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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牢笼里的迷茫


  
许久没有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发呆了,虽然这个窗子有点小,有点高,还有好几道铁栅栏,连月亮都被割成了好几份。
坐在铁笼子里的染,穿着月牙白的长袍,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好,就这么披着,坐在石头做的床上已经楞了好几个时辰了,她不知道自己此次身陷囹圄到底是因为什么,毕竟自己从背景到进宫后的所作所为,哪样都值得重判,她如今担心的是茧和娉娘他们这些跟自己脱不开关系的人。
茧在澜贵妃的殿里刚起身,就被这个消息给击溃了,据说是铆大将军带着宫内禁卫天没亮就冲进了流云轩,直接带走妖娆夫人投进了天牢,虽然知道她没有被用刑,但是一想到她一个人在暗无天日冰冷冷的牢房里,茧就心如刀割。他一时失了分寸,直接抓起澜贵妃逼问着:“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抓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澜贵妃被他这样的气势吓呆了,从第一次见他开始,他从来没有看起来这么危险过,瞪着自己的眼睛里仿佛喷着火焰,要把自己和所有人都烧死。
“我,我,我不知道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茧的手上力气越来越大,要把澜贵妃的腕子都捏碎了,只是猛然间,茧瞥到了澜贵妃手心上那道骇人的伤疤,瞬间又泄了气。然后颓然的坐在了塌上,再不言语。
阎也得到了消息,送染进宫本来就是为了自己长远图谋,自然是不能跟铆家通气,如今铆家发难,他如果直接去问,难免引人侧目,因此阎相并没有急着去追寻原因,而是找了个讨论军队编制的理由,邀铆大将军一起面见王上。
三个这座城里位置最高的男人,各怀心思的聚在茧的书房里讨论这种不咸不淡的问题,茧依旧沉默,铆大将军似乎也有所忌讳,阎心里着急表面还要云淡风轻,正胶着着,澜贵妃带着铆家少爷还有烔王爷一起,前来觐见了。
烔王爷还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铆家少爷倒是一脸的急切,澜贵妃先开口了:“王上,妾身知道您心焦于妖娆夫人入狱的事情,于是便去寻了兄长问清楚,此事关系后宫及王上安全,父亲虽然做事鲁莽了些,也是为了王上着想,还望王上和阎相一起听他们说清楚来龙去脉再行定夺。”
茧按捺下自己的焦躁,:“那就请两位明示吧,究竟妖娆夫人所犯何罪。”铆家少爷,熠,拱手说到:“王上,前日夜间,下官与烔王爷一同饮酒,后来烔王爷酒醉,告知了下官一件秘事,据说这妖娆夫人,入宫前竟然是最楼的一名舞姬,艺名就是妖娆,下官听闻甚是惊讶,于是寻了掌管后宫事务的内官来询问,内官说后宫名册记录,这妖娆夫人乃是王上酒醉后偶然临幸的宫女,因窈窕身姿而赐名,两厢对应,疑点重重,于是回家禀明了父亲,父亲认为虽然未能坐实妖娆夫人的欺君之罪,但是既然有所怀疑,就总要查办的,于是便先将其投入大牢,以保她不会伤害到后宫任何人,而后再行调查。”在兄长说话时,澜贵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王上的表情,她本以为,王上知道了那人居然是个舞姬,一定会震怒的,一定会万分厌恶的,可是为什么,他脸上那么的伤感,那么痛苦,那么心疼。。。。
是呀,茧听完后,心里涌起了无限的心疼,他觉得自己以前的怀疑都是对染的伤害,她只是身不由己被阎买回来的舞姬,而阎也不过就是为了羞辱自己才把她送进来,可见她离开家乡以后的生活是有多么不易,才会卖身进那种地方讨生活,如今更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懦弱而受罪。
殿里的沉默被阎相打破了:“烔王爷是如何确定妖娆夫人的身份的?”
一旁悠闲看戏的烔王爷嬉笑着开口:“本王可是最楼的常客,这妖娆从在最楼挂牌开始,本王就一日不落的去捧场,虽然她一直带着面纱把,可是那身段,那眉眼,本王一眼就能认出来。”看着他这副轻佻的样子,茧和阎的表情都分外难看。阎相又问:“所以,她的真面目其实王爷一直没有见过喽。”这次接话的是铆大将军:“事关王上安全,既然已经有如此嫌疑,此人就不再适合待在后宫,况且如果此人确实为最楼舞姬,那么她混进后宫必然有更大图谋,断断留不得。”“所以,铆大将军无凭无据的就已经判了她有罪了?”茧的声音尖利起来。“宁可错杀,不能放过。”铆大将军并不退让。
眼看着僵持不下,澜贵妃出声:“依臣妾看,单凭王爷一人的说法确实不能断定,不如先让兄长去最楼调查一下,辨明妖娆夫人的真实身份,如果有异再判不迟,这样王上也能安心。”“也好。”阎相表示赞同,茧也只能点头同意了,这样起码眼下,保住了染的性命。
在牢里的染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景,她正在琢磨这石头床上怎么能寻出个舒服的位置,自从被关进来,她便总是觉得身上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后宫安逸久了,一点苦都吃不得了,反正就是难受,头也晕,小腹也总隐隐的疼,看着东西偶尔还会晕眩一会,送进来的餐食一点都咽不进去,终于,终于,她在进入牢房的第三天,两眼一黑,晕倒在一口未动的餐盒旁边了。狱卒不敢耽搁,立刻就上报给了熠,熠知道王上对她的看重,在还没有确切证据前,她绝对不能有事,只好安排大夫来牢里为她诊病,这一诊,所有人都慌了,染,有孕了。
好奇怪,肚子里居然有了另外一个生命,感觉自己还是懵懂着的孩子心性,怎么就当妈了,这趟唳城来的还真是值,连生娃都能体验到。阎走进天牢看到的,便是她一个人靠在床边,扶着肚子沉思的情景,他一直是知道她很美的,可眼前这幕仍美到他不想去打扰,她的身体里,有了自己的骨肉,这感觉居然这么奇妙,从未有过的温情感受,从阎的心里流了过去。
“你,还好么?”阎换回了自己惯用的高高在上
“还好,谢谢阎相关心了。”染一贯的顺从里有了挑衅的味道“阎相是来确认我有孕一事的?”
“大夫已经告知本相了,既然已然有孕,本相会想办法尽快将你救出去的。”
“劳阎相惦记了。”
“你且安心将养着,一会我派人送些舒服的被褥用品和饮食器具。”
“原来这么快我就可以母凭子贵了。”染腹诽着,但也憋不出什么客套话了,阎也没有等她的回应,径直出了天牢。果然没多久,染在流云轩用惯的一应物品都出现在了原本冰冷冷的牢房里,甚至还有两名宫娥住进了隔壁的牢房,只为了随时能照顾染。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茧,正被狂喜和担心折磨着,他恨不得第一时间冲去看染,这世界对他还能这般温柔,他对她充满感激。于是,他命内官研磨伺候,准备亲笔写下他继承王位以来的第一个出于自己意愿的旨意,“阎相求见。”内官进来禀告,未等茧回应,阎已经如以往一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刚一站定,便招呼内官们退下,只留他和茧两个人,书房一时冷冰冰的。
“孤要救她,她和孩子都不能有事。”对着这个控制自己大半生的仇敌,茧用尽自己最大的勇气说着。
“我已经安排好了,她毕竟是我送进宫的,真被揭开,与我也无益。”
“真的,你愿意帮我救她?”茧看到了希望
“再有两日便有结果,你稍安勿躁,此时切不可轻举妄动。”阎说完,瞥了一眼茧正在写的旨意,眉宇间满是不屑。
“我,孤知道了。”茧又变回了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
阎听到了他想听的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茧心里五味杂陈,他和染一心想要动摇阎的地位,可如今染出事了却只能仰仗阎来施以援手,他一向知道自己无能的,现下更是宁可一辈子被人摆布也想换染平安回到自己身边。自厌、忧心、恨意、爱意,折磨的他几近崩溃。
不远处,澜贵妃的庭湘殿里,往日永远雍容华贵,光彩照人的澜贵妃,此时却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蜷在床榻的一角,披散着头发,眼神涣散,抱着膝,嘴里不断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两日后,钟政殿的书房内,茧、阎相、铆大将军、烔王爷等人都在,铆家少爷熠,也带着人证物证前来复命了。“启禀王上,下官奉王上之命前去调查妖娆夫人身份一事,已有眉目,还请王上允臣将人证带上。”
“允”茧点头道
“是,带最楼老板娉娘、鸨母虞大娘以及最楼三名舞姬上殿”声音刚落,内官就带着一众人等进到了书房,一进来就纷纷下跪喊冤,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闭嘴,今天召你们来,只为澄清后宫夫人身份,你们只须诚实作答即可。”
“是、是、是”熠的一番教训后,莺莺燕燕们都安静了。
“还是本相来问吧。”阎相开口,:“下跪何人?”
“老身是城中最楼的老板,娉娘,这位是我们楼内负责照顾姑娘们的虞大娘,另外三位是最楼如今最为知名的舞姬,妖娆、纤尘、解语。”话音一落,众人皆惊。
“妖娆?妖娆不是早就离开最楼了?你莫要欺瞒呀,娉娘,咱们可是老相识,你骗不了我!”烔王爷首先发难。
“王爷,老身可不敢骗您,更不敢在这贵地扯谎,先前妖娆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表演,但是她并未离开呀,只是觉得她一直以同一形象示人怕客人看腻,所以让她休息一下而已。”
“哼!不可能,本王之前每天都看她演出,断不会认错人的,后宫那个妖娆夫人就是舞姬妖娆没错。”
“后宫原来有贵人和妖娆同名,那老身今后定不敢再有这个名号了。”娉娘说的诚心诚意。
“少顾左右而言他,本王不信,定是你害怕受牵连来胡乱作证的。”烔王爷摇着扇子上前一步,面色却严肃起来。
“既然各执一词,那不如我们就当场让王爷分辫一下吧。”阎相打断了他们的一来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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