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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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祁府变故之后,于宣雪恢复了视力,频繁出入京城,带着盘泥族人在皇宫大殿上献舞,与京城高门大户逐渐交好,风头日盛。
这些与我没太大关系,或许于宣雪也默认我成为了唐懿的囊中之物,从来没到唐府来看过我。
唐欣在祁府宴席上胡闹失仪的行为让唐德大为震怒,不仅是唐欣和我,连唐夫人都被他狠狠地责骂惩罚。结果唐欣不知悔改,拒不承认自己有错,三番四次嘲笑祁府宴席之事,惹得唐德怒火日增,生怕唐欣再生是非。没过多久,唐德便把唐欣送到了京城郊外的报国寺,告诫她一定要在寺里好好反省,修身养性,等唐欣抄完一千册经书,才能回京城。
我当然跟着唐欣一起去了报国寺。唐欣毫无愧疚地把抄写经书的任务交给了我。唐欣从来不会有耐心安安静静地看书写字,连写自己的名字都像鬼画符样,模仿她的字迹花了我不少功夫。
刚来报国寺的时候唐欣很兴奋,每天天不亮就出去转悠。偶尔跟着僧人打坐练武,大多数时候没个正经,不是把僧人的光头敲得咚咚响,就是偷尼姑的衣服回来自己穿。碍于唐欣的身份,僧人敢怒不敢言。我借着帮唐欣抄写经书的借口,不用跟她一起出去惹是生非。
唐欣在报国寺待了没几天就彻底失了兴趣,天天催促我赶紧抄完经书回去交差。我让她和我一起抄,她说那是比让她待在报国寺更痛苦的折磨。与她相反,我很享受报国寺的清净单调。只是舒心的日子过的久了,也隐隐觉得不安稳,想知道京城的情形。我心中始终放不下于宣雪和盘泥族。
那个时候我看了很多经书,但根本不相信善恶业因必有果报,不相信生命轮回前生后世,自然无法真心修行佛法。抄写的笔墨越多,似乎对佛陀的亵渎也越多。
我很肯定,太子也是一样。只是我是被迫来的报国寺,他是自己主动的选择。
唐欣白天几乎不在房里待着,报国寺没有新鲜玩意了,她山上山下地胡跑,我是跟不上她的。报国寺的方丈安排了几个僧人随行护卫,我得了空闲安心完成唐欣交代的任务。僧人帮我在藏经阁清理出一个角落,准备了笔墨纸砚,我就在角落抄经,省得来回跑。我和太子相熟了之后,他便也来了角落,在我旁边抄经。
那时太子还不是太子,他穿得格外素净,没有多余的饰物,身边从来见不到伺候的下人。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没能考取功名的读书人,郁郁寡欢地来到报国寺,隐姓埋名是为了忘掉不平不顺的过去。看他不诚心不服气的样子,说不准唐欣和他两个人当中,谁会是最先受不了离开的那个。
我和太子各自抄着经书。对于经文,我不求甚解,经常是盲目地抄着,心思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一旦走神,字迹也不再像是唐欣的字迹,只好作废重抄。时间一长,我的耐心消磨殆尽,每天浪费一两个时辰,十几张纸什么的,不在话下。
太子发现我的举动,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地问:“于姑娘,你是在帮谁抄经啊?是你的朋友吗?你们感情真好。”
太子饱含羡慕,我却如鲠在喉。唐欣算是我的朋友吧,但我现在是以婢女的身份完成她的命令,而不是纯粹的朋友似的帮忙。
我做不到大方承认,只是心虚地说:“恩,我们感情确实挺好。她不是个静得下心的人,不过我每天浪费那么多纸墨,跟她比起来也是半斤八两吧。”
我不确定太子有没有发现我的小心思。我们随意客套了几句,又各自回归安静。这之后,我更加烦躁,深奥玄妙的经文令我头疼。
又浪费了几页纸之后,我索性合上了经书。
“苏公子,你呢?”
“什么?”太子看上去比我还要心神不宁。
我意识到我的唐突,歉意地说:“哦,没什么,打扰到你了吗?”
太子笑笑:“没事。”
我也笑笑:“那就好。我今天不抄经了,先回去了。”
“好。明日再见。”
“明日再见。”
明日再见四个字很平常,也很稀奇。对于这半个陌生人,我们居然很自然地以此为道别。不是再见,而是明日再见,那个时候的日子就是这么单调,却也这么安心。
我收拾好东西离开藏经阁,这会儿还是下午,阳光正耀眼。远处传来起伏的僧人练武的叫喊,伴随着微风吹起树叶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正准备回房,听见背后有人叫我。
“于姑娘。”
回头一看,果然是太子。
“于姑娘,天色还早,我们一起走走吧。”
我不喜欢和无关且神秘的人打交道,因为这更有可能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而不是益处。可是对于太子,我无法拒绝,毕竟我从一开始就不曾抗拒我们的相互靠近。
我们没走太远,随意找了一处石凳坐下。僧侣来来往往,四处鸟鸣。
“于姑娘,你刚刚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来报国寺吧?”
我不再掩饰,说:“恩。看苏公子的样子,似乎对佛法不感兴趣。”
“我以为来了报国寺,修了佛法之后就能获得内心的平静。住持大师说我欲念深重,行不从心,让我修习佛经,消灭无明。可惜我慧根浅薄,无法觉悟。”
“佛法高深玄妙,一时半会儿无法参透,亦是合情合理的。”
太子不置可否,缓缓地说:“我兄长长我八岁,聪慧过人,八面玲珑。从小对我照顾有加,和我感情深厚。家里人很喜爱他,觉得他能担大任。可是我父亲恰恰相反。我父亲偏心于我,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我并没有哪处胜过兄长,只是因为我父亲宠爱我的母亲,爱屋及乌罢了。”
苏迷直接说起了他的家事,这在我的意料之外。我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不敢打断。
“我兄长早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与宗亲朋友、长辈下属关系亲密。不断有人劝说父亲,让兄长分担家族事务,培育亲近势力,甚至提到了祖业的继承。最初父亲不予理睬,一再推脱。后来,各方态度越发激烈,屡次强硬指责。奈何父亲固执已见,几番争吵,家中整日不得安宁。父亲与兄长、宗亲、朋友之间的关系越发恶劣,意志消沉,闲散怠惰。
“近年来,他见我已到合适年纪,时常找我谈心,让我多与他人走动,不要自命不凡。并非我有意疏远或撇清关系,只是我偏执狭隘,许多想法、行为和家族众人大相径庭。交往下来,有得有失,甚至得不偿失。父亲的诸多努力适得其反,失望之余,他也更加坚定,对我说他绝不妥协,始终对我寄予厚望。我与兄长不曾亲密,但此番更是间生嫌隙,彼此冷漠戒备。家中流言四起,烦扰不断。我愈发感到无法自处,这才逃避似的来了这报国寺……”
傍晚我回到房里时,唐欣已经在里面了。
她见到我,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说:“于思梅,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啊!”
我疑惑地问:“有吗?我不是跟平时一样吗?”
“才不是呢,你看你这脸苦的。这段日子你每天都是红光满面的,肯定是有好事发生。今天怎么这么苦?”
没想到唐欣还有这么敏锐的时候。我不打算再瞒着她,说:“我遇见了一个高门大户的公子,这些日子一直和他一起抄经。”
唐欣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我就知道肯定是有心上人了,我一直等着你主动告诉我呢。结果你只图自己开心,也不和我分享,再迟些我就要生气了。”
“心上人?”我柔声低语,“他是我的心上人吗?”
“于思梅你别装了,如果你能像我一样看到你自己的模样,你就知道你正踏踏实实地思春呢。”
我坦然一笑:“是啊。我刚刚想着,如果他跟我是同样的想法,那该多好啊。”
唐欣双眼发亮,兴致盎然:“他是京城的公子吗?哪个大户人家啊?我听说过没?”
“他没告诉我。”
“哦。”唐欣的失望只持续了一瞬间,眼神又恢复了透亮,“大户人家好啊,嫁过去享清福。”
我不知是忧是喜,平淡地说:“今天他和我说了一些他家族的事。”
“说来听听。”
我犹豫了下,还是很不道德地一股脑全告诉了唐欣。
唐欣听完后,脑子十分混乱:“为什么他家里人大多数支持他的兄长继承家业啊,这是个能力问题啊,跟年纪没什么关系。你看唐懿不就是又蠢又坏的人吗?我们唐家的丰功伟绩一定会在他这里终结的,哎,可惜我是个女子,要不然我一定跟唐懿争一争。不过也不一定,唐懿算是废了,我们唐家以后估计只能靠我挺身而出,想办法撑起来了。”
“唐欣,有些事你想的太简单了。大周礼仪之邦,讲究礼教伦常,我们盘泥族人不信这些,不过我大致能够理解。大周疆土辽阔,臣民众多,必须用一套世人都能认可的规矩作为道德准则,这样才能……”
唐欣没有耐心,直接打断我说:“不过你的心上人也没什么正当的理由,他就是仗着他爹喜欢他,才肆无忌惮的。他兄长真可怜,事事做到面面俱到,还要被父亲冷落。哎,我最清楚这种感受了。说到底,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打算啊?”
“你别老是心上人心上人,怪肉麻的。”
唐欣没心没肺地笑着:“我们又不知道他是谁,只能这么叫啊。问你呢,你的心上人什么打算?”
我懒得与唐欣纠缠称呼问题,说:“他没有直接和我说起他的想法,但他的意思我怎么会不明白?长幼有序,人伦之道。越是名门望族,越要严苛遵守。悌敬兄长,是为弟的本分,是家兴族盛的保证,否则,违背了宗法祖制,兄弟之间互相猜忌争抢,只会引起无尽的动荡和揣测。”
唐欣不以为然:“这有那么重要吗?”
“对你来说,五伦八德当然都不重要。但他是极其注重德行礼教的人,我看得出来。不仅是长幼有序,他似乎对宗族中少廉寡耻、党同伐异的现状十分厌恶,所以才不愿卷入争斗之中吧。”
“好麻烦,我不想听了。”唐欣一脸疲惫,“其实我只关心你。于思梅,你怎么想的?”
“我吗?”我认真思考了下,说,“别人家的事,本不容我置喙。但如果我是他的话,我想我会先和兄长平心静气地商讨一下吧,即使不能把祖业一分为二,各取所需各尽所能……”
唐欣再次不耐烦地打断我:“谁想听争家产的俗套故事啊,我说你对你的心上人怎么想的。在我的英明指点之下,你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那还不赶紧告诉他?哎呀,我知道你胆子小,害羞,大不了我吃点亏,我去帮你说。”
“不要!”我连忙说。
“怎么了?”
我苦着一张脸,说:“我之前以为他是平凡人家的读书人,所以才毫不避忌,诚心相待。今天听他说完,我知道他一定是贵胄出身,富贵非凡。我想,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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