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次轮到你了

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拿捏着多少人命运。

        殿外的声响渐渐变小，正殿附近不到十个人看护，他们还不知道前院的一锅猪肉汤已经默默地解决掉了三十多个同伴。柔美的刘贵妃香消玉殒，林悠之垂着头，跪在地上，泪光闪烁牙关紧咬，坚毅的神情向逝去的母亲表达着他的决心。

        苏小茉没有打扰他，事不关己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的她内心是多么震撼多么挣扎，她动动手腕，活动着脚背，该干活了！时间耽误不起。苏小茉走至正殿的破门前，冲着殿外大喊：“刘贵妃，你怎么了？”

        冒然的喊声扰乱了林悠之的思绪，他抬头含恨看着门口，这一刻他只想杀人，他恨，恨父皇对母妃的无情，恨皇宫中每个人的落井下石，他要完成母妃的交待，将那些人踩在脚底下。

        “轰！”的一声，门口护卫的两人听到惊呼声推门而进，不等他们反应，苏小茉手里的两根绣花针飞舞而出。一根刺入一人太阳穴；一根飞进一人的脊椎骨，只有这两根针，必须一击必杀！大概还有五个，马上就会冲进来，其中一个听脚步的力量就知道有点难缠。

        苏小茉呵斥着林悠之：“恨就杀人，拿好你的剑！”

        林悠之看了看安静地躺在地上的母妃，咬牙磕了三个头，含泪起身，执剑走到苏小茉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递到了苏小茉手中。苏小茉掂了掂手中的匕首，精钢锻造，好家伙。反手握住匕首与林悠之并肩而立，两个孩子面对破门而入的五个人无一丝畏惧，没有一点动摇。

        五个人对视着两个小孩子有些诧异，六皇子大家都认识，这个小丫头哪里冒出来的？侍卫统领极为不屑，“拿下六皇子！他杀了刘贵妃！”刘贵妃死了，他必须推得干干净净！他向前挥挥手指，四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得令向前扑来。

        苏小茉随意地问了问林悠之，“你能搞定几个？”

        “一个！”林悠之更坦然，怒火中烧却没烧坏他的脑子，他没有逞强，他没有那个实力逞强。

        苏小茉无语了，没见过这么狂的，实力不够也能如此镇定？咱俩不熟的，you?know？这是主动让我解决所有麻烦，他一个人拿着剑在旁边助阵的节奏啊！可怜他小小年纪失去母亲，大概从前锦衣玉食也没吃过这种苦。

        苏小茉不再感慨林悠之的人生，把蓝色的小布裙子裙角翻起，扎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方便双腿的行动，左手五指成抓，右手匕首反握，一个助跑跃起，飞身来到四个大汉身侧，近身搏击是苏小茉的长项，现在她身子纤小力量不足，不过，一个轻便的身形有利于她的速度，速度是一个杀手最致命的优势！

        林悠之只看见，一个蓝色的小小身影，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摆出诡异的姿势，不断变换着角度，踢腿、旋转、出手、躲闪、腾空，动作行云流水，不同于他之前学过的武功那么多的花哨，她招招狠辣，出刀必见血！伺机而动，没有多余的空架子，一击必杀！看不出她的紧张，小小身姿不像在杀敌，就好像在随意散漫的舞蹈，舞者周身散发着耀眼的蓝光，在这一方小小天地中绽放着光彩。

        反观侍卫统领，他收起不屑的眼神，眼里反射出震惊！绝对的震惊！他握紧手里的大刀，目不转睛地盯着五六岁的小丫头，额头渐渐渗出汗水，太不可思议了！

        苏小茉一套动作下来，没有丝毫气喘，“砰”的一声闷响，最后一个侍卫倒下。苏小茉背对林悠之，手中的匕首上献血淋漓。苏小茉猛地抬头，对上侍卫统领颤抖的眼神，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我爹的腿是你的伤？”

        侍卫统领面露疑惑，她爹是谁？腿，他是那个弱书生的女儿！更大的惊撼！怎么可能！

        苏小茉可以容忍自己受伤，可以容忍别人的挑衅，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欺侮她在乎的人！敢来挑战她的底线，就要敢于承受她给的代价！

        苏小茉狂奔而起，完全超出刚才杀人的速度，把手中匕首反咬进口中，没有任何躲闪，直扑上最后一个侍卫统领，侍卫统领来不及出刀，小巧的身躯登上他的肩头，纤腰向后弯下，柔软的小胳膊牢牢地抱住他的后腰，苏小茉翻至侍卫统领身后，双腿夹紧保持固定，双手五指成爪，对准他的脊柱一阵拿捏，准确的扣住穴位，力量恰到好处，几声脆响过后，侍卫统领睁圆双眼，张大嘴巴，口中溢出一口鲜血，没死却动惮不得。

        苏小茉从侍卫身上跳下来，拔出口中的匕首，回头望向林悠之，“不是要解决一个么？不是恨么？这次轮到你了！”

        林悠之看着苏小茉，早已呆住了，他现在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又是对苏小茉的佩服！他拿好手中的剑，走至没死透的侍卫统领身旁，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狠狠地挥出一剑！鲜血喷涌过后，带给他畅快淋漓的痛快！仇恨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林悠之一剑又一剑地挥下，挥下了，就是为母妃报仇了！他要杀了他们！杀了那些夺走他一切的人们！

        苏小茉放纵着这个男孩，从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多少个孤寂无依的夜晚，多少次她挣扎在死亡的边缘，多希望有人帮她一次，在她实力不济的时候保护她一次。可是没有，永远都是她一个人。静静的等待林悠之的发泄，直到那人早已凉透死透，苏小茉才拉起垂剑狼狈地坐在地上的林悠之走向寺门。

        出门前抬眼看了一眼屋顶，苏小茉没有说一句话。收好匕首，带着林悠之跑向寺外。

        屋顶有人，是谁在旁观这一切没有出手？是敌还是友？无从判断，是敌，不会等到现在仍无动于衷；是友，绝不会这么久还在袖手旁观。

        看样子不能去找爹了，靖寒他们会按事先吩咐追上娘朝京城走，必须甩掉身后的人，只能以后再去汇合了。思忖过后，苏小茉带着林悠之向落凤村奔去。

        两个娇小的身影隐在林间，破旧的寺庙屋顶上，一身韵白，美得妖异的少年傲立于屋檐上，翩翩白衣随风翻飞，清透的容颜面露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一趟夜焰国果然没有白来，刚刚那个秘密，六年前的星象，呵呵，落凤于村么？有趣！那个身手利落的小丫头，呵呵，更是有趣！只是这个夜焰六皇子，当真，当真麻烦！

        “走吧，”白衣少年对着身后唤道，轻功卓绝的他飞下房檐，身后十二个婢女才在他身后出现，十二花魂随着主子而行，白衣少年如漫步云端般闲散地走着，只是那速度并不慢，眨眼之间已经前行数里，他淡淡吩咐身侧“安葬我师姐，跟上那个丫头，不要现身，跟紧便是，查出她的底细。”

        身旁的婢女闻言隐去一人，一行人又默默继续上路。

        苏小茉在树林里横穿竖过，踏着沟沟壑壑如履平地，热带雨林她进去都跟玩似的，这个破山林算什么！跟在她身后的林悠之跌跌撞撞，不敢言语。心中一想到母妃，咬着嘴唇坚定的跟着苏小茉，苏小茉隐隐感觉到身后还有两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对方不出手，跟踪距离掌握的极好，不利于攻击，也不能将人跟丢，这是被盯上了！苏小茉无暇理会身后的尾巴，不能带着尾巴回父母身边，暴露了爹娘大哥和二柔，就暴露了缺点于敌人眼前，这是致命的，以前孤身一人无所顾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家人，她会好好珍惜，绝不容许任何人夺走！

        不能去找爹娘，就折回落凤村，这仇还没报呢，该死的刘谢，以为推出了官府，我苏小茉就不能奈何你么？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姑奶奶不好惹！

        天微亮，苏小茉和林悠之终于进了落凤村里苏家小院。两辈子只过了安逸的六年，曾经欢声笑语的小院冷清极了，一只活物都没有，苏小茉熟悉地走到水缸舀了碗水递到林悠之面前，等他急急喝完，苏小茉也没介意，就着他的水碗喝了两口。

        回到家中，苏小茉周身冷漠地气息散去不少，一下子又回到了痞痞的状态，林悠之和苏小茉肚子咕咕乱唱空城计，经过一夜的折腾，两个人饥肠辘辘。苏小茉无奈耸耸肩，“没吃的，猪肉汤里，除了水和断肠草，其余都是从这院里弄走的！”

        林悠之大概明白了苏小茉会去寺庙的缘由。

        想起这事苏小茉气不打一处来，辛辛苦苦看了一上午的鸡，没被偷鸡贼偷走，一个闪神的功夫，居然连猪都搭进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啊！苏小茉撸起袖子，拿起她平时挖野菜的铲子气冲冲向门外走去，姓谢的，你毁了我家，我也毁了你的才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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