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认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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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十点。
市公安局停尸房。
死者家属宫宝怡面如死灰，一看到女儿冰冷的尸体，她捂住嘴，努力压抑着痛苦，最后她终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梅雪筠强忍泪水，轻轻摩挲着宫宝怡的后背。一同前来的班主任麻红星神色凝重地伫立着。
欧孝先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幸的母亲，她的身形过于消瘦，一个单亲母亲，带着女儿独自生活，现在命运又对她如此不公。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侦破此案，以抚慰死者家属。
当对方的情绪逐渐平复后，欧孝先向她发问。
“宫女士，听说您女儿是5号离家的，时间上我们希望能确定得再准确些。”
可怜的女人哽咽着。
“12点钟我们在家吃的午饭，我送她到车站，车票是1点50分发车，6点整她还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回到学校了，没想到……”
“她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她总是不停地看手机，像是在等什么人的电话……”宫宝怡擦着眼泪。
“手机是什么牌子的，除了手机，身上还有什么物品？”
“是白色的小米机，她还背了个深棕色的斜挎包，一个钱包，大概有300块。”
……
讯问结束后，欧孝先给宫宝怡的杯子里添了添开水。
“宫女士，有件事我们需要取得您的同意。”
“什么事，您说。”
“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不多，学校的监控被删掉了。目前我们已经将电脑主机拿到信息中心恢复数据，这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为了尽早破案，当务之急是解剖尸体……”
宫宝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倏地站立起来。
“监控被删了？你们得去调查呀！非得解剖尸体吗？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女儿她、她死得太惨了……”
面对死者家属的抵触情绪，欧孝先知道不能着急，他背着手在桌子前踱过来又走过去。
宫宝怡哭了一阵子，没有预告的中断，像是想起了什么。“欧队长，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们倾向于溺死的结论。”
“溺死？”
“是的。”
“我不信！她身上这么多伤，一定是被人害死然后扔到河里的！”宫宝怡悲愤难平地说。
“不能光看表面，一切都要讲证据。”
“讲证据，好，我就跟你讲证据！我女儿同学，就是她。”她把身旁的梅雪筠往前推了一把。
“她前天晚上还见过小露！如果是溺死，没有一个星期不会浮上来的！”宫宝怡言之凿凿，仿佛已认定女儿的死因。
欧孝先示意李俚：“去把丘老师请来。”
而后，他不慌不忙地看向梅雪筠：“同学，请把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的经过再说一遍。”
梅雪筠认真地诉说着，期间，欧孝先多次插话。
“你有没有看到她的正面？”
“没有。”梅雪筠的声音显得底气不足。
“你双眼的视力是多少？”
“左眼100多，右眼200度。”
欧孝先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你平时不戴眼镜吧？”
她轻轻摇头。“不戴。”
“前晚你并不住在304呀！你隔着玻璃看到走廊上的死者，那样夜灯不明的晚上，你如何确定那人就是宫采露呢？你仔细的回想一下是不是？”
在欧孝先的质疑下，梅雪筠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她心里很清楚，那天晚上她确实没有看清走廊上的人，可是……
可是，还有一个人应该也看到了。她抬起头看向莲子，目光恰好与她的视线相遇。对方正用逼人的眼神怒视，吓得她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此时，宫宝怡发话了。
“莲子，你也看到小露了吧？”
莲子镇定自若地回答：“没呢！熄灯我就睡了，早上起床，也没见着小露。”
“那梅雪筠看见的到底是谁？”宫宝怡咄咄逼人地向在场的人提问。
欧孝先淡定地解释：“此人也许有某种目的，我推测大概是为了混淆视听。”
“混淆视听？”宫宝怡一脸的茫然。
梅雪筠却听懂了，她张了张嘴，想要把当晚的情形再做个详细的解释，但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宫宝怡脸色阴沉，水米不进。她对那个问题依然纠结。“那雪筠看到的，难道是小露的灵魂？”
梅雪筠和莲子闻言，二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口，李俚和法医老丘一同出现了。老丘是市公安局资深法医，经他手接触的溺亡案件不计其数，可以说他代表着这方面的权威。到底是有着丰富阅历的人，老法医对宫宝怡的质疑，反而大大的赞同。
“我同意您的说法！我和您的想法是一致的！”
他表情夸张，用手指戳着欧孝先的脑门。
“你们这些人呀！你们应该听听老百姓的声音！宫女士，我们一定按照你的思路去破案！对了！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宫宝怡的好奇心被勾起。“是什么好办法？”
“曾经有一名死者在遭受迫害中，咬下罪犯的耳垂，我们凭着她胃里找到的dna，抓住凶手，那可是一个极为高明的惯犯，要不是因为这样，这案子恐怕二三十年都破不了！”
老丘的一席话，令宫宝怡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宫女士！听说您在县人民医院工作？您听说过‘硅藻实验’吗？”
“硅藻实验？是什么？”宫宝怡一脸茫然。
“这是确定溺死案件的一项非常非常重要的检查。”
老丘耐心地做着解释，很长时间后，宫宝怡开始松口。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侦破的难度更大。时间拖得越久，这案子就更难破了，您也想尽快抓住罪犯不是吗？”
此时，班主任麻红星也加入劝解。
欧孝先避开众人的视线，悄悄地冲法医老丘竖起大拇指。
死者家属再次失声痛哭，然而，在时有时无的哭声中她终于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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