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系在心上的绳子

衍山君的前女友……是山下美月？！
  生田绘梨花背靠在厨房边的储物间的墙上，原本平静的心海，已经卷起了巨浪。
  她扶着一边的储物架，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自己不在这狂风暴雨之中跌倒。
  其实，在发现衍山君的女朋友不可能是桥本环奈之后，她便就单方面地认定了一件事——衍山君并没有过女朋友，他之前说的有女朋友的事，都是假的。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仅仅只是基于自己的推测而已，但当这推测被现实所推翻时，绘梨花发现自己竟然难以平静自己的心绪。
  说不清这种心绪的来源，但却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压迫着心脏一般。忽然，她顿悟了。
  这种心绪，可能是…羡慕。
  是的，她一直都在羡慕着，能和衍山君亲密接触的那些人。在美波强势地要求衍山君去做某些事时，在飞鸟享用衍山君专门为她做的‘败者套餐’时，甚至连知道日芽香在很久之前就认识衍山君时，她的心里都升起过这种感觉。
  只不过，这次的感觉更加汹涌，更加强烈，强烈到她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大抵是喜欢上了那个小厨子了。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不知道。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上系了一根绳子，并将另一端拴在了少年的手上。
  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能让这一端的绳子跟着晃上许久。
  她紧张、害怕，还带着一丝隐秘的期盼。
  期盼绳子另一头的少年有一天能够恍然发现他手上的绳子，然后顺着绳子的方向向她走来。但这几率太低，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从来没有含有过另类的含义。
  她现役偶像的身份，也让她无法将自己的心绪诉之于口。她不想少年因为她的缘故永远待在阴暗的角落，或被自己的粉丝们攻击谩骂。起码，只要自己还是偶像一天，和她陷入爱河的少年就永远无法以‘生田绘梨花的爱人’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
  所以她只能期盼这根绳子能够自己断掉，然后她便能带着这断裂了的半截绳子，继续做自己的偶像，做没有对不起粉丝的偶像。
  即使这断裂了的半截绳子，永远会提醒她，她曾经爱慕过的那个少年。
  随着这些想法涌入脑海，生田绘梨花才意识到，原来她的潜意识，已经想了那么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的颤抖逐渐停止，她深呼吸了两口气，从已经空无一人的厨房里拿了一双筷子，回了餐桌边。
  “Ikuta酱，你刚刚干嘛去了？怎么去了那么久？”见到绘梨花的身影，已经吃上了第二轮的松村沙友理抬起头问道。
  把双筷子放在了桌上，绘梨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回答道，“刚刚去拿筷子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痛，现在已经好多了。”
  沙友理了然地点了点头，吃了那么多肉，肚子痛也是正常的事。
  “啊？偶像还会拉屎的吗？我以为你们偶像不会拉屎的。”听到绘梨花的话，衍山猛然抬起了头，用惊讶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偶像们。
  “咳咳！”被衍山的话所影响，正在喝水的飞鸟猛呛了几口，在咳嗽声渐渐平息后，她蹙起了眉，“你这话是认真的？”
  这种话，在场众人只在综艺和网络上听到、或看到过。至于在生活中听到，那还真是第一次。
  “你神金啊！”对于衍山突如其来的奇怪发言，美波已经相当习惯了，但这不意味着其他人也已经习惯了。
  她走上前去猛拍衍山的后脑勺，“快和Ikuta酱道歉！”
  “别拍了别拍了，再拍就要被你拍傻了！”衍山忙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讨饶。
  他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
  平静下来的心海再次翻腾了起来。
  “红豆泥私密马赛！Ikuta桑！！”
  听到少年抱歉的声音，生田绘梨花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明明只需要说前半句话就可以了，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后面半句话，也许是不甘心作祟吧。
  她要是也有这么一个表哥就好了，但她，比少年还要大上一岁。
  看着面前的烤肉，她忽然没了胃口。想到这是少年夹到她盘子里的，绘梨花勉强打起了精神，将面前的烤肉消灭殆尽。
  很好吃。但她，已经没有吃的心思了。
  “肚子还痛吗？”看见绘梨花那明显不太舒服的脸色，日芽香关切地问道，“如果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下？”
  采纳了日芽香的建议，绘梨花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大门砰得一声被关上，美波又给了衍山一个脑瓜崩，“都怪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她以前也不这样啊，”衍山也有些委屈，“万一她正好是那几天呢，这也赖不到我头上吧！”
  美波瞪了他一眼，“反正你最近别惹她就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衍山安静地闭了麦，专心地烤着肉，因为刚刚的插曲，烤盘上的那两块肉，已经焦了。

  在可惜过后，王衍山把这两块肉通通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相比于那边的几个姐姐，自己的肠胃还是要强上不少的。
  ……
  午饭过后，飞鸟将吃饱饭了的几人引到了新安装的秋千处，重启了刚刚暂停了的荡秋千活动。绘梨花不在，这次第一个玩的人，自然就是她。
  “吃饱了吗？”衍山望着还坐在位置上的日芽香问道，“要不要我再给你烤一点？”
  刚刚的争夺战中，她作为最弱势的那个人，甚至都没有主动动过几次筷子。
  衍山知道，这是她骨子里的性格使然。
  ‘既然队友们那么爱吃，自己就少吃一点。’她大概是这么想的。那对于自己的问题，她的答案应该是……
  日芽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吃饱了的。”
  不出衍山的所料。
  “那你陪着我吃一会。”少年的声音不容质疑，把她死死地按在了座位上。
  看着不停往自己碗里夹着烤肉的少年，日芽香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想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应该没有人比少年更了解自己了。
  刚好能让她吃饱的分量、她最喜欢的肉的种类，少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确实没有吃饱。
  乖乖地把这些肉都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原本空瘪的胃慢慢地充实了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正专注干饭的少年身上，少年的脸上充满了因为吃到好吃的而幸福的神色，连眼角弯起的弧度都透露出了愉悦。
  她的心情也好上了许多。
  “对了，你毕业的事情，怎么说了？”见到日芽香注视着自己的神情，衍山突然想到了她上次和自己说的事，“听说你连续两次进选拔了，还要毕业吗？”
  “这个啊…”日芽香的神色闪过一丝犹豫，“我发现我好像还是有些，舍不得。”
  “不是因为连续进两次选拔而舍不得，是在乃木坂的这些日子让我有些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Ikuta她们。”
  “但是满负荷的工作，应该让你已经身心俱疲了吧。”王衍山指了指日芽香放在一边的包，包里的书露出了它的一角，“如果我没记错，这本书应该是讲的自我疗愈之类的，我也看过。”
  日芽香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半晌后，她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理智告诉我，我该毕业了，起码不应该再那么高强度地工作了。但好不容易才连续上了两次选拔，好不容易才见到稳定在选拔队伍的曙光…”她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不想放弃那好不容易才能见到的曙光。
  “你玩游戏吗？”王衍山突然问道。
  日芽香思考了一会，然后她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那个…人生游戏算吗？”
  “不算不算，我指的是那种有红条和蓝条的游戏。比如塞尔达什么的。”见日芽香似乎不太理解的样子，衍山索性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百科给她科普了一遍。
  “对于一般人来说，工作只会减少他们的红条，这个红条在回家睡上一觉以后便又会回满。”
  “但对于你来说，我觉得这个工作已经开始在减少你的红条上限了，而这个上限，是无论睡多少次觉，都无法恢复的。”
  “在玩游戏的时候，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获得胜利，所以即使扣除了一些血量上限也没有关系，因为在通关之后，我的血量上限哪怕是一，都不会影响到我后来的生活。”
  “但在生活中不一样，血量上限的减少，会影响的，是我们后来的整个人生。”
  “我不是要强迫你选择从乃木坂毕业，我只是觉得说，对于那些会减少你血量上限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去从事了。你要重视自己。”
  “大不了，你就把乃木坂当成一个你花了51万却仍然没有办法企及的女孩子好了。”衍山耸了耸肩，“反正也追不上，不如换个人去追。”
  “可是，我为此花费了六年的青春。”日芽香轻声道。
  这六年中，她有过迷茫，有过彷徨，也有过失落，她想，至少还有着这么一个让她为之努力的东西，让她在迷茫时能够找到努力的方向。乃木坂，就是系在她心上的绳子的另一端。
  “如果我从乃木坂毕业了，我能去做什么呢？”她低着头，用一种略显沮丧的语气问道，“我什么都不会。”
  王衍山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烤夹，“你也可以去学习料理，去做蛋糕、去做甜品。”
  他又拿过日芽香包里的那本心理学书籍，“你可以去学心理学，帮助和你一样的人。”
  “什么都不会，才让你的人生有了无限种可能。”
  看着衍山拿在手中的心理学书籍，日芽香点了点头，“嗯，我会考虑的。但在那之前…”
  “我知道，在那之前，你需要先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对吧？”衍山伸手摸了摸日芽香的脑袋，“没关系的，什么时候都不晚。”
  “谢谢你。”感受到头顶传来的触感，日芽香微红着脸，小声道谢。
  “黑莓糖！快一起来玩秋千哇！”听到不远处来自沙友理的呼唤，日芽香抬起头看向了衍山。
  “去吧，我先把这些东西收拾好。”衍山笑着摆了摆手，收拾起了桌上的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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