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艰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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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浴室腾出的氤氲雾气,水哗哗下流,大得一场暴雨的袭击,拍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冰冷令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
秦宁高仰着头,一动不动,完全打湿的碎发紧贴住皮肤。水不断从耳朵和鼻孔钻进来,空气被切断,每根血管都在膨胀,肺部袭来强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身体仿佛被烧了一个洞,火辣辣的疼,可还是无法抵挡那低低的,像大提琴一样声音不断地耳边回响。
秦宁,能安息吗?
能安息吗?
能安息吗?
能不能安息他不知道,但现在他好像已经得不到片刻安宁。
沈霖渊不愧是成功的商人,他真的也太能,也太擅长看穿人心。
镜中人唇无血色,面颊泛白,一副羸弱不堪的模样,那因血脉喷张泛红的胸膛上一道疤,如猛兽的利爪划过留下的痕,牢牢抓住他的目光。
秦宁看了很久,带着些许怜悯与鄙夷,醉醺醺的眼瞳中,有湿漉漉的光亮。
他,还是逃不了。
懦弱地走开那么多年,该来的还是来了。
身为秦家人的悲哀,或许真的唯有死亡才能终结。
既然来了,那就速战速决。
秦宁利落抓起手机发了条信息,套件衣服,几大步走进隔壁房间,熟练从床底摸出个木箱拉倒明亮的客厅中央。
“哥,你拿爷爷箱子干嘛?”
秦亮看电视心思被他这一番动作打断,拎着湿巾去帮忙擦灰。
“明天要出门办事,可能一上午,也可能一天,你去楼下帮我把朱砂拿上来,还有香,爷爷以前亲自做的那种。”
“你拿那么好的香好嘛?”
听要拿这两样东西,秦亮急了,脸瞬间垮了下来。
“你不会是要去?”
“不准啊,你说过这种事很危险。”
秦宁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解释:“我有分寸,如果有危险,我会马上撤出。”
秦亮急眼了:“是不是我下午不在那混蛋又来威胁你,不行,你不能去。你不是不想暴露吗?我去,反正他们没法验证,我去糊弄。”
秦宁心中一暖,明明很怕这些,却还愿意硬着头皮保护自己。
他拉住急得跳脚秦亮,淡笑着安抚。
“我必须得去,这件事很重要。”
“如果我不去,我一定会后悔。”
“若是爷爷在,他也会支持我这样做。”
秦江难得脑袋转得飞快:“那你去做了,暴露了那混蛋要是一直抓着不放要挟你做更多的事怎么办?”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随他去吧!”
直觉告诉他,沈霖渊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做好决定痛快极了,秦宁埋头苦干,清点木箱里的东西。
银色的镯子,和他平日手上带的那一串是同一块材料打造,但材质却并非是银。
据说是不知道第几代曾祖父跟着下西洋出海捡回来,原本是一块石头,漆黑如墨,寒气极重,带回家后总招些野鬼上门。
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曾曾曾祖父竟把这阴气极重的东西打造成灵器,顺便还抛光变个色。
历经几代人,银镯一点都没有褪色或被腐蚀,反而越戴越光亮,还不扎人眼球,反而带着显得特古朴。
闭上眼,他细细抚摸手串内侧,凹凸的纹路如同一条细细的丝线,拉着他回到从前。
年幼的他趴在八仙桌上,爷爷叼着烟斗,吧嗒吧嗒吸两口,手指上下翻转,就折出一只纸鹤。
他捏起纸鹤,有些好奇。
“爷爷,人都去了为什么还要折这个。”
“不为什么,那伯伯喜欢鹤而已,我多送他几只。”
“他真的能收到?”
“非也,非也,只是借着这个把他引回来。”说完烟嘴又吧嗒两下。
“引回来,要是有人看见他,骂我们是妖怪怎么办?”
“妖怪!”爷爷噗嗤笑出声,嘴唇抖得烟斗都要含不住。
他深深吸一口,一下呼到他的脸上,叶子烟浓厚的味呛得他直咳嗽。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老人又抽了口叶子烟,突然抬起手,毫无预兆的摸了摸他的头,粗糙的手指落在在面颊,轻轻捏了捏。
“宁宁啊,不要怕。”
再睁眼,手串准确无误卡入手腕,牢牢护着,把不安的情绪隔绝在外。
爷爷,我去了。
“亮子,我走了。”秦宁朝屋里喊了声,早上开门,沈霖渊就已经站在门外。
“嗯!”秦亮瓮声瓮气应了声,极不满。
“你注意点,千万不要勉强。”
说完还不放心,双手挥着拳头,恶狠狠冲着沈霖渊:“还有你们,不准欺负我哥。”
沈霖渊苦笑着摸摸鼻尖。
最近发生的事不太愉快,也不能怪别人多想,说实话秦宁能那么快主动联系他已经出乎意料。
一车三人,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秦宁紧抱着木箱靠着窗,车平稳得让他想睡觉。
两边树木快速倒退,车流也由密集变得稀疏,过座桥,再往前走一个车都没有,唯一的风景就两排郁郁葱葱的翠柏。
“秦先生,到了。”
沈霖渊低声提醒,他才从半梦半醒中彻底清醒。
“哦。”
还没等他抬手,车门已经被人打开,下车后上几步台阶这才看清翠柏尽头,一道古铜色的大门,比大门两侧分别坐落着巨大的石狮子。
五六米高的如意门比两旁的黛瓦粉墙高出一大截。
s市是一个现代化程度极高的大都市,寸土寸金,他想象中的有钱人居住的应该都是望江望海的大平层或者临近公园、滨海岸的别墅区。
原来真正的有钱人居住在园林这种谣传竟然是真的。
大门迅速打开,两人站的笔挺,看见他们神色肃穆地行了个礼。
沈霖渊颔首,“舅舅也回来了?”
“是的,先生一早便过来。”
“这位是?”
“我朋友,舅舅他知道。”
犀利、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秦宁芒刺在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越过他们落在庭院中清雅挺拔的松针。
这人家里什么来路,怎么连保安都带着煞气。
心底有些发怵。
不过光天化日之下,又能干什么,总不至于他失败让他消失。
能出英雄豪杰的家庭,想必家风也不差。
沈霖渊领着他穿过庭院,一边走一边介绍。
“这是我外婆家,她自幼在这里长大,后来动乱去了北方,我外公知她思乡心切又把这重新买回来,按着她的记忆重建了这里。”
“伉俪情深,令人羡慕。”
秦宁没想到这巧夺天工园林后还有一段如此温馨的爱情故事。
许久没背木箱,肩压得有些沉,他刚揉揉肩膀,沈霖渊伸出手。
“还要走一会,箱子我帮你提吧。”
“不用,还好,只是肩带硬了点。”
越往里走,景色越是雅致,海棠纹的花雕将墙外的水木和墙内的石雕涟城一气,悬萝垂蔓、环廊抱园、怪石兀立。
走上风雨廊桥,园必隔,水必曲,色彩斑斓的锦鲤穿梭在脚下,穿过月拱门,一座小花园别有洞天。
满地的绣球开得异常繁盛,置身此处,已不见路。
“小沈先生,你可来了,太太盼了一早!”
秦宁闻声,一位年约六旬的妇人,穿着朴素的布衣,正蹲在墙角修剪花枝,见到他们,怀中么绣球把人淹没得只剩一个头。
沈霖渊快步上前帮人分担一部分花。
“吴姨,外婆今天精神还好吗?”
“好着呢,你们快进屋去,五小姐还等着。”
枣色木门前,沈霖渊突然停下,抱着一束花犹犹豫豫不开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表白。
秦宁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不都是答应他了吗,难道以为自己会反悔。
“托梦是不是有危险?”想到他弟弟对自己的警告,沈霖渊还是打算先问清楚。
“还好,应该不会。”
“出了问题也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和我”
“是秦大师来了吗?”尴尬对话被温柔的声音打断
秦宁朝着声音传来方向,看清来人,轻轻抽了口气。
这人气质和妈妈好像,温温柔柔,对着她你都不忍心说出任何拒绝的话,笑起来也很好看,漩涡和妈妈好像。
秦宁紧张蜷起手指:“你好。”
“秦大师,今天就要拜托你了,之前我们遇到好几个骗子,耽误了很久。”
“霖渊心急有些事做的不妥,希望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作为他的母亲,我没把他教育好,对不起。”
想到自己儿子做的混事和这年轻人身世沈母看向他的眼神既愧疚又怜爱。
生平除了母亲,秦宁还没受到过其他女性过这么温柔的对待,一时间手足无措,腼腆说道:“没关系的,只是我很多年久没做了,不能保证成功。”
听他这么说,沈母唇角微微颤动,是个实诚的孩子,和那些信誓旦旦保证,还没做事就狮子大开口果然不一样。
“拜托了,谢谢你。”
沈母转而又狠狠刮了沈霖渊一眼,哼,臭小子。
秦宁跟着进里屋,见到一位老太太,穿着一身玉白色的旗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正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书。
脸色有些白,却十分精神,整个人看着非常的和气,一旁的护士正在为她调整点滴。
沙发前的小矮桌上放了一束素雅的鲜花,窗前摆了一架钢琴,从凳子磨损可以看出被经常使用,一旁的书架上满满当当堆满了书籍。
“外婆。”
“霖渊来了。”老人放下书,摘下眼镜,眼中闪过和蔼的光彩。
“嗯。”沈霖渊走过去,握住老人家的手,坐在她旁边,低头在耳边说了几句。
老人家眉开眼笑,“好,好,我们再试试。”期盼地望向秦宁,“大师,麻烦你了。”
秦宁这才上前,坐在她对面,“老太太,现在可以开始吗?”
“可以,可以。”
“人少一些比较好,”秦宁对待老人向来和气,委婉提醒道。
“沈先生还是留下吧。”
房间中一时只剩下三人。
“老太太,能不能给我讲讲你要找的那人。”
沈霖渊见外婆撑着手想坐直,拿过靠垫,放在她身后,帮她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家是吴地的书香世家,大哥自幼学问极好,我们都以为他会做一名学者,继承家业。后来,国家危难,大哥弃文崇武,离家跟着去打仗,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他,有没有后代。”
“没有,我那没过门的嫂嫂,等了他一年又一年,最后熬不住,去了。”
说起往事,老人忍不住心酸,沈霖渊拿着手巾轻柔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霖渊长得最像他,脾气也像,一样犟。”握着外孙的手,看着相似的轮廓,回想去大哥离家的时候,慢慢地述说。
她的声音很低,温和,夹杂着许多模糊,轻快的吴侬细语,但是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秦宁边听她说,边从木箱中取出一会要用的物件,一一摆放整齐。
“老夫人,有没有生辰八字和你兄长以前的东西,越亲近的越好。”
“有,都有,大哥有一串佛珠,以前他天天戴着,走的时候留给了我。”
老人有些激动,起身打开木柜的抽屉,取出一串佛珠手串。
佛珠被保管得很好,上好金丝楠木制作,圆润光滑,这么多年没有一点磨损。
秦宁在上面贴了一张招魂符,又还给她,“佛珠您拿着,生辰八字就请沈先生来写吧,需要八张。”
“老太太,已经过去太多年了,灵魂可能已经散去,我会尽力,只是结果我。”秦宁有些为难,这种事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老人的心愿他不能够保证能满足。
老人家拍拍他的手,和气地笑着说:“我明白,我明白。”
沈霖渊应该也是写过不少次,端坐在桌前,手执毛笔,沾朱砂,笔走龙蛇。
“可以了吗?”
秦宁拿起黄纸,嗯了一声。心中由衷赞叹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现在很多人连钢笔字都写不好,沈霖渊的这一手毛笔字确实漂亮,匀静而不拘谨,朗润而不凋疏。
“老夫人,我需要你一些血。”
沈霖渊听闻立刻倾身向前,将手伸出,“秦先生,用我的可以吗?外婆体虚。”
秦宁摇摇头,“最亲近的人比较好。”
“大师,就用我的,霖渊别担心。”
秦宁在老太太的指尖利落扎了一针,渗血的指尖快速地划过生辰八字。
取出三支香插在香炉中,四个方位分别贴上刚写的生成八字。
60年,太久了,这魂找不找得到都是一回事,如果找到了,他也得用血脉相连之人来把他稳住。
“沈先生,这是引魂香,我点燃后,你一定要记住,香熄灭前要唤醒老人家,唤醒她后你再唤醒我。”
怕他没听明白,秦宁交代更仔细。
“虽然香是三只,但能够燃烧的时间不尽相同,有一只香熄灭你必须得叫醒你外婆,三只熄灭前你必须叫醒我。”
他太久没有做这个,有些担心不能够及时出梦。
“如果我没有立刻醒来,也不用担心,直接送我回家。”
“我可能会睡几天,你把我交给秦亮就行。”
睡几天,平常人不吃不喝几天不会出问题吗?
秦宁越是说得轻描淡写,沈霖渊越不敢轻信:“你是不是有危险,能不能换一种方式。”
“没有其他办法,这是希望最大的,以你外婆目前状态我们应该只有一次机会。”
“不多说了,开始吧,不会有危险,我会尽力护老人家周全。”
青烟袅袅升起,一股混杂着特殊气息的檀香味弥漫开来。
秦宁从小瓷瓶倒出一点淡黄色的液体,抹在自己和老人家的眼睛上,明显变亮。
接着展开她的手掌,左手点燃一张八字,迅速八方一飘,停留半空中捏了一个口诀,灰烬尽数落在老人家掌心,秦宁立刻覆盖。
他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她的眼睛,“老太太,你看着我,再给我们讲讲你兄长的事吧。”
老人说话声音越来越低,秦宁一边握住他的手一边轻轻摇晃着驼铃,三下,两下,四下……以一定的节奏进行着,随着铃声的波动,靠在沙发上陷入沉睡,呼吸均匀,室内变得更加安静。
沈霖渊坐在一旁,也不由地放缓了呼吸,时刻关注着二人。
看他借着香的星火,再次点燃剩下的的纸。灰烬飘零,火光映照着他脸,显得瞳孔异常妖。
这人的魂还在吗?秦宁眼前一片灰暗,被浓厚的黑雾包裹,耳边全是嘶哑的鬼哭狼嚎与惊声尖笑。
“嘻嘻嘻,我好寂寞,来玩啊。”
“救命呀!”
“别踢我,不准走!”
“陪我们!陪我们!”
“楚浔,楚浔。”
秦宁在这条灰暗的道路上跑着,大声呼叫,仍然没有回应。
被吵得心烦意乱,他立刻加一只铃快速摇晃,手中的铃音变换了曲调,大小铃铛同时震动,激荡人心。
“与你们无关,全部滚开。”
杂乱的声响骤然消失。秦宁一个人继续向前,迷雾中穿行。
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
回来!
回来!
“冲啊,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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