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烟魂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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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要离开邯郸城了,木隶一直送到了城门外。
临别之际,几说出很多沾染尘埃的话。木隶隐隐觉得这是永别,如此一想潸然泪下。几轻拍他的肩头抚慰,“有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体内血气过热切勿灼伤心脉;真水无情,你我皆是时光过客而已。”
木隶连夜为几打造一辆马骄好让他安逸地走,无奈被他婉言谢绝心如针刺,“通往洛阳之路凶险曲折,叫隶如何安下心来?”
几呵呵笑对,“老夫身无钱财两袖清风,驮着一布袋干粮还怕劫匪不成?劫匪也是人,不会为难一干瘪老翁,后生无需牵肠挂肚,老夫也是手艺人,一路不会饿肚皮。”
木隶拭干眼泪笑了,“这样我就放心了,日后定然前往洛阳城中探望。”
“如此甚好。”几停下来轻叹,“老夫风雨一生,行将功德圆满入土为安;你好比一轮当空烈日,任重而道远哪!还望抛开世俗羁绊,争脱紧身枷锁,将光热洒向劳苦民众;你将从中获取极乐,如同那夸父永无休止地狂奔,如同北山愚公执著于移山开路,疯狂与愚拙蕴含人类大智大慧呀!”见木隶神色凝重,转而说起俗事,“红竹姑娘刁蛮任性,青竹姑娘心灵神慧,后生要如何取舍呀?”
谈及女人,木隶面红如霞,“二女皆为豪门贵秀金光罩身,我只是一个浪荡木匠身份卑微,怎么敢心存非份之念啊?”
几对于儿女情长只是一拂而过,“既如此全当老夫没有提及。”抬头一望正是日挂当头,便拱手作别,“正是老夫上路之时,后生珍重!”
木隶依依不舍,“师父一路走好!”深深弯腰久久不起,这是他第一次称几为师父,也许是最后一次。
木隶直到望不见几的身影才一步三回地往回走。他低着头走路跟崔福撞了个满怀,抬头望见木具铺门匾,“你这是……”
崔福很兴奋,他一把拉过身边的愣头男子,“烟娘已有下落!这个人是鹤的朋友,唤作霹雳。”
三个人便一同前往。霹雳夹在二人中间左顾右盼,一个是跛足走路前倾,一个是瘸腿身子西斜,忍不住噗哧噗哧窃笑。崔福干脆扶靠着他走路,“要是好笑,你就大声笑出来,我二人从不在乎。”
霹雳赶忙喊冤,“哪有的事?我实在没有嘲笑的意思,可不要为这个削减赏金哦?”
“大可放心,只要见到我家娘子,多赏你一锭那也舍得。”崔福显得急不可耐,“你初见我家娘子时,她可是在卖豆腐?”
“啊?卖豆腐?”霹雳搔头,“应该称作卖肉才是。”
“卖肉的就是庖王氏,丑陋屠夫,竟然叫烟娘帮他卖肉?”崔福有了八成的把握,“在何处设摊?”
“城北小巷。”霹雳有些心虚,“自从去探望你家娘子,老子缝赌就输!距今已有三月有余。”
“已有三月之久?”崔福撸他一把后脑勺,“好家伙,我娘子卖肉,许久不往也能忍耐?”
霹雳表情古怪,惊讶、嘲意、好奇、顾虑都混杂在一处,“呵呵,你这人倒是实在……”
崔福陡然发怒,出手扇他一记耳光,“胆敢羞辱我家娘子!”
“你为什么要打我?”霹雳揉着面皮欲哭无泪,“自己声张,还不许人说?不舍得,就不要野外放牧吗?”蹲下来怄气,“不要指望我带路。”
木隶弯腰劝说,“这位小哥,不要生气,我代他赔罪行不行?”
“耳内隆隆作响!”霹雳嘴一撅,“加钱!不然宁死不起……”
“好好。”木隶掏出几串钱币放在他手上,“你能不能把实情细说一番?我二人也好有个精神准备。”
霹雳的笑容来得很快很贱,忙将钱串揣入怀中头前带路,“传闻,去年夏季巷内来了两个外乡人,一男一女夫妻模样,浑身上下弄得狼狈不堪,说是途中遭劫所致。此巷云集穷苦人家,乞讨实属不易。男人便叫女人卖身求生,据说已被歹人玷污……”怕崔福又打他,躲到木隶一侧。
“住口!信口胡诌!”崔福蹲下来嚎啕大哭,“庖王氏!你不得好死!”
木隶提醒霹雳注意言辞,“这位小哥,讲述过程,不要用难听的词汇。”
霹雳擤了擤鼻涕,往下接话,“后来,这二人在巷子里买下一所房屋,用做卖艺场所。哟,那生意才叫红火!达官贵人、富家子弟,骑着高头大马来光顾,还有那些肥硕商人。这些人尝到甜头留连忘返,旧客新客日益增多,价码是一再高涨,穷人是再难近身。据传,她男人是解牛好手,女人哭着求他从此开肉铺为生,男人硬是不肯,还时常动手打她……好景不长,听说女人患得怪病,起初浑身起红斑,后来流脓溃烂。那男人便袭卷所有财物独自逃往他乡。”
“孽蓄--”崔福听罢昏死过去。
木隶学郎中扣人中穴将他激醒,“可要挺住!还不能断定那女子就是你家娘子。”回头又问霹雳,“那女人可是仍在原居?”
霹雳摇头,“不得而知,我已有时日没进家门。鹤言,无论生死见到人就可以拿钱。我头前引路,实存侥幸之念,哪怕见尸也可发财啊……”
木隶扶起崔福,跟随霹雳往深巷里走。他猛然记起了这条巷子,那是过往的冬天,去城北给徒工们买棉袍的那一天,还清楚地记得,男人们排着长队迫不急待的样子。
果然是那条小巷荒芜的小杂院。院门口坐着几个闲汉,嘴里吐着青烟不知为何物。霹雳口无遮栏,“那卖身女子可否健在?”
一闲汉,手里卷着枯草叶子黯然神伤,“美人去矣--天妒红颜,将她肉身收回,将我等魂魄一并卷去……在她弥留之际,有贵人为她请过诸多郎中,但为时已晚!兄弟几人将她埋在菜园里,思念之时便去探望。一日,陡见坟头长出一株奇异的香草,长速风快,只需月余满园皆是。兄弟几人烦闷之时摘下枯叶卷搓燃吸,那青烟辛辣香醇使人迷醉,恰似那女子的体香。乍吸,呛嗓刺鼻;片刻后,神智麻酥如处仙境一般,惬意得很嘞--”
崔福泪如雨注,“那屠夫逃往何处?我发誓取他性命!”
闲汉们叹气,“暗夜逃遁,无可奈何之事--”
步入菜园,崔福跪在坟前把头扎入坟头哀鸣。那闲汉站在身后告知,“她临终之时,念叨的人不是庖王氏,乃是一个叫崔福的人,说自己这一辈子有愧于他,渴望谋其一面……”
木隶便抚慰崔福,“有此一言,还需何求?”说着取出斧头削去坟头上的草。
崔福伸手拦下,“留着吧,此乃烟娘的魂魄。”说罢伸手采撷草种,“我将它带回家中种植。入院时,我望见烟娘立于青烟之上招手……”
崔福万念俱灰,决定离开邯郸城回鲁家堡去。他去意已决,木隶无法阻拦,便将所有积蓄装入马骄之上。这马骄原本为几而造,没想到它自有所属。临行前木隶再三叮嘱,“一定要走大路,千万不要赶夜路。”
其实红竹姑娘派了两名武士护送,还将蝴蝶送给他做娘子。崔福却是昏然不觉,只以为安置她路上照顾自己。临别前,二人相拥而泣,“我尽晓兄弟不愿离去之缘故,可是高府只把你视做摇钱树啊!可恨天下之大,无净土洁居……务请珍重!”
崔福走了,带走了坟草的种子,后来将其命名为烟草,意在纪念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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