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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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漫卷秋风，潜进半掩的雕花窗子，浮动了屋里那顶散落的香帐，状似上好的织锦彩缎，绮波艳艳，溢出一地缱绻。
屋内呼吸声渐迫促，沉闷且杂乱，掺杂着娇细嘤咛和衣料窸窣响，硬生生搅碎了这一室恬静。窗子前那盆开得正盛的鱼魫兰，闻得这靡靡气息，也羞答答抖了抖白玉珂雪般的花叶。
直至“刺啦”一声撕裂音，凝固了这拳暧昧，接踵而来的哒哒哒脆响，更是令四周陷入了死寂。
帐子里。
云朝芙闻声睁开眼，睫羽轻颤了颤，潋滟水眸诧异地望向洛君行。却见对方正一脸遑讶，呆呆盯着手里那根已被他扯得七零八落的玉珠带，以及一片薄软衣衫。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霎时心疼得秀眉轻蹙，瘪起嘴，小脸写满了委屈和幽怨。
“再买。”
洛君行见状，哑着声说得毫不含糊。
他哪里能想到，小娘子今日这身衣裳竟如此繁琐难解，情动欲起又一时心切，没能控制手劲，竟不甚给撕下了一片。
“哪里也买不到了！”云朝芙气哼哼应，掰着手指头就给他细数，“料子是圣上赐的，晟京拢共也没几匹，海水珠要经千挑万选，爹爹花了好大功夫才弄到，还有那些刺绣，也得花上大半年……唔！”
未待其数落完，洛君行便撇开玉珠带，俯身再次堵上了那双碎碎念的樱唇。照小娘子这样一一数下去，他哪里只是赔不起，恐是还要被这一身躁热烧得连灰也不剩。
他单手托起小娘子的脸颊，虔诚细吻着那两瓣柔唇。咫尺馨香于鼻尖弥漫开，洛君行尽情撷取着那丝丝甘甜，在彼此交融的温热呼吸里，温柔地痴缠……
直至怀里人呼吸促急，呜咽着搡了搡他，洛君行才终于舍得松开。滚热的额头与她相紧贴，凝视起那张红涨的小脸，还有她眸底的氤氲水雾，顿了顿，低着声音哄道：“夫人莫气，我定赔给你。”
胸脯的起伏稍稍缓和，云朝芙待呼吸平稳，轻抿唇，盯了男子片晌，羞赧地摇摇头，一对雪白玉臂缠上他的脖颈。
“我同将军说笑的，撕便就撕了吧，无需将军赔，我还有好些衣裳呢。”
“夫人不气？”
“不气。”左右都已被撕了，再心疼也是无用，还容易伤及夫妻情谊。
云朝芙自以为想得还算豁达，也当真少了些许心疼，却殊不知，这番话在某人听来竟又是另个意思。
洛君行觉得自家小娘子人美心也开阔，既然不与他计较了，衣裳也撕了，他便无需顾及太多。于是还未等怀里人反应，余下的衣料也顷刻间在他手里碎成了一片片……
余晖不知不觉消失殆尽，院中青石板路两侧燃起了盏盏烛火，照得通亮。燕儿和紫闻领头，几个婢子安静候在屋外，一面听着里头传出的粗重喘息和娇娇呜咽，面红耳赤，一面又不得不忍着腹中饥饿不敢轻易挪动，生怕自己离开后，到时主子有了吩咐。
就这般一直捱到里头要了两次水，后半夜终于安生下来，几个婢子才松口气，除了守夜的，其余纷纷各自散去。
月色皎皎，爬上窗栏时，院内已静悄悄一片，只闻得隐隐虫鸣。
可屋子里，却有人在这时偷偷睁开了眼。
云朝芙本该似往日一样累得呼呼大睡，可此刻却因未用晚食而腹中饥饿难忍，窝在洛君行怀中迟迟也睡不着。听着耳畔轻浅呼吸声，犹豫许久，她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
不好叫醒洛君行，便忍着身子不适，小心翼翼爬起下了床，踩着那已变成一堆破布的衣裳，寻摸到绣鞋，趿在脚上。又借着月色取了挂在一旁的寝衣穿好，再套上洛君行的宽大外衫，便鬼鬼祟祟往外摸索去。
也不知今日是谁守夜，要是燕儿就好了，这样就无需惊动其他人。毕竟因那等事没用晚食已足够叫人羞臊，若再被发现夜里偷偷觅食，岂不是要被笑话？
这样暗暗祈祷着，云朝芙终于磕磕碰碰偷溜出门外，登时心弦一松，大摇大摆就要朝院外走。
“夫人。”
骤然一声轻唤起。
她吓得身子一颤，赶忙捂着嘴，这才没有惊喊出声。再看四周，只见一道身影从暗处走出，待烛光照在那人身上，她才终于看清是谁。
“紫闻？”
她高兴地问：“今日是你守夜？”
“是。”紫闻看着眼前分明是裹着一身不合适外衫、却反倒看起来更楚楚惹人怜的女子，心中暗暗感慨了声，好奇问，“夫人这么晚是要去做甚？”
“我……饿了。”云朝芙轻抿唇，温柔一笑。
虽说不是燕儿，但紫闻也是她的贴身婢子了，她倒是没什么可难为情的。
岂料紫闻却被这话小小惊讶了一番，“燕儿对夫人可真是了解啊。”
“什么？”
“夫人稍等。”紫闻快步去到石桌前，拎起一只食盒又折回，“燕儿说夫人未用晚食，夜里恐会饥饿，故而特意准备了您爱吃的香蕈虾仁粥和牛乳红豆糕。”
听到这，云朝芙立时精神大作，话不多说，拉着紫闻便去桌前坐下。
“不愧是燕儿，想得真周到！”她赞叹道，待紫闻布好吃食，迫不及待尝了口粥。
粥水还是热乎的，美滋滋吃上一口，足以散尽晚秋深夜的寒凉。云朝芙又捻起一块红豆糕，咬了口，随后将碟子往紫闻身前推了推。
“红豆糕也是热的，你也吃，暖暖身子。”
本已有些坐立难安的紫闻听得更一惊，赶忙站起后退一步。
“谢夫人好意，奴婢不饿。”
云朝芙无奈一笑。
云府也有暗卫，她虽从未见，但听自家小妹提过，还说他们终年藏在隐蔽之地，甚少露面，任何时候都是照主人命令行事。
可她不喜在这种事上命令人，于是也不勉强。
“那好，待你饿了就自己拿着吃。”
紫闻抬眸，看了眼一脸温柔和善的新主子。
“……是。”
大抵是肚子饿，又或是偷溜出来的，云朝芙这顿吃得快又尽兴，食一碗粥和两块红豆糕，才心满意足擦净嘴角，与紫闻道别，又悄声溜进屋内。
褪了衣衫，蹑手蹑脚爬上床。
哪知刚躺下，突然就被只强劲的手捞了过去，后背紧贴上那人温热的胸膛。
“将军……你醒了？”
“嗯。”
“何时醒的？”
“夫人溜下床时。”
那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云朝芙面上一热，“那将军饿不饿？还有吃的。”
她可以去跟紫闻商量，将剩下那几块红豆糕分些给将军。
“不饿。”洛君行吐出含有着疲倦的沉闷声，便默了片晌。
就在她以为人睡着了时，突然后头又冷不丁蹦出一句，“下次夫人无需避着我。”
云朝芙怔须臾，眉眼间化开一抹笑。
她转过身，钻进了那人怀里，乖巧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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