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抉择

掌门向墨韵杀去，但墨韵前方挡着数不尽的魔修，一时之间掌门竟也奈何不了墨韵，而越耽搁，魔气就越浓厚，而魔气无孔不入，只要保护罩有一丝缝隙，魔气便趁机而入，一时之间，竟有不少仙修因魔气入体而大伤元气。

        掌门已是化神的修为，魔气无法侵扰他，他一刀一个解决了挡在墨韵前面的魔修，终于杀到墨韵前面，他腾空而起，浓重的寒气缠绕在他剑上，他高高举起剑，冷笑道：“去地狱悔过吧。”

        他的剑极快的像墨韵杀去，没想到墨韵不慌不忙，他掌心一收，一道雷电从空中狠狠劈下，正劈在掌门身上！

        原来墨韵刚刚不是在释放魔气，他是在暗中引雷，他竟能控制雷电！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清璃撕心裂肺的喊：“爹！”她肝胆俱裂，心如死灰，她身旁的魔修寻着她的破绽，一把将剑捅进了她的胸口。

        受了这雷电的一击，掌门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一时动弹不得。墨韵眯起眼，他伸出手，魔气在他手中凝成一把剑，他举起剑，狠狠的照着掌门的胸口插去！

        ‘当’的一声，另一把剑将墨韵的剑格开。墨韵抬头望去，修沐不知何时杀到了眼前。修沐并不恋战，他将墨韵的剑格开后，就立刻施法将掌门送回后方，同时向后退去。墨韵自是不会罢休，追过去快狠准一剑插向修沐胸口。

        这一剑却偏了，不知从何涌过来一股灵气，竟击的墨韵虎口一麻，剑落在地上，让修沐逃脱了。

        墨韵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

        佐倾也很震惊，她看到修沐冲去救掌门时，便捏碎了温凌的玉佩，集玉佩以及周身所有灵气蕴成这一击，做好准备关键时刻救修沐一命。

        墨韵修为远高于她，她知道自己这一击无异于螳臂当车，她不求打掉墨韵的剑，只求将这一剑打偏。但她也没想到，这一击竟能震落墨韵的剑。

        这时，身旁突然光芒大盛，佐倾回头看去，清璃被剑穿透胸口，持剑半跪在地上，她伤口处绽出刺眼的白光，白光吞噬黑暗，冲散她周身的魔气。

        那白光越来越大，很快便将清璃整个人包裹其中，温和而不刺眼的光芒闪烁着。

        清璃身旁的魔修见状不对，举剑向清璃砍去，然而手臂触到那白光的地方转瞬化为灰烬，随后魔修从他触到白光的手臂开始，一寸寸消失透明，很快，就成了一抹灰，被风吹走。

        接着，离清璃近的魔修们都惨叫着一个个变成尘土。

        光芒越来越盛。

        墨韵拧起眉，咬牙切齿的说：“这一天还是来了。”

        预言当妖魔横行，虚空黯淡，大地翻转，万物恸哭之际，会有背负天命的圣女现世，她将结束妖魔横行的乱世，杀尽魔修，将妖魔永远流放在虚无之地，护世间安宁。

        讲给孩童听都不信的、听起来就像谁随便编出来、如果不是墨韵发疯，本已应被大家逐渐忘记的可笑预言。

        比起圣女现世，佐倾更愿意相信清璃是天赋过人顿悟跨越了境界，毕竟现在，妖魔没有横行，虚空没有黯淡，万物没有恸哭。

        然而墨韵没有发呆，他皱起眉头，咬破指尖，沉静的开始念咒，随着他的咒语，天空乌云密布。温凌大惊：“他要引雷劈清璃！”

        圣女仍未出世，谁知道魔雷会不会对她的出世造成伤害。温凌带头念决，聚起仙气，凝在清璃周围，仙门弟子们纷纷加入，很快就在清璃周身凝起仙气聚成的保护墙。

        佐倾法力低微，她上前扶起被修沐送回来的掌门，低声说：“掌门，您没事吧。”

        掌门摇摇头，眼神复杂的看向自己被光芒包裹的女儿。

        雷电劈下，一击竟没有劈透那保护墙。

        墨韵咬牙，快速掐诀，一丝金光从他头顶冲出，冲向天空，他身后的魔修们也纷纷效仿，掐诀念咒。

        无数道金光飞向天上，转眼间，天地间充斥着无穷的怨气与哭喊，像有无数怨魂在世间恸哭，地狱人间。

        “魔力为引，精魄为祭，引怨气为雷……一群疯子……”掌门恨道，他想施法为女儿多填一层保护，身上的灵力却几近干涸。

        他低头，看到佐倾手腕上的玉心镯，惊道：“玉心镯！”

        来不及多说，他一掌拍在佐倾后心，用功力将佐倾拍到清璃身边，大喊：“快将玉心镯给清璃！”

        生死关头，掌门心急，并未控制力度，佐倾狼狈的跌在清璃附近，吐出一口血来。

        “师姐！快闪开！”温凌叫道。

        痛，五脏六腑钻心的痛。

        血沫喷在玉心镯上，佐倾忍着胸口的剧痛，起身摘手上的镯子，不知是手上无力还是怎的，那镯子竟一时之间摘不下来。

        电光火石间，魔族献祭精魄凝聚的怨气携着怨魂们的哭嚎与雷光，不可阻挡的从天空上方直直劈下来。

        然而就在马上劈到圣女身上时，那雷却微微偏了方向，朝清璃身旁的佐倾冲去。

        怨气凝成的雷毕竟不是真的雷电，它们是毁灭，是痛苦，是愤怒，它们需要一个载体，一个可以撕碎的对象，来释放积攒的一切。

        只要有一个人能接下绝大部分的怨气攻击，圣女就会安全。

        玉心镯作为神器，可以承载怨气，而离得最近，拥有玉心镯的佐倾，是最好的选择。

        佐倾猛然回头，被无尽的怨气淹没前的最后一眼，是看见她那天赋异禀的未婚夫，以精血为指引念决，操控风与雷电，让那怨气凝成的雷移了方向，劈在她身上。

        玉心镯泛起淡淡的白色光芒护在她周身，但也只一瞬，便被黑暗无情的碾过，黑暗，无穷的黑暗。

        佐倾痛苦的嘶吼声响彻玄归。

        修沐扑通一声，无力的跪在地上。肉眼的可见的怨气紧紧缠着他的左臂，强行操控雷电的反噬烧灼着他，将他整只左臂燃为黑色的焦炭，为此术法，他失去了一只手臂。

        但他恍若未觉，只紧紧盯着被怨气瞬间淹没的佐倾。

        他为了苍生，选择杀了爱人。

        温凌歇斯底里的怒吼：“修沐！你疯了！你亲手劈死她？”他提剑冲上前，却被其他同门阻拦。

        修然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喝道：“你干什么！不能怪修沐师兄，他也是迫不得已，眼下还是圣女最重要，你不想修倾死，难道想清璃师妹死？！”

        温凌眼眶发红：“那也不能用修倾师姐的命去换清璃的命！这不公平！”

        修然的眼神冷漠：“修倾只是个修为底下的修士，她为保护圣女而死，也算为苍生而死，她死得其所。”

        温凌觉得可笑极了：“苍生、苍生……”

        他看向清璃，包裹着清璃的光圈散出金黄色的暖光，圣女即将出世。

        献祭了一魄的一击未中，急火攻心的墨韵吐出一口血来，他的心腹连忙上前扶住他。他疲惫的闭上眼，说：“大势已去。”

        谁也未曾想到，那劈下的雷将佐倾淹没后，庞大的怨气竟没有消散，而是逐渐汇成一个巨大的圆，闪着雷光将佐倾包裹其中。

        佐倾以为自己会在瞬间灰飞烟灭，但她没有。痛，无比的痛，但她还活着，为什么？

        她听见无数冤魂的哭泣，那冤魂们汇成一张张拇指大的人脸，它们密密麻麻贴在一起，连成一个巨大的圆，将她包裹其中，它们长着临死前的脸，各个死状凄惨，血腥而狰狞，恶狠狠的盯着她，怨恨不甘的对着她恸哭。

        可她一点都不怕它们，因为她比它们还要不甘，还要怨恨！

        她这一生，没有一天是随自己的心意而活！她戴着温婉善良的面具，机关算尽才活到今天，明明……马上就能变强了，可昨日仍情意绵绵的爱人，今日便要让她替别人去死！

        她好恨！好恨！

        怨气从人脸哭喊的喉咙中涌出，将她团团围住。

        涌动的戾气割破她的道袍，割伤她的皮肤，从她的伤口钻进她的身体。

        她痛的大叫，怨气便顺着她的喉咙疯狂涌进。

        人脸们的哭声越来越来刺耳，她心中的怨恨也越来越浓烈。

        心中有恨，便不惧恶鬼。

        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带着毁灭的恨意捏碎那一张张黑气化成的人脸。

        人脸们停止了哭泣，他们惧怕的盯着她，随即开始惊恐的尖叫。

        她受不了的捂住耳朵，然而那尖叫声穿透她的耳膜，直击她的灵魂，令她痛不欲生，她闭上眼，用尽全力怒吼道：“闭嘴！”

        随着她的怒吼，一股掺杂着紫色的黑气从她体内爆发出来，将那些人脸瞬间击溃，紫金色的黑气将人脸溃散后形成的团团黑气吞噬，随即涌回她身边，缠在她四周，疯狂吸收着周边的怨气。

        被紫金色黑气同化后的怨气钻进她身体，在她四肢血脉里疯狂涌动。

        被戾气割破的皮肤被黑气治愈，又再次被涌动的戾气割伤，如此反复。她感到体内爆裂的痛苦，却又感到难以言喻的舒适。

        很快，困住她的由怨气组成的圆就被她吞噬殆尽，但是不够，还不够！

        与此同时，随着耀眼的巨大金色光圈破裂，圣女出世。护在清璃周身的金光保护罩化成光点散落周围，涌入那些受伤的仙门人体内。

        掌门感到体内本已干涸的灵力重新充盈起来，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痛了，而他四周有伤的仙门人也都被金光所治愈，他看见金光涌入修沐的体内，驱走了修沐左臂上的怨气，修沐的手臂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重新生长皮肉。

        圣女如预言中一样强大。

        清璃从光芒中站起身，还未说一句话便虚弱的瘫倒在地上。掌门立刻冲上去将她一把抱起，周围的同门弟子们也冲上前将她团团围住。毕竟千年里出世的第一个圣女，大家都只听说过，从未见过，都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盯着清璃。

        掌门担忧的问：“璃儿，感觉如何？”

        清璃虚弱的对掌门笑笑，摇摇头，说道：“爹，别担心，我没事。”

        而圣女之光一但熄灭，铺天盖地的黑色怨气便笼罩了整个玄归，连月光也被吞噬。与墨韵释放的魔气不同，这怨气是浓重的血红色聚成的黑，带着吞噬天地的怨愤与苦痛呼啸。

        那怨气组成的黑圆里闪烁着紫金色的光芒，那是天地中唯一仅剩的光，它包裹着佐倾逐渐升向空中。

        同时似是受到了感召，四面八方涌来无穷的怨气，疯狂冲进那黑圆中，似是有人在其中吸收着这些怨气。

        很快，飘荡在天地间的那些怨气便被吸收个干净，天空也不再浓黑似墨，不知不觉中，天已经亮了。

        而魔族众人似是受到强烈的感召一般，纷纷抬头敬畏的抬头望着空中飘浮的暗色光圆，一种强烈的感情在他们胸口涌动，他们中有人不自觉的跪下，口中喃喃道：“是魔神现世……天助我魔族……”

        墨韵笑了，笑的癫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道制衡！有圣便有魔！”

        世间没有关于魔神的预言，妖魔不值得被传颂，只有魔族永远记得，那个传说中，足以与圣女对抗的魔神。

        不像圣女打碎周身金光出世，包裹着佐倾的光圈逐渐消失变小，直到全被佐倾吸收进体内，只剩一层淡淡的黑气包裹在她周围。

        也不像圣女出世时的圣洁美丽，她脚踩虚空，浑身是血，看不清面容。身上破烂的白色道袍被她的鲜血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睁开眼，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眸，注视着脚下众生。

        破晓的晨曦在天边涌动，天亮了，今天，本该是她成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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