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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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你们谈恋爱，没被抓？”叶平安震惊地看着茉莉，他万万没想到，看着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干了这么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根据帝国法律，人只要十五岁分化成omega以后，其档案就会被帝国记录在册。帝国会派专人来提取基因，并将其数据送入帝国国立生育数据库，等到20岁就会与alpha进行匹配。
一开始的执行方式是，只要匹配率达到65以上，取匹配率最高者，然后立刻强制结婚，但这项法则引起民众强烈地不满，甚至一度引发恶性|事件。
后来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国王直接向帝国会议提议：omega可以在进行匹配后的5~10年里，自行选择合适的配偶，但有一个条件不变，那就是双方匹配率必须在65以上。如果到时候没有选择，则按当初的章程来办，匹配率最高者得。
而且这个过程中，omega的电子项圈上是有定位芯片的，每个omega的人身自由将会被严格管控，每个地区的omega都会有专人的小组调查，他们一旦和匹配候选人之外的人谈恋爱，轻者认错态度良好的吃个罚款，重者不服管教的直接被关起来进行思想再教育。
虽说帝国对低级星域的掌控力已经难以为继，但是高级星域对omega生育的问题却越来越重视，甚至达到了疯狂的程度，叶平安记得当初在王城看到的最离谱的是能怀alpha的转胎丸的广告。
可见人一疯狂，脑子就飞扬。
“我们用的是我自己做的通讯设备，所以一时没被发现，而且我们到现在还没表白呢。”
“这三年你俩干嘛了，人家速度的都三年孩子都有了，你俩这恋爱都没谈上。”叶平安扶额，长吐一口烟。
然后他解释道：“我这么和你说，omega服兵役一般有三种情况。一、家境贫寒，又不想参与匹配嫁给一个资产平平的alpha。”
“家境贫寒不应该反倒参与匹配吗？没准儿能匹配到一个有钱的。”
叶平安看着这个天真的姑娘：“帝国手底下的官员修个卫生间都能压榨出个几十万星币，你觉得数据库这种人工可操作性极强的地方会有多干净？有钱人还是占少数，就算alpha的占比比较大，也是稀缺资源。”
“你是说有的人贿赂工作人员，为的就是能攀上更有钱的？”
叶平安点点头：“第二种就是家境特别优越，想进王城的贵族圈子的。最后一种就不是很常见了。”
叶平安看着茉莉眼神复杂：“有的omega可能在某个场合被军方高层相中了，但那些人因为联姻，所以本身自己就有正式伴侣，就借着征兵的幌子……”
话说到这儿茉莉脸都白了，叶平安见状，就没再继续说。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不可能吧。”
“帝国的特种部队是由机甲军团组成的。想要开机甲，驾驶人员从20岁就得开始培养，而且帝国相关规定是整个特种部队的技术人员组成是全员alpha。那种地方omega都是去做文职，他们不是某人的夫人就是某些人的情人。”叶平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不刺激到对方。
茉莉还是心有不甘地看着他嗫嚅道：“不是也有特例吗？”
叶平安听着对方的意有所指，也不避讳：“是啊，有的，但你也应该知道那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那是没有什么退路的人才会去冒的险。一个在王城高知家庭长大的孩子后路多了去了，你觉得他会选择那样的路吗？”
茉莉低下头沉默不语，无意中她看到了对方夹着香烟的手。和一般omega白皙细腻、拥有水葱似指尖指的手不同，叶平安的手有些大，骨节突出，手指像是有些变形的钢筋，被分成一条一条的，透过因为夹着烟而微微弯曲的指缝，可以看到布满老茧的手掌。
倘若在场有专业的机甲师或者机甲驾驶员，一眼便能认出这种简直就是特意为机甲操控台打造出来的双手。
茉莉低着头发呆，而叶平安看着面前像霜打了茄子似的小姑娘，内心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与此同时，客厅里的索希尔正悠闲地拿着阅读器看着今天的地球早报，而他对面的莱斯则一直盯着阳台上和人交谈的叶平安，方唯则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客厅的动静，一边手脚麻利地做着早餐。
这几个人营造出的气氛诡异的和谐。
这个时候，莱斯突然转移了视线，他看着索希尔，刚想开口。
“我劝你最好什么都不要问，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至于我与他是什么关系，我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你问也没人会回答你。”索希尔眼皮都没抬一下抢了他开口的先机。
莱斯感觉现在快憋屈死了。
不一会儿，叶平安就打开了阳台的门，他随手拿了件黑色的风衣，就往门外走。
一旁的方唯则看到急忙上前：“你要去哪儿啊？饭马上就好了。”
“出去见个人，饭好就回来。”叶平安说完就头也没回地走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叶平安看着有些暗淡的天空，琢磨着老人觉少，杂货店现在应该开门了。
老约翰眯缝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青年，说道：“还是红塔山和青岛啤酒？”
叶平安却摇摇头：“这回我要红塔山和二锅头。”
老约翰听见对方的要求后眼角抽动了一下：“我说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净挑些老古董，你那酒量受得了这玩意儿吗？”
叶平安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烟酒，付完钱后他冲老人摇了摇烟盒，问：“可以吗？”
老人看着他摇烟盒的动作没说话，叶平安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将香烟放进嘴里。他拿烟的时候习惯性地先捏一捏烟盒，将包装捏软，在从其中取出一根烟。
老约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突然开口道：“小伙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叶平安的动作先是一滞，然后他故意挤眉弄眼地调侃着对方：“老爷子，您这搭讪手法有点儿过时啊。”
老约翰胡子都气歪了。
“你个小兔崽子，我都能做你太爷爷了，你搁这儿跟我没大没小的。”
叶平安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老约翰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应该是重名了，麦克家的孩子可没有他那么调皮。”
眼前的道路越来越荒芜，景象也越来越荒凉，草木奇特的味道围绕着叶平安，脚下的杂草也被踩的咯吱作响。
周遭的一切对叶平安来说，熟悉又陌生。
这是他几十年前上下学的必经之路。
来到山脚下，叶平安看着早已被夷为平地的旧址，他依稀记得门口的位置是在面前这个小土包处。每到放学的时间点时，爷爷就会坐在这里，一边锤着因常年劳作而直不起来的腰，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等他回来。
他会转着他那已经浑浊的眼珠，笑着对说今天吃什么，因为向别人多讨要了两个土豆而吹嘘着他的生活智慧。
“平安，咱们收完这箱果子就能回家去了，等到家爷爷给你做你爱吃的。”
明明是你自己喜欢吃非要说成我爱吃的。
“平安，天气冷了，今年柴禾质量不好烧起来不热，你先喝点儿酒暖和暖和，等明天天亮了爷爷就去买些碳来。”
给一个年龄只有个位数的孩子喝什么酒，家里的柴禾凑合用就行了，还有现在大雪封路你别随便出去了。
“平安，你能上学啦！爷爷厉不厉害，据说学校里面可暖和了，你要不要住宿？”
住个锤子宿，那玩意儿那么贵，还要你眼角的淤青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找那混蛋老板提前预支工资了？
“平安对不起，对不起。爷爷应该能早点儿发现的，是我太粗心了，带上这些钱赶紧跑，跑到一个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对了，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你是个omega，千万别叫他们发现！还有平安，你一定要活下去，不管怎样，一定要活下去啊平安。”
是我不想让你发现我一直在挨打，为什么你要道歉？你为什么要把我送走，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你把我推出去就好了，你不管我就好了，你……
“要是没遇到我就好了。”叶平安低头看着面前的墓碑说道。
“我还得谢谢老约翰，要不是他给你弄了块墓地，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你。”
说着叶平安单膝跪在地上，将酒瓶打开，然后慢慢的倒在墓碑面前。
“上一次来看你的时候你还是提着那个狗腿子的头来见你。”
打死麦克的那个仆人是在五年前叶平安重新回到地球的时候才找到的，叶平安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在此之前，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盯着，那些人巴不得他赶紧死。他不敢回去找麦克，他怕别人查到蛛丝马迹，然后发现自己进入军校的档案是伪造的，以及自己曾经改变过容貌的事实，这样的话麦克会有人身危险。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走的当晚麦克就被人打死了。
他单手覆盖住自己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杀了那个仆人又有什么用呢？我真应该捅莱斯那混账几刀……”
说完了这句话后，叶平安沉默了许久，又自言自语起来：“归根结底，是我害了你。”
“命运”二字不是随口说说的，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叶平安都无法憎恨莱斯，这并不是叶平安太善良，而是信息素影响了自己的大脑，它让此时此刻的叶平安产对莱斯产生了盲目的爱情错觉，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其实正常人对这种微妙的控制感是无法察觉的，绝大多数人会把这种感受视为一见钟情，再加上社会对这种情感无底线的推崇，“命运的就是绝对的”这种非理性的规则就这样的在人们的思想中根深蒂固了。
但是叶平安是从小就在和规则和命运抗争的人，再加上机甲驾驶员一直需要极高的精神力才能更好地驾驶机甲，这需要驾驶员对自己精神与情绪的感知能力精确到到机器都无法企及的标准。
所以叶平安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被信息素冲昏了脑子，但是他始终不明白的是，人类的大脑已经进化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忽视伦理道德，几乎可以说是原始社会才会有的行为？
“算了不想了，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我要出一趟远门，具体去哪里不太清楚，要走多远也不知道，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笑着说道：“谁知道呢？”
正当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兜里的通讯器响了。
那是茉莉半小时之前给他的反追踪通讯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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