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虚假的表兄妹关系

通过Line聊天界面的狭小视窗，王衍山只看到了【三期生见面会】的寥寥几个字眼，但通过这几个字，他便就能大概了解到史绪里想问他的事了。
  无非就是要说自己的手里有几张关系者席位的票，问他会不会去看的事了。这件事，有不少人都问过他。绘梨花、飞鸟、还有琦玉县山口百惠。
  如果只答应其中一个人的邀请，那当其他被他拒绝的人看见他出现在关系者席位的时候，自己该怎么解释？又或者说，如果他答应了所有人的邀请，那么多席位，他该坐在哪个位置上？
  更何况…乃木坂的三期生，本应当是十三个人。
  想到这，衍山没有点进与她们任何一个人的聊天界面，而是扭头看向了正埋头写着什么的美波。“过两天的乃木坂三期生见面会，你想去吗？”
  听到衍山的问话，美波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半晌后她犹豫着回答道，“如果表哥你想去的话，你就去好了。”
  回答完衍山的问题，美波手上的笔又有节奏感地律动了起来，笔尖和纸面摩擦出沙沙的声音。背光的原因让衍山看不清美波面上的表情，也让他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
  “我啊…”衍山挠了挠头，“我其实也没有非去不可。”
  他模棱两可地回应了美波的话，将皮球又踢了回去。
  皮球在地上滚动了两圈，最终停在了草皮上的某处。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就不去了。”见美波半晌没说话，衍山悻悻地将皮球捡了回来，又将内心的想法透了些出来。
  在空格处填上  C后，笔尖在纸面上的舞动停了下来，美波抬起了头，“那就去吧。”
  “但是，你要用谁的关系者票呢？”美波从另一边的桌上拿出了对应的答案本，翻到了刚刚她做过的那道题的那一页。
  “又不一定要用她们给的关系者票。”衍山摇了摇头，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调出了抽选界面，“我抽到了，两张。”
  这道题的答案，不是C。
  美波从笔袋里拿出了另一支红笔，将刚刚自己写了的C划掉，换成了B。
  衍山看着美波的神色，他不知此时美波那晦暗不明的眼神是因为做错了题还是…因为自己的话，便就下意识地解释道，“你也知道，抽选是有提前期的，而且那个时候我也不是因为其他人才想着要去看的。”
  话刚出口，衍山便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话似乎存在被人曲解的可能。
  正懊悔间，美波开了口。
  “我知道的，表哥就是觉得，我可能会想去看，对吧？”
  还好，作为最了解他的人之一，她并没有曲解他的意思。衍山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虽然你也可能会不想去看，但是我不能让你没得选。”
  “那我们就去看吧，”美波扬了扬唇，“我本来就是乃木坂的粉丝，抽选中了、钱也付了，不去就有些浪费了。”
  说完，她又低头看起了刚刚那道错题的解析。
  她发现了解析上的明显错误，这道题的答案，就应该是C。
  不是她错了，是解析错了。
  用红笔在答案本上画了个红圈，美波合上了这本书，“不过，表哥没关系吗？去乃木坂三期生的见面会。”
  衍山点开和史绪里的聊天界面，婉拒了她的邀请，而后他伸手摸了摸美波的脑袋，“我有什么关系？在这方面，你就不用考虑我了，一切以梅泽SAMA至高无上的意志为准！”
  美波以为衍山表哥是想用略带点中二的发言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于是她看向了衍山的双眼，两人对视着。
  他的眼神坦荡，美波找不到一点的破绽。
  对视间，美波突然想到自己许久之前在网路上看到过的话，‘那些长时间注视聊天对象的眼睛，并同样得到对方长时间注视的参与者，会更快地对眼前的人产生强烈的感情。’
  这句话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她突然生出了验证这句话真实性的心思。
  于是在确认完衍山表哥的想法后，她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睛，继续保持着和衍山的对视。
  深黑色的眸子灿若星辰，她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在此刻，她占据了他眼眸的全部。
  视线碰撞之间，衍山忽然发觉自己对美波的感觉，似乎有了某些变化，自己之前对待美波的种种方式，在那一瞬间忽然有了完全不同的解释。这一份感觉，是现在才有吗？还是…再久之前？
  衍山不敢细想。
  他知晓美波对于自己的感情，也知晓对于霓虹人而言，表兄妹成婚是完全合理、且合法的事，但从小受到的教育却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想法。
  从第一次意识到美波对于自己不同于表兄妹一般的感情时，衍山便就做好了决定。他无法因为这一点便就不和美波亲近，只要保证自己对美波的感情不产生变化，两人的关系便就无法再进一步，之后因为近亲结婚而导致的种种问题也会因为这一点被规避掉。

  自己对美波那纯粹的亲情、或友情，是不会发生变化的。哪有人会对自己的表妹产生那些奇怪的想法？曾几何时，衍山是这么想的。
  但当那名为亲情的白纸被滴上鲜红的红墨水印迹时，衍山却慌了神。
  在和美月彻底分开之后，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和任何一个送上门来的女人发生关系，但这个女人，唯独不可以是美波。
  他看着美波那双逐渐迷蒙的眼睛，心知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于是忙挪开了自己的眼神，用言语掩饰着自己那颗跳得越发快的心脏。
  “你看着我干嘛？不就是抽到两张票嘛，没必要那么感谢我啦。”边说，他边打开了电视。
  漫才声冲淡了他的旖旎心思，也冲淡了房间里的暧昧气氛。
  电视真是人类最好的发明！衍山在心里默默地感谢着电视的发明者，如果不是有电视，自己刚刚怕不是会干出些违背伦理道德的事。
  电视里哈哈哈的傻笑声让美波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她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网上说，和一个人对视超过八秒，就意味着两人坠入爱河。我就是想证明一下这个理论只是唬人的而已。”
  “毕竟是和表哥，怎么可能会产生什么奇怪的感情嘛。哈哈哈。”美波的笑声随着电视里的傻笑声一同响起，掩盖了她笑声中的意味不明的情绪。
  “没错，和亲戚怎么可能会产生什么奇怪的感情嘛。”也许是为了提醒自己，衍山刻意加重了‘亲戚’这两个字的发音。
  坐在沙发上，两人将目光都聚集到了电视上，但他们的心思早已不在电视上了，而是各自沉溺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片刻之后，电视里的漫才声消退，美波拿起遥控板，关掉了电视。
  “怎么了？”客厅里突然的安静让衍山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时间，现在还不到做午饭的时候。
  “那个…”美波的神色几经变换，最终她从口中吐出了几个字，是衍山从没有在美波的嘴里听到过的。
  “王衍山…”
  被叫全名的恐惧根植于每一个华国孩子的心里，衍山心中一凛，赶紧坐直了身子。
  不一会，他又反应了过来，靠在了沙发上，“别搞啊，突然叫人全名很恐怖的。”
  美波没有理会衍山的吐槽，她抿了抿唇，“其实我可以不叫你表哥的。”
  “不叫表哥，那叫什么？叫大儿子吗？”衍山想不明白美波这么说的缘由，下意识地以为她这是想让自己叫她梅泽妈妈了。
  虽然美波对于这个称呼好像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你别闹！说严肃的呢！”美波捏了捏衍山的脸，“我的意思是，我们其实不是表兄妹的关系。”
  “或者说，我们只是法律意义上的表兄妹的关系。”
  衍山瞪大了眼睛，他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表妹不是舅舅亲生的吗？可是舅舅一家对美波的态度和对裕太的态度好像没什么区别啊？
  还是说…美波是舅妈红杏出墙生出来的孩子？不对不对，舅妈不是这种人。
  八点档的剧情不断地在他脑海里翻涌，原来…自己还能碰上这种事？
  从衍山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美波对着衍山的脑袋瓜就是一记毫不留情的手刀，“把你脑子里的奇怪剧情收一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衍山捂住了脑袋，“所以咱俩都是咱爸妈亲生的？那你说的话不成立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爸和你妈不是亲姐弟？”美波深吸一口气，“我之前在老家的时候看到过爸爸的领养证明。”
  “所以说，我们两个其实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衍山的脑袋在反应了一阵后才反应了过来，他一脸的惊疑不定，随后恍然大悟，自以为安慰地对美波说道，“没关系的，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是我表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对王衍山你，产生了除了亲情之外的，奇怪的感情。”说这句话时，美波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了抱枕里。
  “那个…我…”衍山的眼睛到处乱瞟，根本不敢把目光放到美波的身上。
  人生的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我最近没有恋爱的心思，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我们可以不恋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想的话，我这一份感情，你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这样我没法对你负责的。”
  “我不需要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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