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冯念赠夏侯笙竹玉

冯念拉着夏侯笙袖口，携他走到她的闺房门前，“你在这里等等我。”

        夏侯笙点点头。

        不一会儿功夫，冯念便出来了，手中拿着一条玉坠。

        “外祖父生前曾在西疆觅得两块价值连城的绝世好玉，一块为和田碧玉，一块为和田白玉。不过这两块玉的大部分都制成玉件进贡给先帝了，现在应该已经入了皇陵。外祖父将余下的碧玉制成了竹节玉坠，白玉制成了兰花玉坠，在我生辰时一并赠予了我。”

        冯念亮出其佩戴的兰花白玉，那玉质地犹如羊脂，细腻温润。其手中的竹节碧玉也是剔透玲珑，虽只小小一块，却也贵气难掩。

        “外祖父曾说，竹和兰是花中君子，竹坚韧，兰典雅。男子当如竹，有气有节；女子当如兰，兰心蕙质。这兰我倒是日日戴着，可从前我没有兄弟，这竹节便日日压在箱底，而今我有了兄长，这玉便赠予兄长你。”

        夏侯笙看着眼前这个真挚的小姑娘，心中若有股暖流，但面上仍波澜不惊，“这玉贵重……”

        “你便收着吧，你若是不肯收，有人恐怕今晚睡不着觉啰。”冯毅和夫人正巧走来，他打趣道。

        冯念聪明，却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主，凡事都爱想个清楚明白，极爱钻牛角尖。若夏侯笙真不收这礼物，她可能真会彻夜思索究竟是哥哥不喜自己，还是哥哥不喜竹，亦或是哥哥不喜玉。

        冯夫人笑着打趣道：“念儿极爱这玉，先前念儿堂兄向她讨了好几次，可念儿死活不肯给，说竹坚韧，兰典雅，自己一个都缺不了。现下看来，原来不是缺不了，而是这玉只送给更喜欢的哥哥。”

        冯夫人和善温柔，听冯毅说明了夏侯笙的情况后，对眼前这个可怜又坚强的孩子极为心疼，“今后这里便是你的家，将军府虽不如王府这般恢宏，但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既是自家人，那也别见外了，快收下这玉吧。”

        夏侯笙腼腆一笑，“那便谢过念念了。”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翌日，卯时过，天微亮，夏侯笙便已在院里练剑，年岁不大，但剑舞得有模有样，英姿飒爽。

        冯毅夫妇素来也起得早，冯毅平日不出征也总是往军营跑，心思总系在国事上。他出门早，夫人怕下人备早点不仔细，便总是亲自给他备好早点。吃过早点，冯毅便带夏侯笙去了军营。

        冯念总是要睡到巳时才肯起，这日起了，问起父亲和哥哥，才发现自己还在睡觉时，哥哥就跟着父亲去了军营，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又只能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

        冯毅和夏侯笙每日辰时出，酉时归。中间的时辰冯念在家便学习着母亲安排的琴棋书画。自夏侯笙来，冯念也肯好好抚琴了，往日总要拖拉到戌时也学不完曲子，这后来却又总能在酉时之前把曲子弹好，冯夫人甚感欣慰。

        夏侯笙悟性强又勤奋，日复一日在军营里学到不少，武功进步神速，闲时又熟读兵书，精通兵法。

        每日吃过晚饭，夏侯笙总要在将军府靶场里练习半个时辰射箭消食。冯念也不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看着。后来看得多了，夏侯笙怕冯念无聊，便教会了她。冯念虽为女子，却也是个射箭奇才，初学箭，准头却已胜过几十年的老兵。

        靶场里没有旁人，只有太阳的余光撒在二人身上，这是一天里夏侯笙最喜欢的时辰，也是一天里冯念最喜欢的时辰。

        北国总是不消停，一年总有好几个月，夏侯笙要跟着冯毅出征，这是一年里冯念最不喜欢的日子，家里空荡荡的，黄昏靶场没有了熟悉的身影，她心里也总是挂念着在战场上的父亲和哥哥，但国事在冯毅和夏侯笙的眼里总是最要紧的。

        每每出征前，冯念和母亲总要亲自熬上两碗当归汤给父亲和世子，把无尽的忧思寄托在这“当归”上。

        每次别离，冯夫人和冯念都不会过多表现不舍，她们怕冯毅和夏侯笙心中有挂念，仗打得不利落。但眼神总是不会骗人，她们眼中总流露着万分的不舍与担忧。

        冯毅身经百战，早已习惯这种别离，但夏侯笙打仗并不多，每次出征前都强力压制着内心的不舍。他突然想到冯念在十五岁生辰那日许的愿望，只“世间再无战争”六字。

        夏侯笙有勇有谋，在冯毅的带领下，屡战屡胜，只要有他在的战役，总是能赢得干净漂亮。虽还未正式封王，但平康王世子“小战神”的名头早已远扬在外，总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那年刚打了胜仗回京，刚巧赶上大年三十，已经有好几个大年夜师徒二人都征战在外，这年终于能在家里过了。

        本来师徒二人都应先进宫面圣，但夏侯笙受了重伤还未痊愈，便没进宫先回府了。

        回府之前，路过京郊，遇见一大片腊梅，这花样貌并不起眼，所以京城里少有人家种植，并不常见，只有京郊少人处生着大片大片的野腊梅，香气沁人心脾，夏侯笙便采了一大束带回家。

        冯念一早听母亲说今日父亲和哥哥要回来，便搬了把椅子，拿了本书，坐在门口看了起来，不管下人怎么劝，都不肯进去等，午时都过了才等到夏侯笙回来。

        “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门神了？”夏侯笙捧着一束腊梅，出现在冯念面前。

        冯念抬起头，看见心心念念的哥哥回来了，立马放下书，欣喜难掩。她上下打量着夏侯笙，检查他有没有负伤。

        夏侯笙打仗常受伤，每次冯念一看到就会伤心难过，但又不会在人前表现，只在夜里自己躲着哭半宿。这次夏侯笙回来之前特地提前换了干净衣裳，遮住了伤口。

        “这是腊梅花？”冯念看着夏侯笙手中的腊梅有些惊喜，“上次见到这花还是外祖父生前带给我的。”

        “你若是喜欢，我下次路过再给你摘。”

        冯念接过花闻了闻，清香扑鼻，但又摇了摇头，“这花我很喜欢，清脱别致，也不媚俗，但我倒是希望你永远都没机会去京郊摘这花了。”

        见夏侯笙听得满脸狐疑，她又补充道：“因为不打仗，你就不会路过京郊。”说罢，会心一笑。

        冯夫人出来见夏侯笙回来，关切道：“用过膳了吗？”

        夏侯笙摇摇头。

        “我给你炖了乌鱼汤，在厨房煲了几个时辰了，你师父说你大伤未愈，这次回来好好养养。”冯夫人有些哽咽，摸了摸夏侯笙的脸，“你这孩子，又清瘦了。”

        冯夫人很疼爱夏侯笙，拿他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冯念在门口等了夏侯笙一上午，冯夫人也在厨房为这汤守了一上午的火，生怕下人做事不仔细，夏侯笙回来喝不到好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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