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致曾何几时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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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顺平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子是在初三毕业季的时候。
虽然对象是一个女孩子，但其实对这件事记忆犹新的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一天是一个倒霉的雨天罢了——
瘦弱的少年放在教学楼门口的雨伞处的雨伞被不认识的学生拿走，即使伞柄上会刻上记号，那些自私的蠢货也是不会理睬的。
“这种时候，是不是唱雨中曲比较合适啊。”
没有试图用脱下来的校服外套罩住身体，不想在种小事情上过多浪费精力，就这样淋着大雨，无视行人的侧目，一路走回家。
“i''msingin''intherain,justsingin''intherain。”
少年一字一句的唱着，尽管雨水会顺着头发流进嘴里。即使歌词记得不是很全，但是这种感觉很奇妙，会让一些悲伤的事情变淡，不再那么苦涩，或许用自娱自乐这个词比较合适。
“i''mlaughin''atclouds,sodarkupabove。”
“thesun''sinmyheartand……”
唱着唱着，他停了下来，虽然前方不远处的确有一根很适合在上面转圈的英式风格的路灯，但令他停驻下来的并不是它，而是站在公园中一个眯着眼睛仰着头，伸出舌头试图接住雨水喝的少女。
长及脚踝的黑发被暴雨浸湿，散碎的额发贴在苍白带着些许红晕的脸上，淡粉色的舌头翘起舌尖，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圆圆的小坑可以接住雨水，不一会收获到满就可以缩回去，在慢慢咽下。
脖子的线条非常优美，纤长而年轻，喝下雨水的时候因为仰着脖子在薄嫩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下有一个微微凸起不是很明显的喉结，时不时上下一滚一滚的，雨水也会顺着这条好路一道道滑落，真的是很优雅美好的神态。
吉野顺平有些看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行为怪异的少女，而少女似乎也意识到有人在注视她的身姿。
少女用手背擦了把嘴，在将脸上的雨水擦去，水珠从纤长的胳膊上滑落到手背，再顺着手指尖坠落到地面上，和积水融为一体。吉野顺平这时才注意到她仅仅穿了一件号码很大，足以遮住大腿某家超市的宣传t恤衫。
好巧不巧，他前不久也得到了一件。
她缓缓睁开眼睛，转过脸庞，毫无高光的蓝灰色眼睛平静的注视着吉野顺平，瞳孔里清晰的映出了少年狼狈的模样：
“你在哭吗？”
阴云密布的天空，惹人厌烦的暴雨天气，就连路人也不想在外面驻留一分一秒。除了雨声就还是雨声，甚至连汽车的鸣笛声都听不甚清的糟糕空气，少年和奇妙的少女相遇了。
没成想少女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吉野顺平连忙低下头，想用头发遮住自己的眼睛，他吸吸鼻子，声音还有些颤抖，带着没能压下去的哭腔，慌乱的转移话题。
“你看错了，而且雨水很脏哦。”
“诶！很脏。”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刚才举手投足间都不似寻常人家培养出的贵气少女，却露出了超级尴尬的表情，如同埋怨自己刚才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然后还把手指伸进喉咙里试图把喝下的雨水扣出来。
“糟糕糟糕……要是在拉肚子的话，我这条小命迟早玩完的。”似乎是掏的太厉害，还干呕了出来。
“呕——咳咳咳。”
吉野顺平也没想到他的话有这么大的威力，连忙说这喝一点雨水不算什么的，然后还有些犹豫，小心的抬起下巴，问她为何要喝雨水：
“是有什么特别含义吗？”他对这种很特殊的行为有兴趣。
“呀，当然是因为我很渴啦。”
直白的回答着，少女还蹲下身体，把脚旁用来收集雨水的易拉罐拿起来，晃了晃确认里面收集了多少水，但一想到雨水很脏会导致拉肚子，就遗憾的把它全倒在了地上。
“难得收集了这么久的。”遗憾的语气不似作假。
吉野顺平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会是某种行为艺术呢，看着浑身上下只有大到可以当裙子的t恤衫，被雨水浸透的衣服透出来的身体也很糟糕……
连鞋子也没有穿，就这样光着双脚踩在石板上的少女。他的脑中闪过了无数可能性，甚至还是不愿相信，以为自己不小心走进别人拍摄的现场了，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隐藏的摄像器材。
难不成是整人节目？
“那为什么不喝水龙头里的水呢？公园里面就有那种直饮水的吧。”
不出所料，被迫披上他的外套，少女又露出一副：“知道这么多你怎么这么聪明。”“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你超厉害！”
不管是逃出来的精神病人还是家道中落的大小姐，亦或者穷人都不可能这么没常识的吧，这位少女给吉野顺平初见的那种惊艳感全部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疑惑。
经过了解之后，疑似脑子有点问题的少女说自己叫做幸子，语癖还时不时自称为幸子大人，是失去记忆的可怜家伙。
在亲眼看她去翻垃圾箱之后，半个身子都埋在里面，恐怕身上唯一的衣服也是从里面翻出来的。那种努力的样子，吉野顺平实在看不下去请了她饭团吃。
“难不成你是从某个别的世界穿越来的吗？或者是日本古代？”
虽然这样想很跳脱，但他自诩是看了很多电影的超级电影迷，联想起幸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和贵气，即使在翻垃圾也依旧不显得狼狈，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还如此没有现代常识，这样的女孩贸然出现在东京的公园里实在是太奇怪了。
果不其然，在听到穿越一词的时候，狼吞虎咽的幸子明显被饭团噎住了嗓子，痛苦的捶着胸口，咚咚咚喝下半瓶吉野顺平给她拧开的水后，一脸震惊的“你怎么知道。”
吉野顺平就知道他猜对了。
这家伙果然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大小姐吧。
“真是没办法呢，人类。”幸子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呜呼呼”的笑着。
“幸子大人可是拥有着神奇力量，被穿越女神所庇护的天选之子，若是知道自己的愚钝的话，还不赶快将你手中的饭团献上来！那样吾便可以为你施展一点特别的小魔法！”
“槽点好多。”先不提那混杂的自称，魔法又是什么鬼，心想果然还是脑子有点问题的精神病，吉野顺平不在浪费时间，准备回家。
“等等！”幸子突然凄惨的抱住他的大腿，不让吉野顺平离开。
“哈？都说了我不会相信你那种所谓的魔法……”
“起码把那个饭团留下来……拜托了少年，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上饱饭了，那个是我人生中见到的长得最正常的美味。”
“……”
还是放心不下孤身一人的女孩，结果留下的不只是饭团，吉野顺平还从家里翻出母亲早年的衣服鞋子送给幸子，希望她以后不会流浪的连鞋子都没得穿。
——
“哼哼哼~很有觉悟嘛~顺平少年哟。”
某一日，在公园里临时搭建的纸壳旁，套上其中一条号码比较合适的纯白裙子，踩着漆皮的黑色小高跟，焕然一新的幸子兴奋的转着圈，然后指着额头上贴着纱布的吉野顺平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没出息的哭鼻子鬼一点点神奇的魔法吧！”
“先不提那个奇怪的‘顺平少年’，为什么我会是哭鼻子鬼……”
话没能说完，吉野顺平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张着嘴颤抖的手指着背着手后退的幸子，然后赶紧死死捂住被亲的侧脸：
“你你你，你干什么！”
“施展魔法啦，你干嘛要脸红？”
“话说你的这个新发型遮住一半脸也比之前的丑太多了吧，明明有双那么好看的眼睛不是嘛。”
幸子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得意的摸着自己的下巴，观察吉野顺平的情绪：
“嗯嗯~很好的施展了呢，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吧，这一招可是我的珍藏哦，很少使用的。我记得当初住在我隔壁的犬太郎被它的女朋友犬子绿了之后……喂喂喂，你害羞什么？”
幸子疑惑着捂着脸不肯看她的少年。
“要！要你管！”
吉野顺平没想到会被这样对待，这个始作俑者还一脸毫无心理负担的表情，难道只有他一人被调戏了吗！
“不！不知廉耻！”他扔下了用来投喂的饭盒，跑回了家。
……
在那之后，就很久没见了呢，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的少女
终于熬过毕业季顺利进入高中的少年，认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和电影一般浪漫的遇见特别的她的故事。
在那之后，度过的不过也是和初中一般无聊的苦痛日子，自己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无法逃出的怪圈一般，被名为欺凌的漩涡吞进去。
“怎么了顺平，遇到了什么好事吗，一副这么开心的样子，难得见你笑了啊。”
那个被特别的她施予魔法的变得特别的一天，被烟头烫坏的无法消去的伤疤不再疼痛的那天，妈妈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吉野顺平突然相信了这个魔法。
终于，在全校的女生都被那个不起眼的三流都市传说的蛊惑之下，他在那些疯狂的恋爱脑女同学其中听到了一个可以为暗恋中的少女实现恋情的熟悉的名字。
“幸子小姐，幸子小姐……请听我说。”
辍学多日，遇到无法用常识可以解释的事物后，迷茫的少年无法忍受痛苦和悲伤，尝试去向她祈祷。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
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
“那个混蛋教师竟然把我丢下一个人去吃银座的高级烤肉了，喂喂悠仁！我要是比你还快的抓住他，绝对要请我吃烤肉！”
“哈？高级的也……”
“怎么说这个任务也是我来协助你一起进行的，我不听我不听，不用高级的也行，烤肉！只要是烤肉，我就保证用我的人格尊严去拼死完成这项任务。”
“幸子你也太夸张了，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在陌生少年的不满声音下，吉野顺平听到了那个即使很多年后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于是乎！你就是那个可疑的顺平少年吗？”
逆着阳光，看不清面容的少女双手叉腰，突然出现在吉野顺平的面前。
居高临下的站着，穿着和以前完全相反的黑色衣服，头发还变成了糟糕的暗红色，但吉野顺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么！你可以选择抵抗也可以选择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但这些都不会成为我放弃抓……呕呜——”
幸子被及时赶来的虎杖悠仁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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