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关键的和解 1

在家里吃完早餐，美林提前上班去了。今天她要带团去香港，10点的飞机，8点前就要赶到机场。

        我则慢悠悠地洗漱穿戴，昨天被海思琪的话轰炸得不轻，头痛了一宿，早晨起床时，好了很多。

        按下电梯，缓缓下降。今天阳光明媚，是入冬以来最暖和的一天。

        挎着包，我开始向学校迈进。新的一天，当有新的开始。李惠笑，我永远记得你。

        十字路口。向左，是一栋高楼，盖了一半，开发商打着“首付30万圆你住房梦”的广告；向右，是一条小吃街，聚集着全国各地的美食，生意火爆。我却要向前，不远处的学校五星红旗正在杆头上向我招手。

        过了马路。路上陆续有骑自行车的中学生从身旁经过。偶尔会遇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我点点头，回应他们的问好。

        快到学校门口时，我看见章芷慧从左边走来。她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单肩包斜挂在肩头。她抬起头，见到了我，却并不说话。

        突然一辆摩托车从校门处呼啸而过，在章芷慧旁边急刹车。

        下来一个长头发的少年。他一把搂住芷慧，芷慧却并不反抗，而是向我投来挑衅的目光。

        没办法，这种事情就发生在校门口，而且还是我的眼皮底下，我不能不管。

        “你放开她！”我走了过去，拍了拍那少年的肩。

        “你谁啊，管得着吗？”少年甩过我的手，恶狠狠地叫嚣道。

        “我是她的老师，这里是学校。”

        “谁说这里是学校了？又没进去。”少年吐了口痰，用手开始指我，“你老师了不起是吧？”

        “老师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她是我的学生，我就得管。”

        “她是我女朋友，我想怎样就怎样！”少年瞪圆了眼。

        “章芷慧，你跟我进去！”对话不了，我开始转向芷慧，拉她的手。

        她一动也不动，不说话，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放开！你找打是吧！”少年猛地推我一下，我的肩膀传来一阵疼痛感。

        “住手！谁让你推我老师的？”芷慧开始狠狠地瞪着少年。

        少年一脸茫然，发动了摩托车，“放学来接你！记得，不要耍我！”

        摩托车的汽笛一呼而过，留下难闻的废汽油味。

        “他真是你男朋友吗？”

        “不用你管。”她冷冷地说，然后朝学校跑去。

        今天是语文早自习。一进教学楼，就听见王妙艺在叫我。

        “郑老师，不好了！班长要被同学们围攻了！”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不知她搞什么，刚才突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布，李惠笑不是给她发短信的人，同学们气不过，认为既然是这样，那么就等于说无缘无故地让李惠笑背负了骂名，李惠笑就是她间接害死的！”

        “有这种事？快去看看。”我赶忙跑起来，一楼到三楼并不远，此时却显得很远。

        果不其然，班上乱作一团。海思琪的座位前围满了人。见我过来，他们纷纷让开，一个个脸上气呼呼的。

        “郑老师！原来李惠笑根本就没发骚扰短信！她是被冤枉死的！”

        “都是海思琪惹得祸！她早说，李惠笑根本就不会死！”

        “这种事情无法原谅！不惩处她，我们不服！”

        ……

        学生们七嘴八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种情况，还是先以安抚为主吧。

        “同学们，你们先冷静些。什么事都会搞清楚的，如果海思琪真有事情隐瞒，我们老师会找她的！”

        “郑老师，她自己都承认了！”

        “是啊！她自己觉得做了亏心事，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才承认的！”

        “这种人还做班长？真不配！”

        ……

        学生们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显然，他们听不进去安抚。没办法，只能动用老师的威严了。

        “你们给我安静点！老师我不是在这里吗？有什么事，慢慢说！一个一个来！谁再给我吵，就出去！”

        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我走上了讲台，放下了包，望着眼睛红润的海思琪和她旁边一群义愤填膺的学生，叹了口气，“先都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我们再听听海思琪的话。”

        学生们极不情愿地挪动身体，纷纷走到自己座位，满脸不满地坐下来。

        “海思琪，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吧。”我皱着眉头，望着她。

        她哆嗦着站起来，用纸巾擦干了眼泪，抬头看我，过了一会儿，开始说话：“李惠笑是我的好朋友。她走了，其实我最难过……”她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根本没有认为是她，但突然间大家都这么说，我不知怎么搞的，也就信了。说实话，我很恨那个放假消息的人！”她咽了口水，继续说：“李惠笑出事那天傍晚，我收到短信，威胁我到五楼男厕所，说我不去，就让我难堪，没办法，我只能去,但我没进去。如果真是她发的，她不可能自己暴露身份，待在那个男厕所。那个时候，我开始意识到，短信可能不是李惠笑发的。但她走后几天里，我的确没有再收到任何骚扰短信，所以我认为我想错了。直到昨晚，我又收到了那短信……”海思琪低下头，不再说话，整个人开始抖动。

        “所以你确定发短信的人不是李惠笑对吧？”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

        “嗯。”她坐了下去。开始趴在桌上哭。

        我走到她旁边，拍拍她的肩膀，“这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你也是受害者。”

        “同学们，”安慰完她，我对着学生们，镇定地说道，“你们都听到了，这件事很复杂，海思琪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定是李惠笑做的，她死后，海思琪也很伤心。我们不能说是海思琪害死了李惠笑，你们不要闹了。”

        “原来是这样！那发短信的家伙到底是谁呢？”林誉乐站起来说，“总不能让那混蛋老害人吧！”

        学生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件事情警察已经介入，相信不久就会抓到黑手，到时候一切真相都会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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