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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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者, 或者说黑.手.党之间的暗潮汹涌，并没有影响到普通市民的生活，也暂时没有影响到织田作之助这个“底层人员”的日常。
又解决了一天港口mafia成员之间的纠纷, 说是工作，实则在办公室坐了一天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的腰背有些微微的酸痛。
说起来, 这些天幸介似乎总早早起来晨练, 还嚷嚷自己将来成了黑.手.党, 不能像他一样“腰间盘突出”……
想到这, 织田作之助慢慢停下了脚步，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
最后还是因为五个孩子的生活费压力, 让他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
“买点零食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因为旁边正好是家售卖点心的店, 今天刚结了这个月工资的男人只踌躇了片刻，很快就摸着钱包走了进去。
等再出来的时候, 他手里已经拎起了一大袋花花绿绿的小吃。
当然，其中的糖分和油炸食品被严肃控量——
这是织田作之助在阅读池泽千涉送给他的《育儿宝典》时总结出来的标准。
织田作之助本来就在半吊子养着五个孩子, 基本经验为零, 全靠直觉和一份略显笨拙的小心。
而他在池泽千涉那鬼都能忽悠成功的“骗术”之下，生生看了一篇又一篇市面上流传的教程, 如今正严谨地捧着红色册子，就着折了角的那页继续读。
“在允许的情况下，家长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孩子：适当的零食鼓励，或者一些暖心的小游戏（不要太激烈哦, 需要跑动的话请注意防护）作为父母, 孩子们开怀的笑声就是最大的表彰……笑声？”
织田作之助记得那群欢脱的家伙基本上天天在笑。
难道他这个“父亲”已经完全出师了吗？
这么想着, 走到洋食店门口的织田作之助刚和老板打了个照面, 就忽然听到了二楼爆发的清脆笑声。
他露出了一瞬间的迷茫情绪, 幸好知根知底的老板看了出来，挥着勺柄解释道：“是千涉过来了，楼上那群捣蛋鬼之前没见过，都对他很好奇，我就干脆送他上了楼……没问题吧，作之助。”
他之所以放心让池泽千涉上楼，主要是因为对方跟织田作之助的朋友身份。
就连老板本身也在洋食店里见过好几次。
听到老板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询问，织田作之助摆了摆手，并没有显露出责怪的神情。
反正他本身也有让池泽千涉和那些孩子见面的打算……
这么想着，织田作之助对着老板轻轻颔首，很快也哗啦哗啦地提着塑料袋上了二楼。
——
位于洋食店二楼的小房间门没关，越往里走声音越清晰，逐渐也能听到一些其他的字句。
“千涉哥哥！你不知道，织田作那个大笨蛋非要限制我们一天一颗糖，一颗诶！完全完全不够嘛……”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说服织田作带我们去吃大餐，最后说什么炸的不健康又推后了！”
“千涉哥哥，你过来真是太好了。”
站在孩子堆中间的少年并没有比他们大上多少，笑眯眯地摸着唯一一个小女孩的头，但没等回答，他就敏锐察觉出了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侧过脸懒洋洋打了个招呼。
“作之助。”
“你回横滨了？”问话的时候，织田作之助一点没有惊讶的情绪。
或者说，就算他的内心极度惊讶，脸上也一直是那副淡定的模样。
这是性格所致，两个人对此都心照不宣。
池泽千涉看着刚向自己抱怨过的孩子，这会正惊喜叫着“织田作”扑向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简单回答了刚刚的问题：“有点事情处理。”
织田作之助表示理解，也没去问具体有什么情况。
毕竟，作为港口mafia一个普普通通的底层人员，不去接触会有麻烦的事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所以池泽千涉也没主动去提。
他之所以过来，只是单纯想拜访一下传闻中被领养的五个孩子。
“对了，我还没问。”
和池泽千涉自觉去了隔壁房间后，织田作之助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了一样，语气略迟疑地问：“这次回东京，你应该见到自己哥哥了吧。”
他还记得池泽千涉离家出走当黑.手.党的“作死”壮举，随后深深好奇，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完好无损从自己哥哥手下脱身的。
“……别说了，差点回不来啦。”
一说这个池泽千涉就焉了下来：“刚见面就被教训了，虽然没真的做些什么，但我说要回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腿凉嗖嗖的。”
“这很正常吧，毕竟你哥哥还是个警.察。”织田作之助倒没这么意外，甚至轻嗯了一声，道：“不把你抓起来已经很好了。”
“哦，这个倒不用担心，我还没把在港口mafia的事情告诉他。”
“？”
“直接说的话绝对会被打断腿的，而且我现在也不是港口mafia的人了。”
池泽千涉慢条斯理地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毕竟脱离港口mafia，跳槽到泥惨会当首领的事情，至今连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都毫不知情。
“虽然我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首领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你吧。”织田作之助的语气有点担忧：“那你现在算叛逃吗？”
在港口mafia里规矩里，悬在叛逃成员头顶上的只有一个死字，或者是生不如死，但基本都逃不过他们无休止的追杀。
如果池泽千涉脱离港口mafia被视作叛逃，那么接下来的处境就会变得相当危险。
不过，既然他敢再回到横滨，应该是已经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至少我没有听到要追捕你的通知。”
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地卖了港.黑：“虽然我只是最底层负责清扫工作的成员，可像\'遇到叛逃人员格杀勿论\'这种命令，如果发生了，通常上上下下都会告知到。”
“啊……这一点。”
池泽千涉露出了恍然的模样：“我好像还没说过吧。”
织田作之助：“？”
“我跳槽是去当首领了，”池泽千涉欢快道：“现在跟森鸥外对着干哦。”
闻言，织田作之助的表情一时变得有些古怪。
“……我还以为，你早就跟首领对着干了。”
“？”这回轮到池泽千涉疑惑了：“我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
他觉得自己在港口mafia待的那段时间还是很安分的吧，虽然一如既往对森鸥外没什么好脸色，甚至还在某个成员——也就是可怜的小仓先生面前，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或许你自己都不记得了……”了解情况后，织田作之助反而松了口气，用格外平静的声音叙述：“你曾经说过一句话——‘森鸥外永远不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下\'。”
“……好像是有这回事。”
池泽千涉沉默片刻，也多少扒拉出了那段记忆：“但我很惊讶你还记得，真的。”
“毕竟印象深刻。”
织田作之助不置可否。
池泽千涉却挑眉道：“但你还漏了下半句。”
“下半句？”
“我承认森鸥外的确拥有属于首领的魅力……不过他总是会将身边每个人的动机和意图都算得一干二净。”
“甚至可以说，在那个叫做港口mafia的地方，根本不存在秘密。”
“但是——”
如同织田作之助所料，面前的少年用上了转折句。
“那个男人无时无刻都在考虑着组织的利益，过多的算计和必要的利用，总会让不少\'自己人\'在关键时选择反将一军……”
“你是指叛逃？”
“或许吧。”池泽千涉耸了耸肩：“反正我跟那家伙注定不对付，在他正式对我出手之前跑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谁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憋什么坏事。”
对于这番言论，织田作之助没做任何看法。
因为这个话题明显已经超出了一个底层成员的认知范围，如果是往常，他或许会很乐意聆听，毕竟这也算是绝无仅有的小说素材。
但很显然，现在并不是能够畅快闲聊的时候，所以织田作之助用相当平淡的口吻给这个话题打上了休止符。
“也许你是对的。”
可池泽千涉并没有放过他，反而露出了一种讶然的模样，又轻轻眨了眨眼睛，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作之助。”
“……想法？”
“提示一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个组织的首领哦！一个不会压榨员工、非常体贴又省心、和森鸥外截然不同的mafia首领。”
“……”
这难道是什么值得夸耀甚至比较的事情吗？
少年面前，已经把人生目标从杀手变成小说家的织田作之助缓慢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加入吗？”
他的语气难得有些复杂，不是针对池泽千涉当了首领这件事，而是纠结于，自己无论如何都跟mafia组织分不开的“命运”。
“具体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像是看出了织田作之助的一丝犹豫，池泽千涉弯了弯眼睛：“你可以只把这个邀请，当作逃离虎口的权宜之计。”
“虎口？”
“自然是港口mafia。”池泽千涉对mimic的资料门清，在知道纪德异能效果后，瞬间就猜到了森鸥外的决定。
“我有一个计划，但在这之前……”
他对上织田作之助微微茫然的双眸，轻咳一声道。
“作之助，你听说过特异点吗？”
——
这不是琴酒第一次走上横滨的街头。
酒厂和港口mafia分别在东京与横滨有所建树，基本上算是宿敌，之前没少有摩擦，最后还是港口mafia前任首领和他们定下[互不侵犯]条款，这才换来了几年的平静。
也给了泥惨会可趁之机。
当然，现在这个两头吃的组织已经彻底溃不成军了。
首领被杀、几个说得上话的头目带着仅剩的势力销声匿迹……就凭他们的能力，卷土重来完全是场空。
如果不是那个叫做冲矢昴的首领，这些废物根本不足为惧——
不，现在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琴酒想到Boss同他的单独交谈，墨绿的眸底被杀意浸出沉郁的暗色。
虽然冲矢昴死后，横滨和东京地下势力唯一的联系再次断开，可如今坐在港口mafia头把交椅上的那个男人，和只在自己地盘暴虐无度的前任截然不同。
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组织困在小小的方寸之地。
\'短短几年就坐上了横滨地下势力的龙头，森鸥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Boss的评价犹在耳边，这让琴酒下意识勾起了冷笑。
他来横滨，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监视”黑方。
港口mafia暗地里的那些动作已经威胁到了酒厂的部分利益……如果这次能狠狠在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的话，绝对是个削弱港口mafia势力的大好机会。
边想，琴酒看了眼表。
正好下午三点，距离和黑方那个混蛋碰头还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足够他去港口附近走上一圈了。
于是酒厂的第一Killer压了压帽檐，本身足够凛冽的气场，以及简直想把“我是个mafia”写在脸上的动作，毫无阻碍地混进了mafia遍地走的港口，甚至还被一些人偷偷猜成某组织或者某组织的首领。
这些琴酒当然都不知道。
他本就没兴趣去探究一个无关人员的心理活动，现在的心思又全放在打探情报上，整个人冷得像是一块硬邦邦的冰。
而他总共去了三个地方。
港口附近最大的码头、受mafia管理保护的的商业大道和镭钵街。
碍于时间关系，最后一个地方琴酒只是绕着走了走，简单看了看情况，并没有也没来得及走进去细查。
至于为什么没去港口mafia大楼附近调查……
通过在前几个地方打听到的情报，现在还算是办公期间，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最近都没有什么外派的任务，贸然前去会有碰面的风险。
毕竟那两个人，可都在东京见过他这张脸啊。
想到这，琴酒微微眯起眼睛，又拉了拉衣领，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活像是个生怕被人认出来的“逃.犯”。
也幸好这是在横滨，mafia的存在本来就不是秘密，不少年轻人甚至还对这个“职业”怀揣着浓重的兴趣，机场大厅里站着的男人这才没有被针对排斥。
——只是关注的目光多了点。
等池泽千涉装模作样从机场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琴酒先生！”
为了避免露馅，池泽千涉特意小跑两步去打招呼，至少看上去很激动，就算琴酒知道这家伙没几分真心，快到嘴边的话也慢慢咽了下去。
但对方的下一句话，却直接让琴酒黑了脸。
“现在去哪，酒店吗？”
巧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池泽千涉半个身子都倚在旁边银发的男人身上，甚至在那道足以冻死人的视线下旁若无人扯着他的衣领。
嗓音刻意压低，偏偏尾声上扬，多少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而在对方靠过来的那个瞬间，琴酒差点拔出藏在衣服内侧的木仓。
“黑方。”
他沉声念出那个名字，带着手套的手指攥住少年的下颔，强迫那双笑吟吟的红眸跟自己对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分明是暧昧至极的动作，在旁人甚至弹幕的眼中，无论少年还是男人都默契维持着亲密的距离。
偏偏这两个当事人毫无察觉，只借着眼下不会被人偷听的状况，凑近着说出试探的低语。
琴酒觉得池泽千涉的靠近和“酒店”提议统统别有深意。
——但这回是真的错怪了对方。
虽然某个混蛋已经在心里打好了一万个名叫“冤种琴酒捉弄计划”的东西，但刚刚那几句，他的确只是出于“捉弄”和“调戏”的目的。
没看弹幕已经炸开了吗？
池泽千涉如今深谙那群高次元观众的想法和兴趣，并且在不影响现实任务的情况下，他一点不介意用这种方式来找找异世界乐子。
【嘶哈嘶哈】
【弟弟太猛了】
【刚刚那是邀请、是邀请吧！快告诉我是那种邀请！】
【虽然我和琴酒一样觉得有内幕，但这并不妨碍我……琴酒股暴涨！】
【……咳，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琴酒刚刚那句“你想做什么”充满了不能说的隐忍吗？】
【woc】
【这么一说还真是】
【还有带着黑手套捏下巴啊啊啊！真的好涩好涩】
欣赏完弹幕上预料中的言论，池泽千涉的唇角泛起笑意，终于舍得去回回琴酒的那句问话。
“这不是我们早就说好的吗？”
他眼眸一闪，自然流露出无辜的神情：“就三天前，刚从Boss办公室出来的时候。”
三天前……？
琴酒微微蹙眉，似乎真的在思考，许久才慢慢回忆起来，他们之间到底说好了什么……
“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声音多少带了点咬牙切齿地意味：“那句话明显只是我随口的气话。”
“我当然知道。”
池泽千涉点了点头，顺着对方的力道扭过脸后退一步，也终于放开了攥着大衣领口的手。
然后他拍拍身上的外套，重新握紧旁边的行李箱拉杆。
“所以，走吧。”
琴酒：“？”
池泽千涉瞥了他几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会真以为我要去酒店享乐吧？”
“……这种事情你绝对做的出来。”
琴酒不置可否，墨绿色的眸子盯了他好一会，直到确认这家伙满眼戏谑、只是又又又一次靠着三言两语糊弄自己之后，这才冷哼一声转过了身。
竟然没生气。
察觉到这点，池泽千涉难得有些惊讶，心里暗暗评估了一番，随后愕然发现，这个男人对“黑方”性格的容忍度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甚至这点，就连琴酒自己都没有发现。
“黑方？”
思考的时间长了点，前面的男人走出大段距离却没听到跟随的脚步声，侧身疑惑地“嗯”了一声：“怎么，有情况吗？”
“不，没事。”
池泽千涉果断耸耸肩，往前踏了一步，脚边的行李箱随之发出咕噜咕噜的滚轮声。
他稍稍加快了速度去追琴酒，而那位冷酷的Top Killer也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前面等候。
直到池泽千涉拖着箱子走到他面前，琴酒这才重新把脸面向机场的大门。
“门口有辆车，过会你直接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什么嘛，不现在去落脚点吗？”池泽千涉立刻焉了下来。
他一点不意外对方在这有车有房，毕竟像这种说互不干涉，却暗地里发展势力的行为，完全是组织和组织之间的默许。
池泽千涉唯一有点想诟病的是，在琴酒眼中，自己应该算是个刚刚赶完行程下了“飞机”的员工吧……
所以，现在这是要跳过休息步骤，直接开始任务的节奏吗？
“这次任务明明是你提出来的吧，黑方。”琴酒丝毫不为所动，直接用反问堵住了某个想偷懒的混蛋的嘴：“既然主动申请了任务，你就该早点做好拼命不辜负Boss期望的准备。”
“……”
行，反正在工作上怎么都说不过你这个忠心耿耿的劳模。
池泽千涉气呼呼地鼓了鼓嘴，在琴酒冷冽的审视目光下不情不愿地挤出一句“知道了”，心里却还是有点不甘。
于是到了车前，还没等对方有什么动作，他直接就拉开后座钻了进去，砰地摔上门，满满一副“我不想搭理你”的意思。
前面的司机都快吓傻了。
毕竟琴酒冷酷无情的形象，早就在每个组织成员的根深蒂固，哪怕是在横滨的这些人里，也鲜少有不知道这些传奇“英雄事迹”的成员。
而就在刚刚，一个看上去不大的少年，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对方拒之门外，态度还异常的嚣张。
虽然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个少年的身份也绝对不会简单。
但是……
你们两个大佬闹别扭能别带上他这个普通人吗？！
感受着旁边传来的冷气，和身后时有时无哼小调的声音，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推拉感简直让他想原地罢工。
幸好整个车程并不长。
经过一路上的精神折磨，终于把两尊大佛放下去的司机立刻忍不了了，打了个方向盘，脚踩油门瞬间朝来路开去。
“琴酒先生，你带我来的地方是……”
下了车的池泽千涉明显注意到了熟悉的景色，声音不由得一顿：“镭钵街？”
“没错，镭钵街。”
“我这些天去过很多地方，除了港口mafia的大楼，只有这里还没有深入调查过。”
琴酒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从与高楼大厦格格不入的矮房上一一扫过：“据说这里算是横滨小型黑.手.党组织的群聚点。”
“毕竟归顺和反抗港口mafia统治的家伙都在这里，混乱和械.斗在这里也是司空见惯。“池泽千涉笑吟吟地补充着：“就连传闻中的实验基地也多半隐藏在这里呢。”
“那就进去看看。”
琴酒的决定非常果断。
他抬手看了看表，边走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唇边，可刚想去拿打火机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还没等说些什么，旁边就忽然伸出一只手，啪嗒给他燃了个火星，又很顺手地把整根烟都拽了下来。
一转头，罪魁祸首蹙眉吸了口“抢”过来的烟，因为缓不过气连呛了好几声，口鼻处一阵阵往外冒烟。
最后他实在忍不下去了，直接把烟踩灭扔进了垃圾桶。
旁观了全程的琴酒：“……”
池泽千涉一脸无辜：“太呛人了，没收。”
琴酒当然没理他，打算从烟盒里重新再拿一根。
可面前的混蛋却扬起手，炫耀似地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刚顺到的眼熟小盒子。
“说没收，当然是整盒都没收啦。”
……万幸的是，这家伙到底还有点求生欲，像这种类似于挑衅的话只堪堪说了一句，很快就改了口。
“等调查结束就还你，琴酒先生。”
池泽千涉重复了三遍这句话，随后直接走到后面，推着对方踏足了镭钵街的范围。
——
如果在几年前来到镭钵街，这里绝对会被人认成是一片战后残破的废墟。
大大小小的组织和团体占据着一方之地，抵御着别人的侵占同时也侵占别人，甚至连死亡都司空见惯，似乎一切都染着鲜血的味道。
池泽千涉也算是经历过那段时间，所以现在看着这些纷乱却完整的房屋，多多少h少有种“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的感慨。
“我在这里有认识的人，琴酒先生。”
想了想，池泽千涉还是没有隐瞒这件事情，在默认下带着琴酒弯弯绕绕地走，最终指着不远处三个人道：“就在那，[绯红之瞳]的干部。”
[绯红之瞳]？
从未听说过的组织名字。
琴酒迅速做了个判断，随后侧头看过去。
那里站着三个人，一大两小。
唯一的大人有着一头枣红色头发，蓝色眼睛，下巴上蓄着点短短的胡渣，无论神情还是眼神都相当温和。
——看上去简直跟mafia一词毫无关系，更别说还带着两个小拖油瓶。
是两个小男孩。
其中一个双手攥拳，眼神闪闪发光；另一个则有些紧张地攥着男人的衣角，眼神犹犹豫豫地看了过来。
【好家伙，织田作】
【猝不及防】
【哈哈哈哈哈这才多久，上一秒弟弟还在拉拢织田作，下一秒怎么就已经是[绯红之瞳]的人了】
【弟弟速度好快】
【这个见面肯定是商量好的吧】
【很好，绯红之瞳哈哈哈，这波是#我认识我自己#】
【哇幸助和克己也来了诶】
【诶诶诶是哦，为什么织田作会把两个孩子带过来啊】
【就算是现在，镭钵街也挺危险的吧[不赞同]】
【也许这是计划……？】
“……你应该知道随便糊弄我的下场，黑方。”
琴酒盯着那边，沉默了片刻，声音随即冷冷撂下。
见状，池泽千涉立刻举双手保证：“肯定没问题，琴酒先生，他，他叫织田作之助，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手。”
“那另外两个小孩怎么回事？”
“他们？哦，他们是作之助收养的孩子。”
琴酒：“……”
一个杀手，收养了两个孩子？
琴酒沉默了。
虽然他知道为了伪装身份，杀手通常都会有个明面上的人设……但像织田作之助这样清新脱俗的，还真是第一次。
“作之助绝对是个靠谱的同伴，相信我。”
池泽千涉当然不清楚琴酒冷峻外表下丰富的内心戏，反正在他眼里，这个男人的外貌依旧清晰——这代表着对方始终相信着他，这就足够了。
“那就……打个招呼？”池泽千涉拍了拍琴酒的肩膀：“以后在横滨可能会经常合作。”
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远处叫做织田作之助的男人也慢慢走了过来，甚至率先朝他们摆了摆手。
“千涉，这位是……”他的语气没什么波动，表情也平平淡淡，只在说出后半句时疑惑地侧了侧头：“你之前说过的朋友？”
“琴酒。”琴酒颔首。
“琴酒先生。”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用了和池泽千涉同样叫人的方式：“很高兴认识你。”
“不用高兴。”琴酒毫不犹豫地冷笑了一声：“如果你拿不出有效的信息，绝对会后悔认识我。”
“哦，当然。”
织田作之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那我会尽力让自己不后悔的。”
琴酒：“……”
【K·O】
【琴酒：这个人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织田作，yyds】
【哈哈哈哈就连琴酒也败了哈哈哈哈，看！这就是织田作的威力】
【欢迎琴酒加入Lupin Joy3大家庭】
【吐槽役喜+1】
【安吾笑了】
【安吾要落泪了】
就在弹幕被全体起立欢迎的掌声淹没之后，现实中的织田作之助已经跟琴酒开始了单独交谈，吐露了不少和池泽千涉提前商量过情报。
其中港口mafia势力分配、对外（其他mafia组织）插手状况、异能力者情报……
虽然本身对[绯红之瞳]并没有什么兴趣，之前也闻所未闻，但琴酒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知道的消息的确不少。
可一个默默无闻小组的成员，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吗？
琴酒不由得有些怀疑，甚至问了出来，
当然，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家伙肯定会随便糊弄几句过去。
——结果，事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suprise。
“这很正常吧？毕竟我也在港口mafia工作。”
“……你不是[绯红之瞳]的人吗？”
“是啊，但我没理由因为这个去放弃能拿到工资的工作吧。”
织田作之助的语气相当诚恳，看过来的眼神里，甚至还带了点“你为什么要问这个”的不解。
“我家里孩子很多，开销加起来的话，会是笔很大数目。”
这还真是，让人反驳不来的理由。
琴酒完全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性格的家伙，问话分明样样回答得具体、认真并且全面，却偏偏让人有种上不来下不去的阻塞感，简称无语凝噎。
这种感觉让他难得起了点探究的想法——况且，眼下的情报也差不多问完了。
这或许可以算是，同为Killer的疑惑。
“杀手的工作……酬金一般都不会很低吧。”
琴酒的眼神相当犀利，尽管只交谈了十几分钟，他也依旧发现了面前家伙的老练和专业。
手上标准的枪茧、坐姿、紧绷的警惕状态……
面前的这个人，的确是个相当优秀的、随时随地都能拔枪对敌人进行攻击的杀手。
可是，
“杀手？千涉是这么对你介绍的吗？”
织田作之助从问话中察觉到了什么，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
他似乎有点无奈，却依旧坦诚：“琴酒先生，我已经不当杀手很久了。”
“比起这个职业，我更希望你记住我现在的工作。”
——是小说家。
这边，池泽千涉毫无负担地把那两个人扔到了后面，自己则带着幸助和克己两个孩子慢悠悠在镭钵街的小巷里闲逛。
或者说是故地重游。
而比起他的镇定自若，左手边叫做克己的小男孩明显紧张了不少，牵着池泽千涉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千涉哥哥，”他踌躇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仰起头，轻轻晃了晃拉着的手，满脸的心有余悸：“刚刚那个叔叔是你的朋友吗？看上去好凶啊。”
闻言，池泽千涉愣了一下：“叔叔？”
“就你刚刚带过来那个，头发白白长长的，脸臭臭的叔叔。”
看着克己手舞足蹈的解释，池泽千涉这才确定，眼前小孩口中的“叔叔”指的正是琴酒。
琴酒，叔叔。
噗——
【这、这、差辈了这哈哈哈哈哈】
【啧啧，看看，到弟弟是哥哥，到琴酒就变成了叔叔hhh】
【不过确实啊，虽然长得帅，但Gin也的确到了被叫叔叔的年纪了】
【没错，道理我都懂，但真的hhhh叔叔】
【琴酒：拳头硬了】
【yysy，就算是这样，弟弟你也笑得太夸张啦！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啊！】
【是啊[捂脸.jpg]，感觉弟弟笑得好屑】
屑吗？
瞥到弹幕聊的话题，池泽千涉立刻咳咳两声止住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镇定自若地抹去眼角溢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然后他弯下腰，朝大功臣克己晃了晃右手食指，笑得一脸狡诈：“没错没错，刚刚那个叔叔就是我的朋友哦。”
池泽千涉刻意咬重了“叔叔”两个字的读音，语气相当愉悦。
“不过克己要注意，千万别在那个叔叔面前喊着两个字哦。”
“诶？”克己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啊？”
“因为……”
“我知道我知道！”
还没等池泽千涉开口，另外一个小男孩就火急火燎地抢过了话头。
他满眼兴奋，攥紧双拳，脸涨得红红的：“刚刚那个叔叔也是黑.手.党吧！一看就是！超——酷——的！”
“所以克己，如果你在他面前喊的话，估计会直接被，”
幸助用手放到颈部，比了个咔嚓的动作。
克己看过去，立刻浑身一抖，吓得差点连攥衣角的手都松开了。
还好池泽千涉有点良心，知道对孩子而言了解太多并不是好事，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挨个拍了拍他们头顶上的发旋。
“不用担心，我和作之助都会保护你们的。”
安排幸助和克己来的事情，其实是为了之后的计划。
只有这一次。
这是池泽千涉对织田作之助的保证，保证只让他们“涉险”这一次。
“时间差不多了，估计作之助和那位叔叔要聊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池泽千涉率先转过身。
“过会让作之助带你们回家。”
往回走的时候，为了保证安全，池泽千涉一直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周围的建筑，随时提防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倒还真让他看到一个。
这位顶着“意外”两个字的少年年龄不大，长相非常有辨识度。
头发是像生着生着没墨了的那种黑白渐变，眉毛浅淡到近乎为无，索性脸长得相当不错，硬生生撑起了整个容貌。
这种一看就让人印象深刻的家伙，池泽千涉就算想忘都忘不掉。
太宰治的直属部下，芥川龙之介。
他来这里干嘛？
在池泽千涉认出对方的同时，这个疑问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直觉告诉他，跟太宰治扯上关系的准没好事，但在无法确定是否跟自己有关之前，轻举妄动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目光所及的、那名叫做芥川龙之介的少年却忽然抬头看了过来，紧接着，像是发现了目标般朝这里迈开了步子。
池泽千涉敏锐捕捉到了那双眸中划过的讶意，心中用“他遇见我是偶然”这个结论回答了之前的疑惑。
“千涉哥哥……”克己紧了紧手：“那边有个哥哥走过来了。”
“没关系，我认识他。”
池泽千涉隐起一部分事实，安抚着有些胆小的孩子。
而与此同时，他的这句话也被逐渐靠近、听觉灵敏的芥川龙之介捕捉的一清二楚。
但对方并没有露出奇怪或是意外的神情，只是在靠近后盯着池泽千涉的脸反反复复的看，就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随后，从芥川龙之介裹在漆黑大衣下的瘦削身躯中，猛地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杀意。
毫无疑问，他想要杀了他。
察觉到这点，池泽千涉瞬间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同时从内侧口袋中摸出木仓，拨开保险，单手上膛，迅速朝对方脚下开了一枪，后退着拉开距离。
这个时候的芥川龙之介，刚被太宰治带走没多久，还没学会如何用自己的异能防御，却丝毫没有后撤的意思。
有好几次，甚至直接冲着池泽千涉的子弹撞去。
比起疯狂攻击，这家伙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找死”。
池泽千涉根本不想战斗，何况身后还有两个不能被伤到的存在，这样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可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对方攻击自己的原因，毕竟池泽千涉先前也只是调查过芥川龙之介的资料，见面什么的完全是第一次，不可能有机会去结下梁子。
等等，这样的话……
“是太宰让你来的？”
池泽千涉脸上笑意微敛，将唯一的、也是最有可能的理由搬了出来。
而芥川龙之介，也真的停了下来。
“太宰”两个字就像是控制开关的按钮，只一瞬间，他身上那股疯劲就如潮水般退了下来，满腔杀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后在池泽千涉的注视下，面前脸色苍白的少年捂着胸口重重咳了两声：“你……果然认识太宰大人。”
他的声音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嘶哑，就像是干涸了很久的泉眼，眼神却异常犀利，甚至可以说是凶恶，目光死死盯在池泽千涉的身上。
“我见过你，见过你这张脸。”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池泽千涉总觉得哪里有点古怪：“你说自己见过我？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池泽千涉的疑问显而易见，也非常合理，然而芥川龙之介压根就没搭理他。
这个少年兀自陷入了自己的情绪，过分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的、扭曲的情绪——
那似乎像是，妒忌？
池泽千涉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这股莫名情绪的来源。
直到对方压低声音，朝他恶狠狠地吐露了一句——
“我见过你这张脸，在……太宰大人的手机屏保上。”
池泽千涉那张101号的笑脸终于产生了一丝裂缝。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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