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顾盼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了淮安，此刻的她无助极了，幻想着从别处寻得一丝慰藉，尽管她隐隐清楚，那个人不会做半点温馨的事，但是，她真的没人可以依靠了。

        华亭春苑，淮安南区新开发的楼盘，地段好，风景好，设施好，是顾盼考上临京大学的奖励——或许可以说是“奖赏”。

        搬进去的那天，顾如云很高兴，第一次为她下厨，做了一桌子菜，第一次露出引以为傲的表情，逢人就说自己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女儿。她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家的温暖。

        顾盼掏出钥匙开门，屋里的人听见声响，懒洋洋地朝门口望去，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嗯。”顾盼轻轻应了一声。

        躺在沙发上的人撑开眼皮瞧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你回来做什么？”

        顾盼原本请了五天假去封陵，不到三天就离开，如今还在假中，到这里时已经下午。

        “学校没课，就回来了。”顾盼垂着眼睛，不敢看对面的人。

        “哦。”女人端详了她一会儿，像在思索什么。

        顾盼心里一紧，不自觉地掩了掩衣领，生怕被发现脖子上的吻痕。

        女人忽然坐直了身体，看着她的眼神充满自得：“小盼越长越漂亮了，不愧是我的女儿。”

        顾盼听着她由衷的赞叹，愣了，顾如云很少这么心平气和地夸她，很少露出这么真实的表情，很少、真的很少……

        一瞬间，顾盼很想扑进她的怀里，诉说自己的委屈和遭遇。

        她抓着裙角的手紧了又紧，连日来的心酸和无助令她泪水上涌：“我，我昨晚……”

        “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梨花带雨的，多惹人心疼……”顾盼还没来得及倾诉，就被女人兴奋的语气打断了，“就这样啊，你去问你爸爸要点钱，妈妈最近看上了一个限量款包包，但我去要他不一定会买，你就不一样了，他最喜欢你这个女儿了，肯定会立马买给你……”

        顾盼心里一片冰凉，原来都是她的错觉，顾如云还是那个顾如云，势利、虚荣、自私自利、贪得无厌，她依然只是她过上富足生活的棋子，随她摆弄，一点没有变……

        “啊，你爸爸最近好像生病了，你买点礼物去探望他，关心关心，说不准他一高兴，给你点公司的股份什么的，崔氏可是块大肥肉啊，随便扔给你一点肉沫，我们母女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顾盼心如死灰，听着听着竟渐渐笑出了声。在顾如云不解的目光中，她嘲讽地看了她一眼：“一个私生女而已，还想肖想崔氏的股份。”随后她讷讷起身，眼神木然：“都是妄想，你在妄想，我也是妄想……”

        顾如云不满地上前一把抓住她：“你个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刺啦”一声，顾盼肩头的衣料被扯下，露出内里斑驳的痕迹。顾盼惊慌失措地拉上衣服，抱住肩头想逃回房间，却被扯住。

        “你昨晚去哪里鬼混了！”顾如云认出那是吻痕，抓住她不停地问。

        顾盼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此刻更是崩溃了：“我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来问我，你管过我吗，你关心我承受了什么遭遇吗？你不是想知道我昨晚去哪里了吗，好，我说，我昨晚在酒店，我和别人做了，我被人上了，你满意了？”

        顾如云抓着她衣服的手松了，踉跄地后退了半步，不敢相信一般，低着头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你还要去联姻的，怎么可以和别人发生关系，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顾如云忽而紧紧抓住她的肩膀，表情疯狂：“没事，没事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你不是第一次，联姻不会有问题的。”

        顾盼第一次觉得顾如云的面目如此狰狞。

        都疯了。

        顾盼慌乱地推开她，逃回了房间。靠在门后，顾盼双腿一软，无力滑坐在地上，泪水像开了闸似的汹涌而来，铺天盖地的悲伤朝她袭来，令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还剩些什么，她的价值全都被打上了明码标价的标签，在崔盛那里，她是用来联姻的工具，在顾如云那里，她只是用来谋取钱财的棋子，原本，她还有许归期，可是许归期也不要她了，如今她连期待和盼头都没有了……

        顾盼蜷在地上躺了一夜，天刚亮就离开，坐车返回临京。

        从那天早上醒来到现在，她还没来得及洗一次澡。谌非屿很温柔，她的衣服完好无损地被脱下，还替她擦净了身子，顾盼双目无神地想着，那大概是为数不多对她极尽温柔和耐心的人了吧。

        回到学校，顾盼往宿舍走。此时正是周末，路上没碰到什么人，顾盼一心想着回去洗澡换衣服，没想到就碰上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顾盼！”一道女声喊住她。

        顾盼认出声音，拔腿就跑，却被追上拦住，堵在无人的角落。

        崔茵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脸：“好妹妹，你跑什么啊。”

        顾盼抬头看她，躲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问：“你想干什么？”

        崔茵笑了：“我能干什么，找妹妹叙叙旧啊……”崔茵说着绕着她转了一圈打量，扯了扯嘴角：“你倒是越长越像狐狸精了，大狐狸精生出一个小狐狸精……再养养崔盛就该叫你去勾引人了吧……”

        顾盼扭头不语。

        崔茵笑着笑着，目光微凝，盯着她脖子上的痕迹看，下一秒便扯开了她的衣领。一大片吻痕暴露在她视线之下，顾盼慌忙拢住衣服，毫无威力地瞪着她。

        崔茵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忽而绽开一抹凉薄的笑来：“呵，没想到已经勾引上了，不知道是哪一家的贵公子哥。”

        顾盼咬唇不语。

        “还是说，你已经难耐到四处乱搞？”崔茵啧了两声，语气里是恶意满满的讥讽。

        她忽然上手扯开她的衣领，不顾她的挣扎拍下这糜乱的画面，满意的收回了手机：“这下爸爸就该知道你这恶心的真面目了，我看你怎么在爸爸面前装乖乖女！”

        说完她蓦地凑到她面前，笑容恶劣：“顾盼，你又落到我手上了哦。”

        顾盼抓着领口，眼泪从眼眶滑落，几近绝望：“别，别传出去……”

        崔茵收敛了笑容：“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提要求！”

        “我就喜欢看你痛苦，看你过得狼狈落魄，最好千人谩骂万人唾弃！”

        崔茵红着眼睛恶狠狠地道：“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的妈妈是因谁而死的，你和顾如云都该死！都该下地狱，为我妈陪葬！”

        崔茵发泄完就转身离开。

        顾盼靠在墙边，无声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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