”

        挨了一顿臭骂的苏记归，压根不敢顶撞老爹。

        他只能在心里腹诽着。

        到底是不是大太爷都说不准呢，苏家全体出动，万一认错人了，岂不是要成为整个山水城的笑柄？

        “赶紧让医生把我手臂上的针头拔了，我亲自带队去接太爷，给太爷认罪！”苏思北沉声道。

        话里刚落。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传入众人耳中。

        隔得老远，众人都能听到苏宇生大喊大叫的声音。

        “爷爷，老爸，大太爷被我和雅茹带回来了。”

        苏思北恨铁不成的朝苏记归屁股上踢了一脚，利索的拔掉针头，“还愣着干嘛？扶我过去啊。”

        “哦，好，好的。”

        迎接的人和进屋的人在宅院前堂相遇。

        苏北漠看着眼前七十多岁的老人，感慨的说着，“你和百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像了，如果不是两个小家伙告诉我，百里前年去世了，我估计会把你误认成我弟弟呢。”

        苏北漠的声音不大，但却让苏思北激动的说不出来话来。

        没错！

        是大太爷！

        一定是他！

        “爸，你的高血压……”

        苏思北挥手一拐杖敲到儿子膝盖处，让他跪倒在地上，紧接着他也跪倒在地，流着泪，痛哭道。

        “思北率苏家十四口人，欢迎太爷回家。”

        苏北漠摇头说着，“两个晚辈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下跪磕头，就弄得我很不好意思了，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苏家变得越来越好，百里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挺好的。”

        在得知囡囡患有眼中的老年痴呆后，团聚的喜悦一冲而散，苏北漠现在只想着去宗族祠堂看看囡囡，看看自己几十年未见的女儿！

        简单寒暄几句后。

        “思北是吧，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带路吧，我要去给她过生日。”苏北漠迫不及待的说着。

        “太爷，姑姑的病情你知道了？”苏思北试探的问道。

        “嗯，雅茹跟我说了。”苏北漠点头。

        事已至此，苏思北也没什么藏着掖着，只能咬牙躬身带路。

        众人来到宗族祠堂前。

        只见一个老妇人披头散发的蹲坐在祠堂前的石凳上，大夏天，她穿着一件破旧的红色棉袄，左手拿着一个木制的雕塑，右手攥着一把玉米粒，时不时洒向地面。

        她身旁还有只芦花大公鸡，一直在低头啄食。

        “喔~”

        大公鸡见到乌泱泱一群人，发出洪亮的鸡鸣声，翅膀扇动几下，便沿着祠堂的屋檐飞走了。

        “大花，别跑了，你还没吃饱呢。”

        “咦？怎么这么多人啊，你看你们都把我的大花给吓跑了，赶紧去把大花给我找回来。”

        “老爷爷，你怎么哭了？不哭，不哭，爸爸跟我说，男人流血不流泪的。”

        苏北漠眼角留下两行清泪，他嘴里念叨着，“囡囡，是我，爸爸回来了，”

        “爸爸？”

        老妇人歪头打量了下苏北漠，轻哼了一声，“你才不是我爸爸呢，我爸爸可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他才没有你这么老呢。”

        说着话，老妇人还把手中木头的雕塑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看到没，这才是我爸爸，这个雕塑可是百里伯伯亲手给我雕刻的呢，大骗子，你别想骗我。”

        雕塑有些粗糙。

        但依稀能看出苏北漠年轻时的轮廓。

        苏北漠百感交集，他上前想把老妇人搂在怀里，但老妇人却害怕的向后退了几步，拿着手中的雕塑呵斥道。

        “你，你要干嘛？我可告诉你，我爸爸一直在保护我呢，小心我让我爸爸收拾你！”

        “囡囡，爹爹真的回来了，你手里的雕塑上刻画的就是我。”苏北漠急切的喊道。

        老妇人又仔细拿着雕塑和苏北漠对比了一下，然后拼命摇头说着。

        “才不是呢，你是坏人，囡囡讨厌你！”

        讨厌？

        苏北漠心沉谷底。

        亲生女儿竟然不认识自己了？

        从昆仑神宫出来，他想给女儿一个惊喜，他想弥补做父亲的亏欠。

        可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女儿的失忆。

        囡囡站在眼前，却无法相认。

        只听‘噗嗤~’一声。

        苏北漠嘴里喷出一口猩红色的鲜血，甚至飞溅到三四米远的地方。

        “哈哈！”

        苏北漠的神情先是悲痛欲绝，但慢慢地，却笑了起来，被染红的牙齿再加上他的狂笑，让身边的众人不寒而栗。

        “囡囡，爹错了，是爹对不起你。”

        “今天是你的生日，爹很想你，很想很想你，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好不？”

        “就算你心里怨爹，怨爹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养育之恩，也不要讨厌爹，算爹求你了。”

        然而苏北漠的哀求，并没有勾起老妇人的回忆。

        她脸上闪过一抹同情的神色说着，“老爷爷，你都吐血了，是不是要去医院看了一下？囡囡以后不叫你坏人了，但你确实不是我爸爸，囡囡还在等爸爸回来了呢，囡囡怕爸爸找不到回家的路，要一直在这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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