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鲛人少主与人间少年三

阎姬雅的目光逐渐右移，果不其然的，那位大魔王也在，阎姬雅第一时间就下意识的把自己给藏到了蓝箫的身后。

        蓝箫似乎也有些愣神，一时之间也没管阎姬雅的动作，手上摇着的墨底扇都停了下来。

        街上热闹非凡，行人匆匆而过，他们几个在这里挡在也不好，最终还是阿洛先行反应了过来。

        他问：“阿南啊，鬼还能复活吗？”

        这中元节见鬼也就算了，他抬头望了望天空，艳阳高照，像是要把人给蒸熟，那这大白天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洛身旁的阿南见目光从那白衣男子的身上收了回来，随意的瞥了一眼藏的丝毫没有技术可言的某位红裙女鬼。

        “…………”

        其实阿南觉得，就是那是个真正的鬼也没什么好怕的，感觉有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小阎罗简直就是那个的憋屈啊，这好好的逛个街就都能撞上了呢？

        偏偏她居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对方已经在靠近她了，小阎罗偷偷的瞪了一眼面前的白衣男子。

        哼！都怪他，都怪这家伙勾起了她对活生生的一位鲛人在面前乱晃的兴趣。

        蓝箫：“………”

        怎么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他僵硬的收回目光，微微侧脸用余光瞟了眼拿他当挡箭牌的某位姑娘，奇怪的觉得，她这是又怎么了？

        “喂喂喂，快走啊，愣着干嘛？”

        哦，还会自来熟啊。蓝箫轻轻的摇了摇头，重新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步伐轻盈的和阿洛两人擦肩而过。

        而我们的小阎罗则是跟着他的步伐一点点的挪着，超过他们两人是，立即的就跑到蓝箫前面去了。

        蓝箫：“………”

        他沉默半响，之后开口道：“姑娘这是要一直跟着在下吗？”

        “没”阎姬雅摆了摆手，见那两人已经走远了，就无情的跑了。

        没错，是真的跑了，跑到一半时还像是刚想起来一般都回头喊了句：“谢谢公子”

        蓝箫：“………”

        就这？

        他收回目光，转身望着那两个已经望不见的身影深了深眸色，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摇着折扇离开。

        “阿南，怎么了？”

        回到他们住的地方时，阿南把头就抱着啊洛埋在阿洛的脖颈里，阿洛歪了歪头，感觉有点痒痒的。

        “阿洛”阿南轻轻的唤了一句。

        还没等阿洛说话，阿南就继续的道：“你真的相信世上有鲛人的存在吗？”

        “嗯？”阿洛似乎不太懂他的意思，抬手拍了拍阿南的后背，“我相信啊，他们一定长得很好看吧”

        “别不开心了，我们明天一起去游湖吧，正好放松一下心情了，好不好呀？”

        阿南抬眸看了阿洛后，黑色的瞳孔动了动，他道：“好”

        今夜的夜空似乎特别的暗沉，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边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黑夜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眼里似乎有银河流淌，在黑夜中发着蓝色微弱光芒。

        阿南在黑夜中看着阿洛的睡颜，看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凑近了他，慢慢的将自己的唇贴上了对方的。

        他在黑暗中，偷偷的亲吻他的月亮，他无数次仰望天空是伸出手想要却无能为力的，能在黑暗中也能明亮的月亮。

        自是少年情开时，小心翼翼偷偷吻。

        ※

        时间来到旁晚时分，十里村外围白色的沙滩上，海水正蓝，这时的渔夫才刚刚归来。

        远远看过，一点青色正缓缓朝着一位正在收网的渔夫而来。

        那是一个青衣公子，都是白衣尽无双，温润如玉，那这青衣便是清冷如风，一身泛华。

        一件青色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

        他缓缓而来，让人看不真实。

        走近了，愣神的渔夫才看清他的样子，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笑意，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如流水。

        他也不做什么，就只是在渔夫身旁停了下来，收起折扇，黑玉般的眼眸往渔夫的渔船上瞧了瞧。

        渔夫这才回神，警惕的看着他，“公子这是迷路了吗？”

        这已经算是委婉的问法了，不然这在双方又不知晓对方的情况下，这青衣公子的行为实则是怪异了些。

        “啊”那青衣公子抱歉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道：“是在下冒犯了，在下只是途径这里，见翁家眉头紧锁，似是遇到了苦难？”

        或许是那渔夫的烦恼实在是太大了些，又或许是青衣公子脸上无害的笑意感化了他，他的警惕瞬间就下了大半。

        而且他一个一穷二白的老头子，对方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还会有用。

        “最近的鱼啊，虾啊什么的都像是躲起来了似的，出去一趟，诺，你看，也就只能够自家吃了”那渔夫道。

        青衣公子若有所思，“在下斗胆问一句，村里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不然这好端端的这大海就变得反常起来了”

        闻言，渔夫眼眸动了动，望向那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似在回忆。

        “我们十里村啊，自前便流传着一首市井歌谣”

        “哦，市井歌谣？”青衣公子似乎被勾起了兴趣，安静的立于一旁，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嗯”那老渔民撸了撸袖子，兴趣瞬间就来了，当即就用他那十里村海夸歌喉来展示一段。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意思是，青海边，自古以来战死者的白骨没有人收，新鬼烦愁喊冤，旧鬼哭叫，天阴雨湿的时节只听见一片啾啾的凄哭声。

        很多渔民对当初的那一幕终身不敢忘却。

        那天，天地间忽然变色，天海衔接，海面泛起阵阵银光，忽远忽近，仔细看时才发现那是一群正往他们这边游来的人鱼。

        发光的是他们显现在月光下带着银色鳞片的修长鱼尾。

        多么美丽，也是多么可怕的的一幕啊，素来有大海使者之称的鲛人一族，居然被逼得无路可走，最终只能朝着陆地而来。

        月本天上明珠，珠似水中明月，泪以珠喻，自古为然，鲛人济泪，颗颗成珠，亦是海中的奇情奇景。

        人本贪念，鲛人死后，他们的骸骨本应埋葬大海，那场灾难过后，贪婪的人类却把他们骸骨从海中捞起，把他们的骸骨磨成粉末，制成如今人间最受欢迎的鲛泪膏。

        鲛泪膏有着美容养颜之效，向来都是宫中娘娘的最爱品，所以，鲛泪膏大卖，海中的鲛人骸骨被抢劫一空。

        渔夫讲的很动情，青衣男子听完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嘴里轻喃道：“鲛泪膏，还真是个邪恶的产物啊”

        渔夫也老了，有些耳背，他没听清身边的公子说什么，或许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对方说话了，他叹了口气，“唉，人类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早晚会得到惩罚啊”

        不得不说，这人间啊，还不如一位年过花甲的渔夫看得透切。

        贪婪的人类，最终会受到大地之神的惩罚！

        青衣男子微微勾唇，收起折扇，满意的起身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是他走时，那渔夫回头，眼里却有着轻轻的迷茫，他挠了挠头，“奇怪，我刚刚好像说了什么？”

        无人知晓那青衣男子来过，他就像一阵清风，徐来，而水波不兴。

        可也是的就在鲛人一族遇难的那几年，有一天，小阿洛在海滩上捡到了一颗明珠，而那颗明珠的名字叫做阿南。

        “阿南，你看这里好漂亮啊”少年欢快的声音在湖面上徘徊，惊起了轻微涟漪。

        此时已是第二日夕阳西下时分，他们坐着一叶扁舟，悠闲自在的湖州中心游行。

        这里四周提防环绕，湖州中河道纵横交错，洲上有一望无际的芦苇丛和荷花丛，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果然，美好的事物总是能调节人的心情。

        只是，谁又能想到，那姹紫嫣红的表面下不会是荆棘密布的带刺玫瑰梗呢！

        阿洛笑的很开心，要不是因为他现在在船上，他可能都要先蹦个几下了。

        虽然不能蹦，但他可以喊呀，于是，他双手做喇叭状，朝着天空与远处大喊道：“我好喜欢这里啊！”

        阿南无奈的勾了勾嘴角，眼角带笑，默默的划着他的船桨。

        就在这时，意外却是发生了。

        阿洛先是觉得船体开始有些不稳，以为只是因为今天风稍大的原因。

        但他抬眸时看见的却是阿南慢慢放大的瞳孔，他不明所以歪了歪头，还没等他有其他动作，不过一个瞬间，船体晃动，无数的水草冲天而起！

        “阿洛！”阿洛回头，满目的绿遮挡了他的视线，后来他只听见了阿南惊恐的叫声。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卷了起来，脚裸处传来一阵酥麻感。

        “扑通”

        等阿洛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感受到耳膜阵痛，眼皮沉重，他被拖进了湖里，直往湖底拖去。

        阿洛生于海边，长于海边，自小便会凫水，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往脚下看，模糊间，只看见了缠绕在他脚裸处的水草。

        他一惊，这水草怕是已经成精了，因为他根本就挣脱不了。

        阿洛努力的伸手想要往上划去，可他越是挣扎，脚下的束缚就会越来越紧，疼痛感已经变得明显起来了，想是已经见血。

        “扑通”

        纤细身躯落水，带起了大量的水花，水中的鱼群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荒忙逃窜，带起气泡，伴随着巨大的蓝色鱼尾游过，美不胜收。

        阿洛以为是他幻听了，恍惚间，他看见了一片银蓝色的闪亮星空，不，不是星空，倒像是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的神秘蓝色大海。

        真好，在死前还能看到这般美丽的一幕，也是的死而无憾了吧？

        真的只是这样吗？

        长臂伸出，宛若白藕，来人蓝黑色的长发在水中随意的散开，蓝色的瞳孔像是大海最完美的工艺品。

        他蓝色的鱼尾被星辰环绕着，众星捧月，他便是大海的使者——鲛人。

        他抿了抿唇，手穿过阿洛的腰间，把人带到自己的面前，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小人类，这次，就换我来救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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