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身后事

　　
一路倒是再平安无事了，到了家时刘黎识趣的买了条烟给师傅。
师傅客气着没要，他只是怕刘黎杀了人连累自己。刘黎也能理解，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便让他放心，一切责任自己来担。
见他收下烟后刘黎才安心。
刘黎对天空大喊一声:“妈，我们到家了!”
母亲被安放在了黑色棺材里，棺材放在了中屋里。
请了道士先生来做法事，这先生就是村子里面的。一共要做五天的法事，人们就开始写着许多厚厚的东西，一忙活就是半夜过去了。
天还没亮刘黎就去了街上，去买了许多的食物。还有烟酒瓜子花生，饮料，订做纸人之类的东西。还叫了个车送回来。
回来的时候才不过五点钟，村里面的人都过了帮了忙。村里也有厨师团队，食物那些东西都交给他们了。
先生没有穿道袍，而是平常的衣服，只是脑袋上戴了道帽。他一念起经来，他身边的几位师傅敲锣打鼓，吹唢呐的人就也跟着一起开始了。他们一做就是做五天，白染和雨蝶跟随着父亲打点那一切。就算是刘巧也是跟着后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刘黎和大伯到了村里找到了相关人员，去了坟地里。选了好半天才选到了一个很好的位置，这位置在那些人坟地的上面，位置有点高。可以看到日落，可以看得很远，地势也很宽阔。
先生来了一趟，说了半天专业术语，反正这地势还行。
一听他这话俩人赶紧动土，得自己先把坑挖出来见见光。挖好了都已经是太阳快落山了，刘黎急忙来到做墓碑的位置。
选定了石头，石碑样式以及上面的墓志铭。又让订做了两对狮子，和石桌子石凳子之类的。
他本想现在就联系泥水匠，可大伯说早了，五天后再找来也不迟。刘黎一想也是，便没有联系，再做墓碑处留了电话交了押金就走了。
家里，村里来帮忙的人都回家了，雨蝶跟着刘巧拿着大扫帚在扫地。的确也脏，被摘下的烂菜叶，人们吃完饭后的垃圾，鞭炮的残留物。光是倒垃圾都倒了五六次，好是拿很大的蛇皮口袋装的。
父亲租来了很大的彩布，几人拉着固定在了院子上空。保证客人们来不会被雨淋到，就这弄完天都已经黑完了。
白天没来得急，刘黎打着电筒去了山里砍了三根约十米长的大竹子。在门口干田里挖坑，笔直的栽上去。两白一红的长旗子挂上，才算完成。
雨蝶和刘巧去大伯家里睡的，脸脚都来不及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父亲和大伯总有做不完的事情，12点了，刘黎也抗不住眼皮打架了。大伯便劝他去休息了，刘黎点头离开，他和父亲还在忙活。
卧室里的灯还没有灭，白染穿着一身蓝色睡衣在床上仰坐着。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润看样子才洗过，只是没有吹得很干。她的手里拿着纸笔在写些什么东西。
刘黎脱了衣服上去抱着她的肩膀，脑袋有气无力的看着她写。原来都是今天一天的所有出账，她一一记录着，很详细。
她写的手都软了便笑道:“这许多年没有动笔，才写没多少手就不行了。”
刘黎一乐把她的笔拿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给她按摩。
“都辛苦，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
“嗯嗯，大家都很辛苦。”白染说着目光转动:“对了，今天爸爸还去租了好几台麻将机，在大伯家里。一共五天的费用加起来就是一千零八十。”
她说着又把这费用记录下来，然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俩人躺下，刘黎侧身抱着她，她闻了闻刘黎头发:“澡都没有洗呢，臭臭的。”
刘黎闭着眼睛笑了:“不洗了，累了。”
白染笑了笑知道他很累了，伸手把灯一关。
第二天，刘巧起来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昨天晚上睡觉都在梦里面哭。刘黎也顾不得安慰她，这些繁杂的事物很多。
把来客帮忙的人照顾好都是中午了，没有了其他的事情他带着刘巧白染雨蝶就在母亲灵前，他们四人头上皆是麻布。以前的披麻戴孝到了现在也只是在头上帮一点构皮和白色的麻布，跪在蒲团上往铁盆烧纸钱。
那道士先生嘴里念着苦涩难懂的语言，身体还跳来跳去的。敲锣打鼓，道士的晃来晃去，那些念的经书。这一切嘈杂，如同催眠曲一般在四人大脑里面回旋。英语课也不过如此，不多时刘巧扛不住了，脑袋歪下去，然后猛的抬起。
几人笑她，但马上又是自己成了这样。
几天时间天天如此，直到第四天的晚上。先生在干田里拿着石灰画了一个很大的不规则的圈，似圈也像迷宫。香蜡纸烛烧着，所有亲属在先生与那些吹唢呐的带领下开始了游行。手里拿着一柱香，跟着后面走。
一圈一圈又是一圈，整整六圈。节奏时快时慢，哀乐伴随着。先生说这代表了六道轮回，自行开启轮回送亡人往生去。
几人一直守到凌晨四点钟，那开车师傅来了。大家把母亲抬了出来，刘巧垫着脚看到母亲的脸上蒙了白纸，瞬间就哭了。哭着闹着也要一起走。
大家都去了，也只有大伯和伯娘留在家里处理那些事物。车窗开了一个小缝，每隔一会儿就得往外面扔出一张纸钱，一直要坚持到火葬场，回来的时候也要。这纸是父亲买的，放在地上有些受潮了，一撕开就是黄色的飞尘。  惹得大家都在咳嗽，不过也没抱怨什么。
火葬场的位置在九庄中学的后面，那里平时没有人烟，阴森，凄冷。
到了以后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就来帮忙把母亲放在一个移动的台子上。
刘黎把那张盖脸的纸拿下，大家开始整理母亲的衣物。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啜泣，但硬生生止住没有哭出声音。
母亲被工作人员推进火化屋前的一刻，刘黎给他们工作人员每人给了二百块钱的红包。这是规矩，不过红包不是红色，是白色的。
众人皆跪，大家哭着，刘黎对刘巧说:“妹妹，快喊，让妈妈快跑。火来了……”
刘巧嘶哑着喊:“妈!快跑，火来了，火来了……”
她们也哭着喊:“二娘，快跑啊！”
“妈，快跑。”
门被完全关上了，刘黎和父亲把她们扶到那边去休息了。
他一个人在旁边坐着抽烟，看着天空飘散的黑烟，他笑了。可这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百倍。
烟都抽完了一包又等了一个小时才见工作人员出来。刘黎跟着进去，白染拿了白伞也跟着。
出来之时刘黎的怀里就剩下了一个小小的盒子，白染在旁边撑着伞，避免阳光落在盒子上面。
回家到家时棺材被摆在了中间，没有落地，而是放在了两根木凳之上。道士先生做了许多法事才让刘黎把盒子放进去，然后盖上盖子。
他们身强力壮的好几十个人绑绳子，又找了许多很大的木棍穿过绳子。
那些来帮忙的村民的自觉的去拿那些纸糊的物品，先走在前面。随着道士先生一声喝令，众人跪，棺材起。
这样一条足有百人的大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坟山上，找了出空地把那些纸糊的东西都烧完了以后，帮忙的人就陆陆续续的走了。
棺材放进坑里，父亲用铁锹铲了第一堆土。刘黎第二再是其他人，然后吩咐着雇来的苦力把土埋完。
石头以及其他的东西都已经运了过来，刘黎便让白染带着她们先回去了。
苦力工听着做坟的师傅的话，把石头慢慢垒了起来。这石头做的时候就做了楔子，只要按照规定来垒就不需要水泥了。除非有人能把整做坟都抬起来，否则这坟固若金汤。
道士说他看了黄历，没有日期不能立碑，只能先做其他的。
把坟垒完了在做四周，全部挖平整然后铺上石子，打上水泥钢筋。前面的还有了好几个位置，到时候也可以栽种一点植物。
石凳子桌子要等立碑的时候弄，那时地下的水泥干了才可以。
没有了帮忙者和道士们的吵闹，感觉整个世界的安静了下来。大家也都可以可以安安静静地休息几天。老贱那里虽然说一切事情的很正常，但刘黎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毕竟现在做的是毒，在g市最严的就是毒了，第二是军火……一个不好将会万劫不复，没有谁能脱身。
又是五天时间一转，几人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把几颗银杏树与枫树都在母亲坟前种下，种上了坟头草。做完了碑立好了石凳桌子，大家又慢慢回去了。
刘黎一个人站立在坟前许久，他的眼中早已泛起了泪花。他辍学出去，一直在外面历经那些风雨。一直比别人努力一百倍的赚钱，这些年来他的脑子里就是一个字。钱……没有其他了，他懂事比别人早，若不是这副容貌在此，他恐怕就会别同龄人当成老头子。
可等他好不容易手里有了些钱，母亲却已经油尽灯枯归了黄泉。这是他不想接受的，可这就是现实。
他走上了一条母亲并不支持的道路，虽然母亲嘴上说他有他自己的路。刘黎心里知道，她不愿看着自己走这条道。她曾经说过，就算再辛苦赚点辛苦钱，只要钱是干净的，那自己也可以平平安安的，最少有一个问心无愧。
钱，这个字在他的脑中经过了这么几年的时间早已根深蒂固，到达了一个恐怖的境界。如果有钱，有更多的钱和权利，那么就算是母亲油尽灯枯，那也一样可以活。
钱是命，这话真是不假。人可以为了钱出卖一切包括生命，也可以用钱买到自己的性命。
“妈，以后我会好好努力赚钱的。我要得到更多的钱，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我要一步一步的爬到上面，爬到登峰，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那时候我就有了保护父亲、刘巧雨蝶的能力了。那时他们的生活也会变得更好，即使我成为了一个我曾经最不希望的样子。但那也无所谓了，等儿子成功的那一天我会回来的。若是没有成功，那我便一生不归!”刘黎重重的发着誓言，他的眼中透过眼泪可以看到坚定。这份坚定若是让旁人看了也会咂舌，似从骨子里，灵魂里透露出来的。
他硬生生的让自己的心灵都刻上了这句誓言，刻在骨子里，心里，灵魂之中。
“妈，以后我不知道我会成为什么样子，如果我不再是我，那么世上便多了一个极恶之人。不过我不在乎了……”      
其实他早就已经改变，从踏入s市的那一刻，他便不再是他了。他受不了曾经日日遭人白眼的日子，别说小孩子了，就连一条狗，一条鱼都比自己活的好。有钱有势的人可以把普通人玩到至死。有钱人活着才叫生活，没钱人活着只能叫生存。
杀与伐如何？背信弃义又如何？先要生存，再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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