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赶出门外

刘殊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他动作很轻，生怕吵醒施蘅。

        但出乎意料的是，床上是空的。

        “夫君，你回来了？”房间角落的桌子边，传来施蘅的声音，她点着灯，似乎正在看书。

        刘殊问：“你怎么还没睡？”

        “自然是在等你啊。”施蘅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宴会怎么样？”

        “就那样，平平无奇，都是应酬，实在是太累人了。”他走过来作势要抱住施蘅，“远不及在家里舒服。”

        施蘅拿书挡住他，“等等，你先交代，今天晚上他们是不是准备了很多美人？”

        刘殊似乎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有那么几个人带了美人作陪，不过记不太清了。”

        他知道施蘅在这上头一向小气，反正自己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说了也是徒添烦恼，惹得蘅儿不快就不好了，刘殊自觉自己连那几个美人的嘴都没亲过，顶多被碰了碰手靠了靠腰，已经算得上是十分“洁身自好”了。

        “那你呢？”施蘅拉长了声音笑着问，“你就没什么想和我交代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殊微微蹙眉，他暗自回忆自己身上是否有出格之处，确认无误后他镇定道，“你若不相信，自己过来闻闻就是，可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在他回来之前他已经先去书房漱口洗脸，又喝了醒酒汤，把衣裳接下来在风里吹了一阵后重新拿家里的熏香熏过一遍才回房。

        施蘅原本只有一分的火气现在成了八分。

        她原先的打算是先盘问他，再敲打一番，他说几句软话解释清楚也就过去了，因为她知道他也很遭罪，要强打精神与那些人虚与委蛇，他以这样好色无能的形象示人也必定是有所考虑，但是，但是！她没有想到他连句实话都不肯说。

        他的神情是这样镇定，话语是如此流畅，若非她亲眼所见，定然以为是自己误会他了。

        “夫君，你同我说实话，你今天晚上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喝的酒，没有其它女人？”

        刘殊心中一沉，莫非有人向蘅儿通风报信？但如果是诈自己呢，前面话已经出口断无再往回收的道理，否则颜面何存？解释起来又要牵涉到红莲教和世子那里，被蘅儿发现端倪更是糟糕，按她的性子说不定也闹着要掺和进来。

        想至此他沉了声，似乎是有些疲惫一般说到：“蘅儿，没有，你要相信我，我很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一般这个时候，施蘅都会关切他的身体，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脑后，但今日，施蘅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没动，眼神有些受伤。

        刘殊有些慌乱，忙问：“你怎么了？”

        施蘅开口道：“夫君，我之前去了一趟香香阁，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刘殊急急问。

        “我并没看到什么，只是有三个女子围着你献殷勤，但现在我觉得，也许我没看到的地方更‘精彩’。”

        刘殊面色一僵，手紧了紧又松开，他解释道：“蘅儿，你——我不说只是不想你生气，我和她们真的没有怎么样，在场的人都知道，我后来装醉提前回来了，都是逢场作戏，我必须要麻痹他们，若坚辞不受，会被他们怀疑的，这里情势险恶，我不得不更小心一点，你能够理解的对不对？”

        “我都明白，我看出来了，你并不开心。”

        刘殊闻言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蘅儿，你刚才那样吓到我了，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别的女子近我的身，我一直记着的。”

        “可是刘殊，你怎么这样会说谎呢？”施蘅却冷不丁说，她起身直视着刘殊的眼睛，“我生气的不是你去应酬，而是你对我说谎，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人是可以彼此信任，什么话都可以说的，你告诉我你的苦衷，难道我会不讲道理么？你为什么要骗我？而且能如此面不改色，如此自然坦荡。”

        刘殊说:“蘅儿，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多心而已。”

        “我只是希望我的夫君不要对我说谎，不要把我当做傻子，这个要求很高么？”

        “蘅儿，我是瞒着你，但我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两人好，就算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除了影响我们两人之间的情分又有什么好处？”

        “是，你有自己的考虑，但你不觉得不公平么？对于我，事无巨细你都要掌控，而你呢？”施蘅气道，“哪怕你直接说不能告诉我也比这样对我演戏强，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可怕！”

        刘殊脸色难看极了，“你觉得我很可怕？”

        “你熟练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怀疑，背着我你到底撒了多少谎话又瞒了我多少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无疑踩到了刘殊的痛处，他立刻想起那些让他恨不能忘干净的真相。

        魏临春、长宁公主、诚王……堆积在心口的秘密所酝酿出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他怒喝一声:“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蘅儿，你什么也不知道！”

        施蘅愣住，这是刘殊第一次对她高声说话，她呆呆地看着似乎在拼命压制怒火的刘殊，“那你告诉我啊，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能知道什么？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你不信任我么？”

        刘殊无言以对，他信任蘅儿么？自然是的，但那些秘密能告诉她么？永远不可能，因为一旦说出口，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可能即可化作乌有。

        蘅儿原本就是自己用谎言拼上一切才换来的，还给魏临春？永远不可能。

        面对刘殊的沉默，施蘅流下泪，“可是，你是我最相信的人啊。”

        触及到她的泪水，刘殊一惊，他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替她抹去，施蘅却向后一步躲开了他。

        施蘅伸手用袖子胡乱擦掉泪水，“不要碰我。”

        “蘅儿，不要这样。”刘殊低声说，“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施蘅转身离去，刘殊赶紧跟上。

        “蘅儿，你等等我。”

        施蘅走到床边，把枕头被褥拿起来团成一团一股脑塞进刘殊的怀里。

        “蘅儿你这是做什么？”刘殊怒。

        施蘅推着他就往外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刘殊说:“我是你夫君！你不能这样！”他想挣扎，但施蘅用上了武功，把他钳制得死死的。

        好不容易可以活动，他立刻转身，回答他的是门板“砰”的一声，险些砸在他鼻子上。

        刘殊拍门，“蘅儿！蘅儿！开门！”

        蜡烛吹灭了，一片寂静。

        刘殊呆呆地伫立原地，他头疼极了，一时甚至有些无法思考，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呢？蘅儿怎么就去了那里？自己竟然被蘅儿赶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放纵施蘅，应当硬闯进去同她好好分说清楚，教导一下什么叫为妇之道，但他一个人办不到，需要石云帮忙才行，可这样的话……他就颜面扫地了，被自己夫人从房里赶出来这种事情，谁知道了都会笑话他吧？

        刘殊踌躇片刻，终于还是抱着枕头被褥往书房去了。

        他想，蘅儿一向脾气好又心软，过一阵她就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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