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身份&君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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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三人留在村子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只不过时间在三人身上留下的痕迹不太相同……比起已经长大成人的苏秦和秦庶……魏纾的容貌好像永远停留在了当初的模样……十八岁的少女……娇俏动人。
同样长大了的，还有黑枣……她从当初那个瘦小淘气的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
不变的是，她还是老爱跟在秦庶的身后……偶尔还会跟在魏纾的身后转悠。
苏秦发现，这位黑枣姑娘总是若有若无地模仿着魏纾的神态……可总是模仿不出来。
有一次，他遇到对方询问……该如何才能像魏纾一样？
“你为何总想要学她？”苏秦问道。
“因为秦庶喜欢她。”黑枣酸溜溜地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苏秦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复杂的情感。
在这几年的生活中，他早已把秦庶当成了好友……可他又希望能够完成魏纾的心愿……让她去自己心爱之人的身边……去找赢驷……而不是和秦庶在一起。
前世未曾真正和人相爱过的苏秦觉得……这真是比当间者还要麻烦的事情。
为了不伤害自己好友的情感……他决定去找秦庶说清楚。
长大成人的秦庶，除了帮助乡亲们干活，最大的爱好就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刻竹简。
有些事，长大以后的看法会变得不一样。
对于变法这件事……他由幼年时期的抵触和厌恶，变成了现在的认同。
他将所看到的，和心里的想法全都刻在了竹简上……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让父亲知道……他也支持变法了。
当苏秦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着对方问道：“苏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魏纾的事情。”苏秦一脸复杂地说道。
听到这话，秦庶的脸上也带着些许惊讶和惆怅。
“苏秦……你是不是也喜欢她？”秦庶开门见山地问道。
“……”苏秦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内心深处对魏纾的看法。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魏纾……也只有他知道对方是未来的秦国王后。
“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她你喜欢她。”苏秦叹了口气，说道。
“为什么？”秦庶不解地问道。
“因为她……已经有了婚嫁的对象了。”苏秦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编造一个谎言……希望秦庶能够知难而退。
“那人是谁？”谁知道秦庶偏偏要问个究竟。
苏秦看着对方脸上的固执，只能无奈地说道：“这个人你或许不认识……他就是秦国太子赢驷。”
话音刚落，屋子里顿时安静极了。
正在观察着对方反应的苏秦，惊讶地发现秦庶脸上的表情不断转换着。
先是疑惑……然后是怀疑……最后是释然和欣喜。
“你……认识太子赢驷？”秦庶意味深长地问道。
“不认识……但我知道魏纾姑娘和赢驷有一段命中注定的姻缘。”苏秦回答道。
秦庶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朋友……在对方说出秦国太子赢驷的时候，他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不该阻拦我向她示爱。”秦庶幽幽地说道。
“为何？”苏秦不解地问道。
秦庶先是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几眼，然后将门关上，回到苏秦身边，小声地说道：“因为我就是太子赢驷。”
这回轮到苏秦的脸上出现诧异的表情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朋友……对方的真实身份居然是自己一直想找的那个赢驷。
“那你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苏秦问道。
虽然他隐约猜到了那原因或许和太子被奸人蒙蔽陷害，犯下杀死孟西白三十余人的重罪有关。
但他还是问了，他想知道对方会不会和自己坦诚相待。
他想试试这位未来的秦王……他的器量如何？
秦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自己的经历全都说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或许太过投入，有人将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透过缝隙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又将门给关上了。
那只眼睛的主人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偷地听着里面的谈话。
当她听到“秦国太子赢驷”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变得惨白……跌坐在了地上，捂着嘴，两行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屋子，然后泪眼婆娑地离开了。
她一边走，一边哭，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啊……魏纾姐……”黑枣抹了抹眼泪，方才看清楚和自己相撞的这个人是谁。
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的魏纾，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她也把黑枣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有心事？”魏纾将她搂进怀中，轻声安慰道。
黑枣只觉得对方有一种很特别的魅力……被她抱住，心里的一切悲伤仿佛都被赶走……
在这种极度放松的情况下，她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暗恋秦庶……可就在她鼓起勇气想要和对方告白的时候，却无意间听到了对方的秘密。
原来秦庶并不是无家可归的学子……而是被秦国国君流放的废太子。
不管对方是废太子也好，太子也好……在知道这层身份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远了。
一个曾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另一个则是出身平凡的野丫头……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产生爱情呢？
一种自卑的情感席卷了她的整颗心，将其伤得支离破碎。
魏纾原本静静地听着，可当她听到“太子赢驷”四个字的时候，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原本死去的心仿佛又活了过来。
她放开黑枣，然后将手掌贴在自己的心口。
剑灵……也会有心？如果这是心的话……为什么会这么痛？
在这时候，她的脑海里再次闪过一些片段。
那是两个穿着红色喜服的人，他们顺着台阶一步步地朝上走。
两人即将结为夫妻……可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喜堂的时候，新娘却忽然从怀中掏出匕首，刺进了新郎的胸口处。
魏纾看到了新娘那张悲伤痛苦的脸……和她的脸一模一样。
回忆结束之后，她心口的位置再度变成了什么都没有的状态。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境一般。
就在她回过神来以后，却发现不远处秦庶和苏秦正一起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些不想面对秦庶。
顾不上身后黑枣的呼喊，她急匆匆地往远处走去。
匆匆赶来的秦庶扑了个空，无奈地看向了一旁满眼泪水的黑枣。
“黑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魏纾她为什么要躲着我？”
“秦庶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啊……”黑枣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伤心了……魏纾姐姐过来安慰我……我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你都说了什么？”秦庶不解地问道。
“关于……你的身份。”黑枣抹着眼泪说道。
听到这话，秦庶和苏秦对视了一眼。
他们相互之间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自责……都在责怪自己刚才太过投入，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在外面偷听。
秦庶一脸焦急地朝着魏纾离开的方向追去，却发现沿途的村民们忽然一起朝着某个方向跪了下去。
他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竟然发现了秦国国君的旗帜出现在村口。
是君父来了……他是来杀我的吗？
此时，在一群士兵的护卫下，一辆马车飞速驶来，然后停靠在了秦庶的面前。
马车的帘子被挑起，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秦庶，嬴渠梁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儿子赢驷。
这几年，他一直在让人暗中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赢驷刻在竹简上的文字，也被他浏览过了。
在得知对方终于明白变法的重要性后，他认为对方是时候回到秦宫，重新成为太子和储君了。
加上他的身体也是日薄西山……秦国不能没有国君。
“赢驷……你终于长大成人了……也是时候回到君父身边了。”嬴渠梁咳嗽着说道。
望着眼前的人，白发苍苍的样子……赢驷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君父是如此的疲惫。
他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是，他真的能够治理好一个国家吗？
秦国有君父，也有商君……仿佛有他们俩在，秦国就会安然无恙。
国之重柱……任少其一……都会让他们撑起来的秦国轰然倒塌。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乱如麻。
“怎么？不愿意回到秦宫？”嬴渠梁问道。
“不是……只不过……赢驷想带两位朋友一起回秦国。”赢驷一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是那位苏秦先生和魏纾姑娘？”嬴渠梁问道。
赢驷听到这话，只觉得什么都瞒不过自己的君父，只能苦笑着说道：“正是他们二人。”
很快，苏秦就得到了面见嬴渠梁的机会。
两人相互交谈了片刻，在秦君的眼中出现了惊讶和喜悦。
因为他居然从苏秦的身上看到了卫鞅的影子。
“苏秦先生可愿辅佐赢驷？”他咳嗽着问道。
在他心里，已经隐隐打算将苏秦看作第二个卫鞅……准备让他继承卫鞅的意志……和赢驷联手继续在秦国实行变法。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赢驷与卫鞅之间的隔阂实在太深……在自己离开人世之后……赢驷必然是容不下卫鞅的。
为了这位知己好友，他不惜对大哥嬴虔动了杀心……同时准备了一只护卫新法的军队供卫鞅调遣。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若是上天注定要让卫鞅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上……他也无力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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