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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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子酸酸的,赶紧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掩饰内心的脆弱。我感到太子温柔的手臂和温暖的体温,眼泪从眼角溢了出去。
“阿梅,我们回去吧。”
“恩。”
太子翻墙送我回了唐府,又飞快地翻了出去。
我站在墙边,抹了抹脸,抬头看着太子消失的墙头。那里什么都没有,头顶只有一片漆黑的镶嵌着月亮的天空。
我脑海中浮现出方才与祁青松的对话,现在想来,他的每句话似乎都包含了十分复杂而强烈的情绪。我内心的那股不甘心又涌了上来。
我死死地盯着墙头,不断地回忆,一遍一遍地回忆。我能从祁青松的话语中听出愤懑,悔恨,不甘,遗憾,甚至是微不足道的怀念和牵挂,唯独没有愧疚。一切都是盘泥族的过错吗?他明明是刚直不阿之人,怎么会对当年之事避而不提呢?
我越想越混乱,越想越后悔。不行,我还得去问问他。
我下定决心,本能地用力一蹬,再回神时已经战战巍巍地站在墙头上了。
唐欣的身体果然更加好用。我半蹲在墙头,双手扶着墙沿,看了看下方的平地。犹豫了片刻,鼓足勇气跳下。双腿撞到地面,没站稳,双膝一弯向前扑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还好,一点都不疼。
我撒开腿跑向祁青松的院落,生怕跑慢了些,祁青松就回祁府了。
没一会儿,我又看到那个僻静的院子。远远地看不清状况,但里面已经没有灯光了。我心一凉,停下脚步。这一停,全身上下累得发抖。我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直喘气,却固执地仰着头,双眼直直地注视黑暗中的院落。那里没有一点动静,像是早就被人废弃了。
耳边响起一个人的脚步声。声音很轻,但夜里太过寂静,我甚至立马辨别出了方向。
我看向来人的方向,他从院落另一边向我走来。我定睛一看,是祁充。
我一愣,差点问出“你怎么在这”之类的话。
祁充为什么会在这?祁充对祁青江和祁青松的事知道多少,他知不知道我和太子来过?
五年前于文天被于长欢带走后,祁青江本该收敛锋芒。但在那之后不久,祁充攀附上了太子,如今更是成为太子亲信。太子本不耻祁青江的下作手段,由于祁充的关系,太子与祁青江也越走越近。太子的拥趸中不少是作为尚书令的祁青江一手提拔上来的。刚刚我与太子发生了争吵,他不断为祁青江辩解,也许是受了祁充的影响。
此时,祁充还在朝我前进,他的双眼像鹰隼一般凝视着我。
我头皮发麻。
我不相信祁充。在大理寺的监牢中,他仅凭草率的审问就断定“唐欣”是杀害于思梅的凶手。我和唐欣与他有过来往,沾了太子的光,我们也算是朋友。但祁充沉默少言,甚少吐露真意,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如雾里看花,若近若远,若明若暗。不过他在牢里的反应极其异常,似乎另有隐情。
我假装不知道祁充是冲着我来的。我镇定地转身,准备回唐府。以过去的经验来看,他不至于追着我不放。
“于姑娘,你怎么回来了?”
背后传来祁青松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祁充神色诧异,黑暗中两只眼睛闪着奇异的光,喃喃自语:“于姑娘?”
祁青松从院子中出来,走到我和祁充中间。他看了眼祁充,没有多说什么,又才转头看我:“于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祁充在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怀疑祁青江设计陷害盘泥族。但除此之外,我又找不到借口探听祁青松的态度。
“于姑娘?”祁青松再次叫我。
我内心十分惊慌,深呼吸几下,心念一转,硬着头皮说:“祁将军,听你刚才的意思,十年前你和我二叔在云山山脚下分开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是吗?”
祁青松疑惑地看着我,平静地说:“是的。”
看着他一脸淡然,我更是难以克制地讥笑:“于文天是你的副将,临阵逃脱,罪不可赦。你为什么不亲自处决他呢?”
“云城失守并非是谁一人之过。而且当时盘泥族举族归顺效忠我大周,皇帝已做了妥善的处置。”
“你说你醒来时,于文天就在祁府。你无法处决他,为什么连见都不见一面呢?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临阵脱逃吗?”
“当年之事,我已知晓大概,无须再问。”
“知晓大概?”我咬着牙重重地重复了祁青松的话。这个大概,肯定出自祁青江之口。我不敢细问,调转话锋说:“你说不管于文天有什么苦衷,他都不该弃你于不顾。你既然已经坚信他是背叛,见上一面痛骂一顿不是更好?”
祁青松没有回答,我竟然在他脸上看出了痛苦。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更加悲愤,也更加肆无忌惮:“想必只是临阵背叛,还不足以让祁将军连见都不愿见他一面。祁将军对他的芥蒂,根本不在战场之上,而在床笫之间。祁将军性情高洁,不愿与之为伍,我敬佩之至。只是祁将军明明郁结不平,却非以冷漠淡泊遮掩,这就有点可笑了。”
祁青松一言不发,祁充却张口要说什么。
我怕祁充说出什么对我不利的话,抢在他前面说:“我们盘泥族人微言轻,只能苟且偷生。但大周人也很有意思,各个垂涎美色,为了美人争得头破血流。到头来又要以污名侮辱,认定我们只配以色侍人。祁将军,我想在你眼里京城就是污浊龌龊之地。只是,这与我们盘泥族无关。自千百年前起,这里就是一片腐朽,无论我们来还是不来。”
我滔滔不绝地说完,不敢再看二人的脸色,转身飞快地跑开。
我一鼓作气跑回唐府,跃上墙头,跳到府里,这才开始后怕后悔。这一趟去找祁青松,不仅什么线索没打听到,还可能被祁充发现唐欣变成了于思梅的秘密。太子和祁充关系密切,我需要想个办法,让太子帮我蒙混过去。
祸不单行。
我早上刚睁眼,唐懿的大脸就悬在半空之中:“唐欣,你昨晚半夜去哪儿了?”
我装傻:“昨晚我在睡觉啊,你说什么呢?”
“我刚去皇宫打听过了,昨天半夜太子也出了趟宫。是不是专门来见你的了?你不在房里,就是跟太子在一起吧。”
“太子怎么会来找我?你脑子有病吧。”
唐懿眯起眼睛:“你不要再装了,从你前几天一醒来,我就觉得你有古怪。昨天你入宫去见太子,居然平安回来了。”
“那又怎么样?太子不敢动我,我可是唐府的千金。再说了,明明是太子逃婚在先,我爹没闹到皇帝那里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还是不肯把昨天入宫的情形告诉我?”
“你好烦啊,你能不能走开啊!”我使劲把唐懿往门外推,“我还要换衣服呢,你害不害臊啊!”
唐懿被我推到门外,阴险地笑着:“你不想知道你昏迷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要关门,听到他这句话,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唐懿扶着门,探出头凑到我面前:“大婚那日,太子本来应该来唐府接亲。他不出现,皇帝气极了,亲自驾临东宫,据说太子又是下跪又是赌咒,总之就是不肯出宫。皇帝没办法,对外称太子突然抱恙,需要休息几天,和你的婚事暂时延后。
“大婚第二天,皇帝逼着太子到唐府登门道歉,要重新商议婚事。于思梅之死没掩盖住,太子气得差点就要冲到你房里杀了你。你那时躺在床上装睡,没看到太子的模样。他眼睛瞬间就红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连着下巴一起抖。爹为了拦住太子,跟太子打起来。娘不敢直接进宫禀报皇帝,趁他们打架的时候叫了几个太子的亲信,好不容易把太子劝走了。太子临走之前,强行带走了于思梅的尸体,据说现在尸体还在东宫放着。”
“那皇帝知道这些吗?”我着急地问。
“哟,你这是担心皇帝责罚太子吗?”唐懿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逃了婚,那么侮辱你,你还担心他?”
我内心慌张,强装愤怒:“我哪是担心他?我就是好奇,皇帝怎么能坐视不理呢?连皇帝也不把我们唐府放在眼里吗,太过分了!”
唐懿半信半疑,接着说:“皇帝当然生气啊,太子先是逃婚,后又为了一个低贱的美人族人,不顾身份,妄作胡为,皇帝不出面惩治,这肯定说不过去。”
“那皇帝到底怎么惩治太子了啊?”
唐懿没立刻回答,还在继续往我脸上凑。
我吓得后退几步:“你有毛病啊,你恶不恶心啊。”
唐懿阴阳怪气地说:“皇帝没对你心心念念的太子做什么,你放心吧。听说太子回到东宫后,像失了魂似的,形如枯槁,面目犁黑。皇帝最是疼爱太子,为了太子的储君之位,皇帝跟群臣对峙十几年才得偿所愿,他哪见得了太子这个鬼样子。皇帝不仅没再责怪太子,还严令大理寺一定要查清于思梅案子。”
我一惊:“是皇帝下令要查这个案子的?”
“是啊,知道怕了吗?”唐懿幸灾乐祸,“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皇帝就是做做样子给太子看,让太子好过一点,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于思梅把你抓起来?不过祁充早在皇帝下令之前,就带着大理寺的人在我们唐府转了几圈,把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问了个遍。哼,这个祁充跟他爹一样,没什么本事,就会讨人欢心。这会又猜对了皇帝和太子的心思,又给他把马屁拍结实了。”
我心中酸楚万分,回忆起他来大理寺牢房看我的情形。他当时一定承受着痛苦煎熬,还要应对巨大的压力,只是为了一丝让自己振作起来的安慰才来见我,我却把他的克制隐忍当做了冷漠。
“唐欣,你怎么又不说话?”唐懿还站在门外认真地盯着我看,“唐欣,你真的太古怪了。太子也很古怪,前两天还要死要活的,听侍卫说昨晚他出宫的时候,精神好得不得了,那两个眼睛亮的很!”
我居然对唐懿有了几分害怕,只想远离他:“唐懿,你不要总是听说听说的。你这么喜欢拾人牙慧,怎么不去当个说书先生?现在我们府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你还嫌不够乱吗?你这么好奇,你直接问太子去。真是太离谱了。”
“我离谱?你才离谱!你现在脾气也不发了吗?天天闷着头在想什么?”
“发脾气有用吗?能解决问题吗?现在太子不来烦我,不是件好事吗?我为什么还要发脾气。”
唐懿难得的表情严肃,瞪大了双眼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端详我:“唐欣,你发脾气是为了解决问题吗?你发脾气是因为你就想发脾气!唐欣,你出问题了。不行,我要找人帮你看看。”
唐懿说完,咻的一声没影了。
“唐懿!”我追到门口,连他的背影都没看到。这是唯一一次我希望他不要那么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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