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后的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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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从女生宿舍返回，快到校门，高溥庭发现另一组刑警早已等候在保安亭后面的小红楼。
几名刑警站在台阶上避雨闲聊，看到顶头上司，他们立刻站直身板。
“队长！”
“学校的监控拷贝下来了吧？”欧孝先问。
一名刑警神色凝重地摇摇头。
“国庆之后的监控全没了，保安解释不清。放假期间只有他一人当班。不过还好，对面那姐弟俩在5号下午见过死者。”说着他指了指校门斜对面的小卖部。
高溥庭一激灵。
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向那姐弟俩打听呢？
此时，欧孝先看到保安正慌慌张张的朝这边窥视，便阻止下属。
“咱们回局里再说！”
临走前，李俚拍拍高溥庭的肩膀。
“老高，回头找个时间咱们好好聊聊。”
“行啊。”
话别后，高溥庭默默地注视着警车驶离学校。
另一组刑警一定是去了铁路桥，这场大雨来得突然，许多证据有可能会被这场大雨冲刷得无影无踪，但愿警方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天黑了。
对面的小卖部早已亮起灯。他冒雨朝小卖部走去，柜台前没有人，透过旁边的窗口看到，大辫子姑娘的身影在屋里忙碌着。姐弟俩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窗子里传出。
“姐姐，警察都没有怪我，你干嘛那么生气！”
小张飞的声音还是那么躁。
“这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及时通知学校或者打110，还能补救，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怎么补救？铁路桥下面有暗流！我这么好的水性都没能把她救起来，警察来了有屁用！”小张飞说。
“别嚷嚷，警察听到不好。”
“让他们听到怎么了？妈妈失踪那么多年了，不也是找不到！”
“怎么又说起这事？别说了，怪我多嘴！”
吵闹声停止了，一分钟的沉寂之后，大辫子姑娘突然从小门里走出，发现面前站着人，她愣了愣。
高溥庭尴尬地笑笑：“对不起，打扰了，我想买两包康师傅。”
大辫子姑娘淡淡地“哦”了一声，麻利地从货架上拿下方便面。
“还没吃晚饭吗？”
“嗯，为了今天这案子，瞎忙了一天。”高溥庭故意挑起话题。
大辫子姑娘缄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按捺不住。
“你是做什么的，刚才看你和警察说话，你们认识？”
高溥庭递上名片。
“认识，我同学是警察。”
大辫子姑娘接过名片瞥了一眼。
“原来你是记者，看你拿着相机，我早该想到了。”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方便说说吗？”高溥庭开始套近乎。
“我叫皮静。”
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张飞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两道浓眉凶神恶煞地竖着，他直巴巴地瞪着高溥庭。
皮静满心不快。
“皮祖西！干嘛这么没礼貌？”
看到小张飞反应如此强烈，高溥庭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
他在柜台上放下钱，冲皮静一笑转身走开了。回来的路上高溥庭心想，弟弟对陌生人很是防备，他提到失踪的母亲，也许造成这种性格的原因与母亲失踪多少有点儿关系。同时他想起了另一个人，那就是铁路桥下面遇到的黄毛少年。
那小子捡到的是什么呢？凭直觉，那绝非是个普通的物件，是属于死者的吗？还是罪犯的呢？明天一定要找出那黄毛小子。
303宿舍。
莲子抱着一床被褥站在门口。
“妙儿，我怕一个人睡。”
妙儿嘴角一撇。这是强行啊，我还能说不吗？
“行啊，你睡对面这张床吧。对了，雪筠呢？”
“她？我怎么知道。”莲子耸了耸肩，将被子在床上铺开。
妙儿试探着向莲子打听。
“昨晚你们吵架了？要不然她干嘛熄灯以后非跑过来这边睡？”
莲子耸了耸肩。
“谁知道，她这个人就是矫情。”
过了一会儿，她重重地哀叹一声。
“想不到小露会发生这种事，以后怎么敢睡304呀？”
“笑话！人家又不是死在宿舍里的。”
话音刚落，梅雪筠轻手轻脚地从外面回来了，她浑身淋得像个落汤鸡，悒郁地站在303宿舍门口。
“妙儿，你男友呢？”她问道。
“和警察出去了，刚才他们还想找你了解情况呢，怎么淋雨了？”妙儿贴心地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巾替她擦拭脸上的雨水。
“快回去换衣服，小心感冒。”
梅雪筠咬着下唇，感激地冲妙儿点点头。
转身回到宿舍，当她的视线接触到小露的床，便泛起阵阵的伤感，不知是心境使然，还是淋了雨的缘故，浑身上下有些发冷。她赶紧换好厚外套披上，重新返回303室。
寝室里的灯光很暗，照不到下铺，妙儿隐在下铺的暗处，一会儿看看莲子，一会儿看看梅雪筠，两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下午，她明明告知警方马上会到，两人却各自离开宿舍，她们分别去了哪里？
妙儿眨眨眼睛，首先打破平静。
“雪筠，班主任已经通知小露妈妈了，她明天会来学校，你打算怎么说？”
梅雪筠呆呆地坐在角落里。
“下午，小露妈妈打电话到一楼值班室，问小露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我居然还安慰她，让她不用担心，谁想到那时候小露已经出事了。”
“啊？”妙儿装出惊讶的样子。“你那么说，是因为看到小露回学校了？”
梅雪筠点点头回答道：“对，昨晚12点多，我起夜时，看到她在走廊上，正准备出去。”
妙儿缩了缩脖子。
“妈呀，听你这么说怪吓人的。她怎么敢大半夜一个人出去？”
妙儿转而向一直沉默的莲子发问。
“莲子，小露昨晚回宿舍时，你看到了吧？”
“没看到呀！我睡得死，什么都不知道。”莲子一个翻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妙儿把视线移回，发现梅雪筠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莲子。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这个骗子！
有一阵子，宿舍陷入尴尬的沉静。
没多久，莲子终于忍不住了，她一屁股坐起。
“你刚才去找吴茗了吧？”
“哪有！”梅雪筠并不擅长撒谎，脸上泛起红晕。
莲子诡异地笑了：“我猜，这事十有八九是吴茗干的。”
“怎么可能？”一旁的妙儿否定了。
“哟？还有人替他说话呀。”莲子冷嘲热讽。
妙儿不急不躁地说：“吴主任那么强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吴茗怎么可能半夜出去和小露约会？”
这分析不无道理，莲子没再反驳。接下来，三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夜，渐渐深了。
熄灯后，窗外的雨声小了，屋檐上的积水点点滴滴敲打着树叶，声声入耳，困扰着每一个睡不着的人。
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梅雪筠无法入睡。小露死前那恐怖的画面仍在脑海里晃动。
有些事情她想不明白，一楼大铁门11点钟宿管阿姨就会锁上，昨天晚上，小露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呢？
她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来到一楼，她站在那儿足足有一分钟，最后她还是走了过去，用手轻轻一推，铁门居然开了！梅雪筠恍然大悟，大铁门只是虚掩着的，从来就没有上锁。她慢慢地走回宿舍。
一切都清楚了，可是小露一向谨慎小心，绝不敢深夜出去，不是吴茗，那是谁把小露约出去的呢？
这天夜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一个人。
达江公安分局刑侦支队队长欧孝先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他拿起桌上的工作笔记，在纸上写下日期和标题——女大学生宫采露溺亡案。
每天晚上临睡前，对案件整理记录并进行思考，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他刷刷刷地写下几行字：
“1监控人为被删——罪犯是校内人？
2窗台上男人的脚印——此人和死者的死有关联吗？
3刘海很长的男生——他是如何知晓死者提前返校？”
他抚摩着下巴，盯着工作笔记。
明天的工作非常多，电信部门要联系，道路监控得调出来查看，还有！窗台上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
他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打了一个大哈欠。最后，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个名字——吴茗。
并在名字下面划上一条重重的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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