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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阿帕


南方的夏季总会有许多突如其来的暴雨,而沿海地区是其中的佼佼者。

        出门时随身带把雨伞,是很多在南方沿海生活过的人们会养成的习惯。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上一刻还用于遮阳的伞,在雨滴滴答答砸落伞面时,就进阶成了多功能双用伞。

        从迅猛的雨自空中砸向地面开始计时,目睹雨帘吞噬远处山林房屋,到溺于泼盆般的巨大声响中,往往不超过三个呼吸。

        好比川剧变脸,变化无常完全不给人反应时间。

        大学位于沿海城市的我经历过小半年的天公变脸,在“浑身湿透往宿舍跑”和“与画板同困于专教”的悲剧后,总算养成随身带伞的好习惯。

        而当包里的雨伞准确命中阿帕的脸时,我无比庆幸自己有这个习惯。

        耳边警笛与不良们轰然散开的吵闹不停,眼见阿帕被雨伞打偏了头,手里的刀也失去准心力道没能捅伤那个不良,猝然提起的心终于重重落回原位,我长吐出口浊气,伸手拍了拍胸口,安抚仍急速跳动着的心脏。

        任谁尾随不良到奇怪的废弃仓库里,却看见自己认识的小孩要捅人,都会吓得要死。

        感觉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获得缓冲空隙,得以及时反应过来的draken立刻将手里托着的不良远远扔出去,让他脱离阿帕短时间内能再够着的范围。

        “你想干什么!”draken抓过阿帕,掰走他手里的刀,面色阴沉,“刀哪来……”

        话还未说完,两个人就分别被重新折回的伙伴一起拖着往外跑,警笛长鸣的声音似乎又近了不少。

        阿呸瞪大双眼,死死扣住阿帕的手腕,“帕,先走!警察来了!”

        mikey推了draken一把,伸手帮阿呸把还有些懵的阿帕从地上拽了起来,他转头朝我在的方向喊道:“快走!”

        警笛刺耳的高鸣在仓库外的空地长驻不散,警察高声呵斥的骇人响动和不良们作鸟兽飞散的喧闹混淆,交织成逼迫人心的恐慌。

        “站住!”

        “下来!”

        白色制服黑肩章的警察手持警用棍和手铐,眼疾手快的从各个角落和围墙上将没有及时逃脱的不良逮出。落入警察手里的不良们哀嚎挣扎着,在一片尘土激扬里被明晃晃的手铐牢牢拷住。

        眼见几名警察往藏身铁门的方向排查过来,我立即转身离开,拐过两三个转角拉远距离,随即终于在熟悉的青砖石瓦后追上了少年们的步伐。

        他们似乎在逃脱追捕的过程中跑散了,待我赶到瞧见的只有mikey、draken和阿帕。

        “阿呸和花垣呢?”我喘匀气,张口问道。

        刚刚躲在仓库侧门后的时间不长,人山人海的,我隐约看到了花垣,不是很高的少年满脸是伤,灰头土脸狼狈至极的和东万的人站在一起。

        我转头去看draken,他向来细心,对混乱场面的把控也比较多,同伴是跑散了还是被抓了,或许心里会有底。

        同样喘着气的draken手里还抓着那把差点捅伤人的刀,我朝他伸手讨要,少年沉默了几秒,还是把刀乖乖放到了我摊开的手掌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需要有人先把消息告诉各个番队长,我让阿呸先去找三谷处理这件事。”draken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有些担忧的朝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武小道晕倒了,可能是伤势太重又突然疾跑,身体负担不住……我已经打电话给艾玛,让她过来一趟,帮忙把武小道送去医院。”

        “……你让谁送武小道去医院?”

        “艾玛。”

        打电话让一个远在家里的女生过来帮忙处理伤员,很好。

        我抬手摁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当即掏出包里的电话拨打急救号码,花了些时间告知急救人员花垣的位置,得到对方已经派车去救援的肯定后才挂断电话。

        抬眸看了眼已然意识到不妥的draken,我伸手扯过靠在墙边神色恍惚的阿帕,结果这孩子比想象中要壮实,我被力的相互性扯了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借用阿帕一会儿,晚点忙完事情我送他回家。”

        被拉住手臂的阿帕恍然回神疑惑地看过来,我不理会他的视线,对draken露出灿烂异常的笑。

        一直安静站在我们身后的mikey突然出声询问,“你要带他去哪?”他绕到我身前,把手里的雨伞递过来。

        也不知道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他怎么还能分心去捡伞,浅蓝色阳伞干净如常,我伸手接过道了声谢,回答道:“去上课。”

        ……

        一路上阿帕都沉默着,在离我至少两米远的地方独自往前走,不问目的是哪,也不问为什么要带上他。如若是以往,按这孩子的性格估计早在出发前就已经扯着我问个清楚,今天倒是安静得异常。

        夏日的太阳落山比较晚,故而临近四点的天色与正午时分区别并不会很大,地面经过一整个白天的烘烤也依旧自下而上的散发烧人的温度。我瞥了眼阿帕光着的脚,脚掌边缘的皮肤瞧着像被磨破的样子,正烧伤般发红。

        看这样子,阿帕今天穿出门的应该是拖鞋一类,在刚刚的打斗和逃亡过程中两只一起跑丢了。

        这种地面温度,换个细皮嫩肉点的人来都能被直接烫伤,还没算一路上的砂砾石子是否磨伤了他的脚心。我皱起眉,在下个鞋店的门口拉住少年,拖着他进了店里。

        从鞋店出来后,找了个长椅,我将少年摁到椅子上,把手中的购物袋随手一放,才从挎包里拿出酒精,棉签和纱布。

        “把脚抬起来。”我拧开酒精,抬头就看到阿帕拿震惊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吗?”

        “……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啊?!”问归问,阿帕的脚依旧一动不动的踩在地上。如果刚刚还是正常的踩合力度,那现在就是仿佛用502胶水黏住的紧贴。

        我原本打算蹲下来比较好处理,见状只得在长椅上坐下来,笑道,“自己抬脚,还是我把你捆了再把你腿掰起来处理伤口?”

        “顺道一提,我包里还有根绳子,捆你是特别容易的事情。”

        “……”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哀嚎“所以又为什么会随身带绳子啊?!!”。

        502胶水被地板高温消融,少年乖巧的抬起双腿,脚背扳得笔直堪比九十度,好像一个正准备压小腿筋的健身人士。

        我在他伸直的腿旁边蹲下,举起瓶子倾斜了瓶口,将里面的酒精倒在他脚上,“会很疼,忍一忍。”话音还未落那双沾满尘土的脚立刻有了反应,抖的跟筛子似的。

        要是现在转过头,估计还能看到阿帕强忍辛痛咬牙切齿满头青筋的样子,但为了少年人的自尊心,我选择将视线停在他有不少伤口的脚上。

        棉签的头只适合处理微小的伤口,用于擦掉尘土就好比拿湿巾擦落地窗。但今天出门的时候实在是匆忙,湿纸巾被我落在了卧室里,没有带出门,于是,等阿帕的脚掌清理的差不多可以处理伤口时,一整包的棉签已经下去了一半。

        “你还没说为什么你会随身带着这些。”过于安静的氛围让这个少年有些尴尬,之前的问题因此又被翻了出来。

        拿手给伤口扇了会儿风减轻疼痛感,我放下酒精,将地上的棉签全部收拾起来扔进购物袋里——鞋盒已经拿出来放在椅子上——伸手撑住椅座回到座位上,我抽出棉签沾染酒精,凑近阿帕开始给他脸上的伤口消毒。

        少年人打架手上都没个轻重,阿帕脸上许多伤口都已经红肿,几个比较严重的伤口里隐约浮现细血丝。沾着酒精的棉签轻触伤口时,打起架来跟只小狮子似的少年忍不住往后瑟缩,下一秒又乖乖挪回来。

        消毒完所有伤口,等待酒精烘干的时间里,我边整理扔得乱七八糟的棉签,边回答道,“因为以前上学的时候很容易受伤,所以养成了在包里准备一些简单的医用物品的习惯。”

        阿帕无语的看着我,“你这上的什么学,为什么受伤是很容易的事情啊?”

        我当即弹了他个脑瓜崩儿,摆脸道,“那你这又上的什么学?拿刀伤人都成了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阿帕闭嘴了。阿帕把嘴闭得死死的了。

        相安无言了半刻,等到了裹纱布的环节,少年又好像搁浅的鱼回到水里,突然开始蹦跶,死活不肯让我用纱布裹他的伤口。

        “都清理消毒了,不需要再裹纱布啦!”阿帕把脚缩了回去,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让我有自己是个要强抢良家妇女的土匪的错觉。

        我拉开纱布,公式化的扯起嘴角,“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你是校医!”

        “校医也是医……算了,我的绳子呢?”

        “……!!”

        最后少年还是在威逼利诱下把脚伸了出来,被我摆到自己的大腿上有支撑点方便包扎。全程下来少年都一动不敢动,紧张得屏住呼吸好几次,连喘气都显得小心翼翼。

        用纱布将他的脚裹了两层,我瞥了阿帕一眼,开玩笑道,“我是在拆炸弹吗?”

        额头有道浅浅伤疤的少年脸憋得通红,“啰嗦!搞快点!”

        好不容易包扎完,阿帕穿上刚买的鞋子,有些别扭却大声的道了谢,随后帮忙将用过的棉签都收拾到购物袋里。

        我站起身,手里拎着购物袋,打算一会儿找垃圾桶扔掉,“走吧,时间不早了。”

        处理伤口花了不少时间,期间还伴随小孩的间歇性反抗,等我翻开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得赶在晚饭之前到北原家去,不然就要等明天才能再找时间拜访了。

        “要去哪?”跟我走了老半天的阿帕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心情估计也收拾了大半,终于有心思在意我要将他领到哪里去。他随我站起身,皱着眉的表情看起来特别不好惹,但实际上眼里满是迷糊劲。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虽说才历经巨变,本人的性格又偏大大咧咧,但都跟了这么一路了,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

        “都不清楚要去哪里还让我带着走,”我又伸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有点防备心吧孩子。”

        阿帕捂住脑门儿,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怕我说着说着又伸手弹他,少年撇嘴,嘟囔道,“因为那时候的昭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啊!”

        “感觉要是拒绝了就会被摁在地上暴揍。”他越说越小声。

        清脆的铃声从身后飞速略过,大抵是哪辆自行车在提醒行人注意避让。听清阿帕的话,我愣了下,鼻腔里还未消散的酒精味突然变得陈旧,与过往的情绪挂钩,心底好似有猫咪在伸爪抓挠。

        [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就让我这么带着走了?]

        [因为老师你完全就是不容拒绝的样子啊,感觉拒绝的话会死的……]

        我深吸一口气冲散鼻腔里的酒精味,冲阿帕笑了笑,“是吗?真是的,我哪里有那么暴力!”

        [诶?是吗?我哪里有那么恐怖!]

        记忆里的年轻女人笑得不怀好意极了,却让人对她生不起半丝火气。

        太阳渐渐西斜,铺洒大地的阳光也弥漫成偏橘的色彩。面前的少年和脑海里突然浮现的画面一样,都被蒙上了温柔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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