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垂危

街角，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

        “姑娘，你向我打听的东西已经查到了，这次参加考试的的确有一个从济城来的叫刘殊的，是乡试解元。”

        胭脂面色发白，“乡试解元？”

        他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穷酸书生么，怎么会成了解元？这次考试他也来参加了，那施蘅呢？

        联系魏临春和江嬷嬷二人的话，胭脂不得不承认一个她不愿意面对的答案——很有可能，此刻施蘅已经在京城了，随时会被侯爷或者之前曾经见过她的人发现。

        光是想一想那种场面，胭脂都有些站立不稳。

        “姑娘，你让我打听的已经告诉你了，快把银子给我。”对面的人不耐地催促。

        胭脂缓缓从荷包里拿出之前说好的银子，快要放入那人手中时，她问:“你知道他家住哪里么？”

        那人不耐地抢过银子，“这我哪知道，大概都是那几块地方，你再和别人打听去。”

        施蘅，施蘅，你要回来了么？为何你这样阴魂不散？好好在济城呆着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回来？胭脂无比后悔，当时她就不应该放过她的……

        “这次我绝不会再妇人之仁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她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让我们做个了结吧。”

        ……

        刘殊在黑暗中听到了路俭兰的微弱的□□声，他于是醒了过来。

        他问:“蘅儿？”没有人答话。

        “你怎么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刘殊匆匆跳下床，他点了灯，赤脚走回床边。

        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紧缩——路俭兰身子蜷缩成一团，面色乌青，似乎已经没有了神智，嘴中发出微弱的呢喃声。

        “蘅儿！”刘殊对外爆发出吼声，“来人，快去叫郎中！”

        已经沉睡的小院顿时慌乱起来，石云腿脚快，主动请缨去请郎中过来。

        刘殊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路俭兰的名字，“蘅儿？蘅儿？”

        路俭兰的眼皮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但依旧没有睁开，似乎仅仅连睁眼看一看他都办不到了。

        巨大的恐慌包裹住刘殊，他捧着路俭兰的脸，死死盯着她不敢眨眼，但他还是感觉掌心中佳人的生气似乎正在一点一点消散，很快就会彻底远去。

        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下午的时候他一直在教蘅儿下棋，然后他们一起用了晚饭，又在院子里散了步，回房后还温存了一阵才休息，蘅儿面色红润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刘殊想起前世之事，一个可怕的念头忍不住浮现:难道就是这次，蘅儿没了性命么？

        不！明明已经改变了的！那个马夫都活了下来，凭什么蘅儿不可以？

        刘殊死死掐住自己的拳头，才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至于失去理智，他再一次催促问到:“郎中呢？还没来么？”

        “来了来了！公子，石侍卫回来了！”院子外头，成喜激动地喊着。

        郎中大半夜被人拖出来原本有些不快，但看了面前的景象也不由大吃一惊，知道事态紧急，赶紧上前查看路俭兰的情况。

        不一会，他就给出了判断，“应当是中毒了。”他很快写下方子，“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毒，先灌催吐之物，我这边开解毒汤，喝了再说。”

        刘殊握住了郎中的肩膀，一字一顿说:“你要救活她，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郎中沉声说:“这位公子，我体会你的心情，但你夫人病情很重，这种事谁也不能打包票的，你要做好准备。”

        他建议道，“现在最关键的是知道她到底是中的什么毒，如此才方便对症下药，你先回忆一下她有没有吃不该吃的东西，另外要不先报官吧，如果是有人故意下毒，抓住那人或许能寻到解药。”

        郎中同情地看了眼刘殊，“我铺子里备着有催吐之物，先取回来用吧。”

        “多谢……请先生多用心。”刘殊艰难地对他拱拱手。

        熬汤灌药之类的活有小圆忙活，刘殊插不上手，他呆呆地看着路俭兰被摆弄着灌进催吐之物，又在外力压迫下吐出来，整个人越发狼狈不堪，但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冷静，你必须做点什么，刘殊对自己说。

        想到郎中的话，他开始认真梳理这两日路俭兰的饮食，这样厉害的毒物，肯定不会是误食或者食物相克，必定是有人暗中下毒手。

        可是他这些时日和蘅儿的饮食起居都在一处，如果食物有问题，为何他会没事？什么东西是他没有吃但是蘅儿吃了的？

        突然，他想起自己吩咐周娘子准备的那些药膳。

        他立刻起身叫来石云，声音冰冷地说：“把周娘子、阿米、庆妹都带到我书房去，我要审问他们。”

        周娘子、阿米和庆妹三人很快就被石云押送到了刘殊面前，三更半夜突然被主人家叫来审问，三人面上都有些不安，尤其是刘殊的脸色，简直可以用残酷来形容。

        刘殊先是从她们三人面上巡视了一圈，三人都一幅强自镇定的表情，阿米格外紧张些，不过这也正常，她向来羞涩拘谨不爱说话。

        刘殊说：“你们中应该有人已经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过来了，夫人中毒了，而你们三个是平常经常出入厨房的人。”

        话音刚落，三人不约而同低呼出声。

        刘盯着向周娘子，“周娘子，夫人的饮食全部出入你手，唯一她吃了而我没吃的东西就是你给她准备的药膳，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周娘子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成了投毒的第一号嫌疑人，她慌乱地大声说：“刘公子，你可不能污蔑好人啊！我下毒图什么呀！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在这行干了多少年了，我和夫人无冤无仇做什么要下毒害她！”

        “夫人今日吃剩的药膳在哪里？”刘殊问。

        周娘子说：“已经都倒了。”

        “倒在哪里？”刘殊追问。

        “泔泔水桶。”周娘子有些结巴了，“不过今天刚好被收走了。”

        刘殊冷笑一声，“这可真是巧了，什么都没有剩下？你说如果我现在报官，官府会怎么判？他们可不像我这样温和，进去的先打一百大棒，看你招不招！”

        周娘子心中恐惧，她知道像她这样的普通小民若是惹了人命官司进去官府，不死也得脱层皮，她连连大呼，“我真的没有！”

        她把目光投向一旁瑟瑟发抖的阿米和庆妹，“她们两人也都能自由出入厨房，而且是跟着从济城一起来的，比我认识夫人时间长多了，说不定是她们之中有谁对夫人之前结下了怨气，现在蓄意报复，找机会下毒呢？”

        庆妹还算镇定，她分辨道：“少爷，我不会下毒害少夫人的，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差事，若少夫人出事，我不是又没饭吃了，我不会干的。”

        阿米低着头跟着小声附和，“我也是，我夫家不要我了，我没地方去。”

        刘殊冷眼看着面前的三个女子，似乎每人都有苦衷，每人都很无辜。

        “我已经给了机会，现在不愿意拿出解药，之后等官府的人来了就不会有机会了，现在把解药拿出来，我会从轻发落，但若是被官府查出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么？”刘殊冷冷地说，“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凶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知道凌迟么？一刀一刀把肉割下来，我会找最好的行刑手，可以割满三千刀人还活着。”

        这冷冰冰的话语让屋子内的空气更加凝滞了几分，阿米似乎是受了惊吓，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喊，“还有一个人！陈天赐，他也经常出入厨房，我还看到过他碰少夫人的药膳，肯定是他！”

        有了阿米的指认，周娘子也仿佛有了灵感，不住点头，“没错，那个陈天赐的确古古怪怪的，肯定是他，少爷，你赶紧让人去抓他，他之前还问过我关于药膳的事情，我没防备，都告诉他了，现在想他肯定是早有阴谋。”

        刘殊转头对石云道：“石云，你去找陈天赐。”他悄悄对石云比划了一个手势。

        石云颔首，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刘殊舒缓了语气，对三人说：“你们先回吧，回去后仔细再想想可有其他线索。”

        三人似乎对刘殊的高抬贵手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讷讷应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认刘殊的确是让她们回去的意思，慌忙退了出去。

        待她们走后，石云又重新出现在书房。

        他问：“为何让我不要去？”

        刘殊说：“我认为此事与陈天赐无关，如果他想害蘅儿没必要这样惹眼地接近她。”

        也可能他受了蘅儿影响，他相信蘅儿的判断，陈天赐不会害她，而且还有那份针法和药方在

        “所以我赌关键应该还在她们三人身上，她们都是普通人，被我一吓可能会自乱手脚露出破绽，你悄悄盯着，看有谁不对劲的立刻告诉我。”

        石云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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