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境与谋杀（3）

直到亲眼看着水田秀之坐在钢琴旁边，她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才终于放下。她真是想太多，水田秀之从不与人结怨，怎么会有人想伤害他！

        从前他们谈恋爱的时，水田秀之总喜欢在这件房里为方杨杨弹钢琴。

        记忆里，阳光会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花房里的花朵馥郁芬芳。水田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弹奏乐曲，她在花房里翩翩起舞。

        触景生情，回忆甜美，一个没忍住，不小心就鼻酸眼热。

        虽然伤感，但是方杨杨心里非常明白，一切都已成为记忆，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未来。

        可是，她真的要在这间承载着温暖回忆的花房里和水田秀之撕破脸吗？

        方杨杨调整好语气，用非常平静的口吻来跟他谈判，“水田先生，自从我进入考古队以后，身体一直非常健康。每三个月，霍恩先生都会组织一次精神状态检测，距离上一次检测才不到半个月，检查结果表示，我的精神状况没有问题。因此，我认为，您的这份检查结果不公正。就在刚才，我已经向霍恩先生提出申请书，希望他能邀请外援医生，对我进行第二次身体检测。”

        她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其实也不算说谎，如果水田秀之这边说不通，她的确准备这么做。水田秀之受埃文娜指使的那通电话，也只能当做最后的底牌，在最迫不得已的时候拿出来。否则，埃文娜知道真相后，反而会连累小艾。

        水田没有回答方杨杨的话，依然坐在钢琴前，一动也不动。

        方杨杨忽然觉得不对劲，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再度升起。

        “水田秀之，你为什么不回答，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我警告你，再这么故弄玄虚，当心我抽你！”

        水田秀之仍不回答，自始至终，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方杨杨不敢往深处想，她就像是被人抽掉了主心骨，踉踉跄跄的往前走，来到水田秀之身旁。

        一瞬间，安静温暖的花房，变得寂静又冰凉。

        方杨杨走到水田身后，摸了摸他的脖子，水田秀之的身体依然温热。

        周围凝固成块的空气，瞬间恢复如初，方杨杨像个从窒息的密室中逃生的人，大口呼吸，大口喘气。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狠狠的、重重的推了一把水田，哽咽道：“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真的要跟我绝交？”

        一声闷响，水田秀之的身体连着凳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啊！”

        尖利的叫声响起。

        方杨杨被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

        办公室外。

        听到尖叫声，小艾立刻往里面冲。

        站在花房门口，看见水田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方杨杨坐在他身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小艾完全愣住了！

        “方杨杨，你杀了他！”

        小艾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方杨杨和水田谈判失败，失手杀人。

        极度的悲伤，加上极度的恐惧，一股悲愤之气堵在方杨杨的嗓子眼里，让她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方杨杨一边流泪，一边摇头，“不是……人不是我杀的。”

        对，方杨杨进去不到两分钟，人不可能是她杀的。

        小艾艰难的走到水田秀之身旁，颤抖着手，翻了翻水田秀之的眼皮，又探了探鼻息，最后趴在他的胸口听心跳。

        水田面目安详，应该是没有任何挣扎就死去了，这代表他在死前没有受罪。他的左手上，拿着一支注射器。

        “没有呼吸，心跳也已经停止，虽然身体还有余温，但他应该已经……”如果不是方杨杨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她应该能听出来，小艾的声音里，正透着无限的悲凉。

        “方杨杨，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们需要立即打电话报警，并将这里的情况通知霍恩先生。”

        方杨杨脸上还挂着泪，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

        小艾继续分析，“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刚才我闯进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你杀了水田秀之，有了那份诊断书，难保其他人不会这么想。如果报警，我们接下来的麻烦可就大了，埃文娜一直在找理由把你赶走”

        小艾的话，方杨杨并不同意，“一切都讲究证据，就算他们会怀疑到我身上，也不能错过追查凶手的最佳时间。而且，只要能找出杀死水田秀之的真凶，哪怕让我离开考古队也没有关系。”

        方杨杨的话，让小艾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

        “嘭”

        忽然，重重的关门声响起。

        小艾一把抱住方杨杨，哆哆嗦嗦的说，“谁出去了，是凶手吗？刚才凶手一定还在这间房子里。”

        方杨杨大着胆子，走出花房，拉了拉门把手，发现办公室的门已经从外面锁死。

        大概是悲伤过头，方杨杨在最关键的时候，反而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冷静，她立刻给霍恩打电话。

        到达现场，霍恩做的第一件事，也是给水田医生做基本的检查。

        霍恩先生当过医生，他的结论比小艾更具体，“死于氰化钠中毒，死亡时间在半个小时以内。”

        霍恩看着小艾，“小艾，你带着方杨杨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方杨杨擦干眼泪，“我们已经报警了，等会儿警察可能要来找我问话。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霍恩本来在整理水田秀之的衣服，他突然间扭过头，“你报警了？”

        方杨杨小心翼翼的看着霍恩，每次霍恩拔高语调说话，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全身僵硬，不知所措，方杨杨还是鼓起勇气大声说：“是，我报警了……凶手把我们关在房间里，他应该还没有走远，或者他就是咱们内部的人。”

        霍恩瞪着方杨杨。

        方杨杨呆呆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为自己辩解。难道她不能报警？

        片刻之后，霍恩收回了目光。

        不被霍恩盯着，方杨杨才能说出心里想话：“大家同事一场，我想早点抓到凶手。”

        “你就不怕自己会惹上麻烦？”霍恩走到她身旁，轻轻叹气。

        小艾捂住嘴，满脸惊讶，她从未听过霍恩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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