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疑人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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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冬，昨夜一场大雪将整个世界绚染成白色，苏小茉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来段广播体操。想起前几天墨锦和白枫的态度，即没答应相帮，又没表示阻止，这是中立了！
无印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小茉姐姐，师叔祖让我来喊你去他院里，来了个超级大麻烦！”
“你说你哪有一点像个念佛的？毛毛躁躁的！还是还俗，姐姐给你娶个媳妇吧！”苏小茉嘴上逗着无印，心里明白，肯定是智能那老头儿又遇到疑难杂症不会治了。
自从三年前去瘟疫灾区时碰见这老和尚，就被缠上了。他一遇到处理不了的病症立刻来喊她，坏习惯啊坏习惯！
苏小茉冲天翻了个白眼，“走吧，我说无印，你这辈子真不准备娶媳妇了？大老爷们出家干什么？……”
事空苑，事空、事空，万事皆空。
“我说小子，你真不来口酒？这可是小丫头给我做的梨花酿呀，一般人我还不给喝呢，要不是看你要救黎民百姓，我绝不给你尝一口！”智能啃着手里的鸡爪子，宝贝地抓着酒壶。
楚少封嘴角直抽，世人都说智能大师济世救人，是得道高僧，想必一定没见过他老人家喝酒吃肉的样子。
“大师，您说的高人会出手相救我南楚么？”楚少封犹豫地开口，南楚境内瘟疫肆虐，已是十万火急，他来夜焰就是为了求当年夜焰治疗时疫的药方，谁知皇宫内竟求不来，说药方是智能大师的。
“这个嘛，我不好说，反正她快到了，你自己问吧！”智能高深莫测地回了一句，自斟自饮，不亦乐乎。
楚少封负手，紧紧盯着院门。
西风吹过，银装素裹的柳枝上雪花扬起，飞扬的白雪如梨花点点漫动天际。柳树下，一个妖孽般的红妆女子伴着一个十四岁的小和尚，打打闹闹，嬉笑而来。在满天冰雪的深山密林深处，空寂无人烟的隐世之地，似精灵误入凡尘，惹人艳羡。
事空苑露台上，明黄的身影一动不动，双目发直。
苏小茉带着无印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看楚少封的呆瓜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的样子了，怎么还是这幅表情？”苏小茉疑惑不解，转头问温酒的无相，“小子，姐姐最近又变漂亮了？”
无相和无印齐齐望天，异口同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切～”苏小茉走到了桌边，拿起酒壶猛灌了几口。
“来来来，丫头，这新烤的鸡爪子，快尝尝，我求了无相三天才做给我的！”
“无相的手艺？”苏小茉双眼放光，全部夹进自己盘里。
“喂，臭丫头，给我留点啊！”
桌上一老一小为盘鸡爪子即将大打出手。楚少封满头黑线，无相无印习以为常。
“大师！”楚少封硬着头皮打断争抢的二人，“这……这……您说的高人就是锦妃娘娘？”
看到苏小茉走进来的那一刻，他有些难以接受，这苏家之女就是当年的小丫头本就已经让他震惊，若说她的才华，他亲眼所见倒是钦佩，只是医术不比其他，她毕竟只是一介女流，楚少封不敢拿南楚百姓生死开玩笑此刻十分怀疑这锦妃的能力。
“你要看病？”苏小茉直接打断楚少封，一想到“锦妃”这个破称呼怒从心来，“再敢叫我‘锦妃‘我就抽你，管你是哪国的破太子！我叫苏小茉！”黑无常，死墨锦，你想得美！我是靖寒的！
“楚太子，小丫头很厉害的！”智能大师一语双关，不说个性，亦不说医术。
“要看病赶紧的，我没工夫搭理你！”最近几天墨锦和白枫突然不来找她了，这是知道她的计划，料定她会有求于他们，摆起架子来了，她得想个办法才行，靖寒最近也好忙，劫个西青的粮草就这么难？前几年打劫他们几个也没什么难度嘛！
楚少封看着苏小茉那心不在焉的态度，思忖了一下，抬步也走到桌边坐下，挽起袖口，伸手到苏小茉面前。
智能酒呛了一下，挑眉冲着苏小茉邪笑。试探小丫头的实力么？呵呵～
“你这是什么表情？老家伙，你这笑太阴险了！”
苏小茉散漫地抬手搭脉，嘴里嘟囔声不断，一点不把这个病号当回事。
然而一柱香、两柱香……五柱香燃尽，事空苑里寂静无声，苏小茉收手。喝了一口酒，使劲瞪了瞪智能，然后一本正经的面对楚少封。
“我有七成把握治好，就是需要的药材太过稀少，良药难寻，你需要一点运气。”
“什么？”楚少封拍桌而起，难以置信。本就是为了试探她的医术才让苏小茉搭脉，连智能大师都曾说过身上的毒此生难除，他都放弃了，可苏小茉居然说她能治好！这怎么能让他不激动？就像沙漠中的人看到了水源，又怕那只是海市蜃楼罢了。
“喂，你干什么啊，别拍飞我们的菜！”苏小茉护住桌子，又补了一句“你也别高兴太早，我说有七成把握，还有三成风险呢，这风险你可得自己承担，我是不负责任的！”苏小茉有九成把握，却只说了七成，楚少封这时候送上门，真是天助我也。
只是这毒如此诡异，下了二十多年之久，已入经脉，不发作则已，若发作会去人七分性命，那时的楚少封才多大！是谁如此狠毒，会对婴儿下手！而这婴孩还是南楚太子！
楚少封收敛情绪，冲苏小茉拱手一礼，此刻他已十分确信苏小茉的医术，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他脉象中的异常，此天下除了智能大师，也就风花雪月两位老者能探知一二，可看墨锦和白枫几人如今的动态，他敢肯定风花雪月也没有万全之法。
除了身上的毒，还有更要紧的事等着呢。
“苏姑娘，我南楚时疫横行，百姓因时疫苦不堪言，听闻夜焰几年前也出现过疫情，特来寻药方，还请苏姑娘帮忙。”
“你自己的病不看了？”
“当然也看，只是目前我南楚的疫情十万火急，我不能因小失大。”楚少封十分严肃。
看来还是个有胸怀的人，看重百姓的太子，以后还是有所作为的。想到墨锦，苏小茉暗忖，估计你楚少封是没办法统一天下了，墨锦的傲气，你这光有慈悲心还不行啊！可墨锦明明能攻打夜焰，他为什么不动手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我并不是不想帮你，智能大师亲自派无印叫我过来，我岂会不尽心呢？可我也有我的难处。”杯停桌面，苏小茉难得的严肃，“时疫因地区不同，病源与症状也有所差异，我若不能亲自查证，是不会盲目给你药方的，害人害己，看病这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人命在我手，希望楚太子你明白。”
“我去请夜焰皇帝允你随同我去。”楚少封急接口。
“你觉得林非凡现在会放过苏槿柔么？”苏小茉开口询问，实则是告诉楚少封事实。
“这……这……”楚少封也为难起来，苏小茉以真面目见他已是坦诚相待，当年凤星传闻仍在耳边，如今她替姐在此清修，身份实在太特殊了。
苏小茉狡黠地眨眨眼，试探地轻语，“要不，我来想办法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夜焰，事成之后你应我一件事如何？”
楚少封才明白过来，苏小茉的困难都是借口，不过是挖个坑在这里等着他跳，转头看向智能大师，求他老人家帮忙。堂堂南楚太子的承诺何其重要，难不成到时不分是非黑白都要满足她的请求么？这苏小茉亦正亦邪，难以预测。
智能大师摊摊手，手里还握着啃了一半的鸡爪子，“小子，我帮不上，我在她那里向来没地位，更何况我还在偷师她的医术，怎么会帮你，我只会落井下石。”
无相无印甚感无力，师叔祖是有名的医痴，为了医术节操都不要了！
楚少封犹豫又纠结，最终还是咬牙点点头，南楚疫情紧急，哪能再拖，况且他相信智能大师的人品，他没有阻拦苏小茉，定是知道她不会提过分的要求陷百姓于水深火热。若是到时真不能如愿，他就自刎谢罪，身中奇毒受限于人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三天后灵隐寺后山等我！”苏小茉起身向院外走去。
“丫头，你还没说这小子的毒怎么解、用什么药呢？”智能好奇心泛滥，追着问苏小茉。
“等我有办法了，让你在旁边给我当当学徒、打打下手，走了！”苏小茉潇洒的离去，头都没回。
楚少封只觉得一切那么不现实，他难道只用一个承诺解除了南楚危机？这苏小茉随意的样子太让人不能安心，区区女子被封妃，可哪有一点皇妃的样子！真的能相信她么？
“大师，请求您与我同去南楚，我实在不放心苏姑娘。”
智能吹吹胡子，小丫头的医术不知道多厉害！
“楚太子，我老了，长途奔波疲于应付，”这算是委婉拒绝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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