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复杂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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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四五名彪形大汉冲过来，将厚背砍刀架在脖子上时……
地上躺着的李大愣，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态度，浑身颤抖满脸惊恐。
一股尿骚味从这家伙裤裆飘出来。
在他身下，出现了一滩水迹。
竟然活活吓尿了！
“傻逼，敢对吴总的恩人这样说话，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田大勇质问的同时，一只大脚板在李大愣脸上不断地拍打。
“大哥饶命啊，我不敢了！”
李大愣毫不犹豫地认怂求饶起来。
他虽然在村里偷鸡摸狗肆无忌惮，，只不过是李家村民风淳朴，而且大部分都沾亲带故，不好撕破脸皮，所以对这种不要脸的无赖实在毫无办法……
可眼前这些汉子，身上煞气逼人，一看就是些手上出过人命的狠人。
李大愣这种窝里横的怂人，早已经吓得三魂掉了两魂，哪里还敢耍无赖。
“二蛋，哥刚才和你开玩笑呢，快救救我啊！”
李大愣眼巴巴地看着年辰，大声求救……
年辰却连看这种无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将目光扫向一群村民。
“叔伯婶娘，各位父老乡亲……”
“我知道每家每户，都有各种困难！”
“可是卖房卖地，只能缓解眼前的燃眉之急，却等于把祖宗八代都给卖光了！”
“到城里买房之后，你们的确有面子了，方便了……可这些走路都费劲的老辈人，他们该怎么办？”
“毕竟大半辈子辈子待在自己熟悉的茅屋田地，这里才是他们的乐园啊！”
“把这些老人困在钢筋水泥的牢笼里，失去了一辈子相依为命的山水田园，甚至连下个楼梯都费劲……这，这是在囚禁他们！”
“这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吗？”
这一番话，让站成一堆的七八十个老人，一个个眼中泛起了雾气。
他们之所以不答应征地，就是因为不想离开这待了一辈子的地方。
城里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个令人恐惧的牢笼……
村支书李德祥的儿子李书文，脸上已经满是惭愧地走出同意征地的人群，朝着自己父亲走去。
“爹，房子土地我不卖了！”
李德祥不禁高兴点头，满意地看着自己儿子。
李书文的老婆孙明英却气得直跳脚，指着李书文背影破口大骂：“没出息的窝囊废，老娘真是瞎了眼，跟着你在那破猪圈住了大半辈子，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改头换面，你竟然当缩头乌龟！”
李书文回头愤怒地指着孙明英。
“闭嘴，你这臭婆娘！”
“老子这辈子什么事都听你的，把你脾气养大了是吧？”
“二蛋刚刚那番话，还真提醒我了！”
“从征地开始你这毒妇就说过，到时候般到城里，和我父亲住着不方便，干脆给他重新租一间房子，让他老人家自己住！”
“我也真是鬼迷心窍，竟然答应了这个荒唐的建议！”
孙明英也是气得浑身颤抖：“我这样做，不也是为了你儿子着想吗？那是给他结婚的房子，到时候连我们住着都嫌挤，哪里还能住下老人……”
“你放屁！”
李书文听见自己媳妇振振有词，也是罕见地爆发了。
“老子就是住三间破茅房一辈子，也要给我爹养老，你想住大房子，那就自己去住吧，看老子留不留你！”
孙明英气得捶胸顿足，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天呐，你这杀千刀的，现在儿子长大了，就想把老娘一脚踢开！”
“你这是要把老娘逼死了好去找别人啊！”
“天呐，菩萨……我没法活了！”
……
数百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默然不语。
因为，这不仅仅是李书文夫妻二人的闹剧。
这是整个李家村都存在的普遍现象。
媳妇不待见公公婆婆。
儿子说好听点叫左右为难，其实说白了就是做不了媳妇的主，只好在中间和稀泥……
所有人其实都明白。
一旦到城里买房，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大部分媳妇哪里还看得惯一辈子和黄土地打交道的乡巴佬父母。
让他们住进新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赶出去，租个破房子给父母住的算是有良心了。
要是遇到心狠的，直接赶出家门，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这并不是说天下女人都心狠，其中原因非常复杂。
婆媳之间的关系，自古以来就很紧张。
有些媳妇刚嫁过来时，公公婆婆就不少给他们气受，自然怀恨在心。
而大部分媳妇则是把心掏给了儿女以及自己亲生父母，实在是没精力没能力也不愿意去管公婆。
毕竟在嫁过来之前，双方根本没有一丝感情……
不远处的年辰，也是看得直皱眉头。
这两位对自己一直很好的叔叔婶婶，为了钱竟然也闹得鸡飞狗跳！
眼光看向左侧不远处的秀云嫂子时，年辰心里暗暗感慨。
和这些推卸责任的村民比起来，秀云嫂子简直太伟大了！
嫁过来没几天，老公刘全就死了。
原本秀云嫂子可以光明正大地重新嫁人或者离开，也没人有意见。
可她偏偏选择留下来，照顾和她其实没有太大关系的残废婆婆，还一心要给婆婆养老送终……
这么善良的女人，简直万中无一！
快步走到嚎啕大哭的孙明英身边，年辰劝道：“婶婶您消消气，我觉得这事您应该问问李广的意见，毕竟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嘛！”
孙明英停止嚎哭，却狠狠地瞪了年辰一眼。
“都怪你，好好的一次征地，就是被你给弄成这样的！”
年辰不禁大为尴尬：“咳咳……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二爷爷好啊，再说将来您和我叔老了，不也需要落叶归根，回到这里颐养天年嘛，到时候无房无地的怎么办？”
这句话果然有效。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孙明英一想起自己也有老的一天，那时候，城里的花花世界和自己就没有一毛钱关系，的确需要回到这熟悉的山村养老。
“二蛋啊，不是婶婶见钱眼开，实在是你李广兄弟需要一套房子啊，不然女朋友马上就要黄了！”
年辰笑着说道：“这事您还是等李广回来，亲自问他的意见吧，如果李广同意卖房卖地，我保证不再阻拦你们！”
“这可是你说的啊！”
孙明英深怕年辰出尔反尔，直接扯开嗓子，让其他人作证。
“对，我说的!”
年辰自然心里有数，拍着胸脯保证。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又响起另一道声音。
“二蛋啊，你这么做是为了老一辈人好，这个我们都知道！”
“可是每个人想法不同，怎么做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这么重大的事，凭什么要你来替我们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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