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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医治(二)


  养灵宠这样的事白锦姝很有经验,至少她自己觉得自己很有经验,照顾受伤的灵宠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面对路砚之的真身,她总有些不大自在。
  “别用你那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我。”她端着一盘野果,送到他的面前,“我是不会帮你取下银针的。”
  药王除了每日换药几乎不出现在两人面前,白锦姝路过他的屋前,总能看见那位老人全神贯注地研制着草药。
  路砚之平日里收集的药材如今归他所有,桌案上的瓶瓶罐罐几乎能讲人埋没,他这样的专心,总让白锦姝感到不安。
  不过好在鹿角上的伤口总是有痊愈的迹象,至少伤处不如先前那般新鲜,换药的时候路砚之的反应也没有此前那样大,也不知他是疼习惯了还是并不怎么疼了。
  野果放在他的面前,他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兴趣,跪坐在地上的白鹿总喜欢闭目养神,就像白锦姝初次见他那样,温顺平静。
  她捧了几颗野果在手心,送到他的嘴边,“我看医书说,这种果子对伤口的愈合极为有效,尝尝。”
  被吵的没法的白鹿睁开眼睛,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种果子,又低头嗅了嗅那果子的味道,确保这东西没毒才肯张口吃上一颗。
  粗糙且极具有颗粒感的舌头勾起野果时,也不可避免得碰到她的手心,湿软的触感让白锦姝汗毛竖立。
  她随手抓了一颗也放在自己嘴里,只觉得又酸又涩难吃的要命。
  “我不知道它这样难吃。”她将剩下的野果放得远远的,回来后想安抚地摸一摸他的身体,却被他灵巧地躲闪开了。
  这位到底不是灵宠,不管他的真身看起来多么温驯可人,但他依旧是个很有主见的神仙。
  白锦姝意识到这点后显得有些丧气,看得出路砚之不大想搭理她之后,她起身道,“我去看看前辈的药做好了没有。”
  隔壁屋子里舂药的声音不绝于耳,她轻车熟路地接过药王手上的石杵,开始了他原先地动作。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要重复一遍,她总在这样的时候反思自己是否真的不讨人喜欢。
  “前辈,这又是什么新药吗?”她闻着药味与前几日的大不相同,舂起来的手感也与从前大不一样。
  他总是在研制新药,总是更换药方,好像没有一个方子能用的长久。
  “算不上什么新方子,有的药材难寻,只能换些东西替代。”他那里自然是有不少草药,不过这几日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即便是重新采了再制,也要至少半月的时日。
  他往石臼里倒了一些粉末,示意白锦姝继续,“今日的情况如何?”
  “看上的确是在愈合,只不过速度也太慢了些。”伤口被药草敷了厚厚一层,外表看情况尚算不错,“大约再有个几日便能愈合如初了。”
  药王只静静听着并不搭话,能否愈合如初他不敢保证,按着现下这速度去治,恐怕等不到伤口闭合生长,他那被分开的部分就要先自行愈合了。
  长着四角的白鹿自然是有威慑力的,可断了一半的鹿角的白鹿就不大一定了,原本最具攻击力的鹿角变成最为脆弱的软肋,若是情况真到了那个地步,想必路砚之自己也不会留着那摇摇欲坠的鹿角。
  这么多年来,他尚且没有见过断了鹿角的夫诸,他们不是隐居起来,就是消失无踪,路砚之原本在傲岸就不大受重视,只靠着能力出众才勉强让众人对他公平一些,若真到了那地步,只怕是不会时常在人前出入了。
  届时傲岸是必定待不下去了,路砚之一向想凭自己的能力让旁人高看他一眼,想来也不会愿意隐世而居,这才是最让药王担心的事。
  “您不说话,想来情况并没有晚辈想的这样好。”她看出药王的脸色不能只用难看来形容,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好像是痛心又好像是没有把握。
  她少在年长的神仙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看上去就是情况棘手难以解决的样子。
  这世上没有比药王更好的医师,若他也无能为力,白锦姝不敢往下想。
  “十足的把握的确是没有的。”他从不骗人,何况路砚之的伤口也并非三两日就能治好的,身体的状况时时变化,他如今的身子不好,自然不能确保一定能治好,“总归还是得看他自己。”
  “他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白锦姝把他当做灵宠在养,总是自顾自地同他说话,她倒也不期待路砚之有所回应,三不五时有些反应她就已经很是满足了。
  三两日下来,路砚之的一些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没人比她更清楚。
  药王乐得有人去揣测路砚之的意思,然后再转告自己,因而很是依赖白锦姝的说辞。
  “他一直想让我帮他取下额角的银针……”这倒是每日不变的,他日日不厌其烦地示意白锦姝给他取下银针,她也是每日不厌其烦地回绝他。
  这几乎要变成每日必行的仪式。
  “那可不行。”医治角伤与医治腰伤完全不同,若是让他以人形治伤,即便腰侧的伤口愈合,他鹿角上的伤口也未必没长得完全,现下好不容易有些起色,自然是不能让他乱来。
  白锦姝攥着石杵,回想起自己幼时也时常受角伤,只有一次流了好多血,不过那次只是被轻轻划了一道,治了许久还是留下了一道并不怎么显眼疤痕,“我幼时用过一种药,也是治角伤的,虽留有疤痕但用上后愈合得很快。”
  她拿出一小罐已经被风干的药膏,这是大约算是一两百年的老古董了,以往随身携带的东西早被她遗忘在角落,若不是昨日突然想起,她还真想不起自己身上还留有这个。
  “唔。”药王打开研究了好一会儿,确信这药的确是有些功用的,至少在促进愈合方面很有些功用,“有用,却又没用。”
  “这是什么意思?”
  药罐里面的用药并不普通,里面有一味只有应龙族才有的药材,龙鳞。
  龙鳞不比寻常药材,没有谁会愿意从自己身上取出龙鳞给别人治病,这与取骨剜肉没有什么分别,凶犂对这位小帝姬宠爱至极,这药罐里的龙鳞用量不少,也不知是她的哪里取来给她入药的。
  若是真有龙鳞,他至少能让路砚之的伤口快些愈合如初,只是伤疤却就不一定了。
  药王此前一直没有想到这点,也是因着龙鳞难寻,既然难寻,那便没有耗费太多时日去寻的必要。
  龙鳞……
  他断断续续还说了不少的话,白锦姝旁的都没能听得进去,只这两个字听得最是清楚。
  “我知晓哪里有这东西。”她放下手中的石杵,起身告辞,“前辈请等我一会儿,我去取了便来。”
  凶犂那些要紧的药材都收在她母妃那里,龙鳞这样的东西她其实也只见过一次,是在她母妃的嫁妆箱子里,只装着一小盒约摸十多片的样子。
  这东西是她曾外祖父受伤后,医师为了给他清理伤口生拔下来的,后来被当做压箱底的药材交给了她母亲。
  至于后来这些龙鳞是否全部被用在了那些药膏上,她并不是很清楚,即便是留有些许,她也是不敢回凶犂去偷拿的。
  不过龙鳞于旁人而言很是难得,对她而言却并不怎么太难。
  她离开傲岸去了少司命府,将溪荪支了出去,溪荪误以为她要在蘼芜的屋子里寻什么东西,也没有多问,只留她一人在府里。
  她当初受伤的那处并未好全,因着时常忘记用药,痛起来的时候会带着整个肩背麻木,她今日还没来得及用月老给的药,因而发作的时候背后僵直,很是方便她咬着软木去取肩胛处的三片龙鳞。
  取得时候并不如她想象得那样疼,取完后许久才让她觉得头晕目眩,动弹不得。她侧倒在屋中直到溪荪回来才颤颤巍巍地指着龙鳞,请她送去傲岸。
  “你疯了?”溪荪捧着用手帕包好的龙鳞惊呼出声,她早知晓白锦姝是个不大清醒的,却没想到能不清醒到这个地步。
  “别告诉他,就说我偷拿了家里的东西,被关了起来。”
  “他又不是心盲眼瞎,告不告诉又有什么用?”溪荪取了止血的药粉,给她敷了厚厚的一层,又喂了她一颗止痛的药丸,“我看你很该被关在凶犂多关几日清醒清醒。”
  诚然,她的龙鳞与旁人的不同,让人一瞧就知晓这东西的来历,只是她欠着路砚之的恩情,这总归是要还的。
  早些还就只是还几片龙鳞,若往后推一推,谁知要用什么来还。她没有力气与溪荪解释太多,只让告诉了她去路砚之府邸的小路,让她避开院中白鹿,将东西送到药王手中就是。
  溪荪是不愿意走这一趟的,但又怕东西送得迟了,她这通苦就白受了,咬着牙忍住再痛骂她一通的冲动,“我先将东西送去,你待着不许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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