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境与谋杀（5）

水田秀之已经出事，小艾不能再有事。

        方杨杨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傻。

        从前的她哪里来的勇气去得罪埃文娜。身边的人一直告诉她，埃文娜很危险，很可怕。但方杨杨天真的认为，这是法制社会，埃文娜就算有钱有势，也得遵纪守法！而且，埃文娜哪里像坏人？

        现在看来，她的想法真是太幼稚，太愚蠢！

        尤金教授为什么有军队？不就是为了保护机密，铲除异己吗？

        “方杨杨，我很后悔。或许我不应该将录音放给你听，将你拉入更麻烦的漩涡中。否则，水田死了，也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水田秀之为什么会跟你分手。这两年来，你虽然一直活得没心没肺，但我知道你没有一天真正忘记他。是我错了，不该在你伤口上撒盐。”

        “不！”方杨杨摇摇头，诚恳的看着小艾：“恰恰相反，我很感谢你。在你身边，一定有人随时监视，可是你居然冒着危险录音，我觉得很感动。”

        “方杨杨，这个地方真的很危险，趁这次机会你永远离开考古队吧！别像我，现在想抽身都来不及了。”

        “小艾，我一定要留在这里查清杀死水田秀之的凶手，知道‘大犬座计划’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录音的内容分析，尤金教授应该是‘大犬座计划’的一个小头目，而埃文娜至少是项目的成员，她拥有为项目组引荐新成员的权利。”方杨杨忽然顿了顿，真诚的看着小艾：“你说，我现在去抱埃文娜的大腿还来得及吗？”

        小艾摸了摸方杨杨的额头，“你是不是傻了？难道你没看见埃文娜在霍恩面前都得忍气吞声，就连尤金教授也不敢给霍恩脸色。与其你舍近求远、热脸贴冷屁股的去讨好埃文娜？还不如去讨好霍恩先生啊！霍恩跟你说话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难道，你心里还想着水田医生，没办法接受霍恩？”

        方杨杨从来不想跟小艾再讨论霍恩的问题，但今天水田秀之出事，她心情不好，说话也再也没有顾忌。“你知道霍恩为什么对我好吗？”

        小艾被方杨杨的气势汹汹吓了一跳，迟疑着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

        “可我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不再会因为一个男人暧昧的眼神而胡思乱想。同事四年，霍恩如果真的喜欢我，为什么没有向我告白，为什么不跟我提出约会？”

        “都说霍恩先生是个工作机器人，或许是因为他喜欢你，却不想谈恋爱。”

        方杨杨冷笑着说，“喜欢我，却又不肯跟我谈恋爱？你觉得我会喜欢这种渣男？”

        小艾讪笑：“如果每个渣男都像霍恩先生那么帅，我觉得就算被他潜规则，也没什么啊！”

        方杨杨表情冷漠，不愿再多说，只是挥挥手，“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下来想想。”

        “你确定不需要我陪？”小艾虽然很忙，却害怕方杨杨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

        “水田秀之的死，让我心里觉得空空的，我很难过，但却不会因为他而想不开要自杀。”方杨杨一次表示自己没问题，“你回去休息吧，别担心我。”

        小艾眼神复杂，“看来你是真的不爱他了。”

        方杨杨若有所思的看着小艾，“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两次。我不爱他，你好像很失落？”

        小艾摇摇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不用被同情的目光注视着，方杨杨内心的哀伤情绪反而渐渐淡化，思维逐渐清晰。

        神秘的‘大犬座计划’，危险的尤金教授……现在看来，霍恩对她必有所取，方杨杨只是不知道，霍恩到底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理智告诉方杨杨，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不知为何，她想起了那个噩梦。

        她清晰的记得，在梦里，她是天狼星人。

        天狼星属于大犬座。

        咚咚咚。

        敲门声中断了方杨杨的思绪。

        宿舍外，霍恩说：“我是霍恩，请开门。”

        方杨杨沙哑着嗓音说：“门没有关，请进。”

        霍恩推门进来，方杨杨迎上去，殷切的问：“警察来了吗，是否需要我配合调查？”

        霍恩摇头，“案子已经结了，警察判断水田医生是自杀，他们已经把水田医生的遗体带走，等待家属前来认领。”

        这里是尤金教授的地盘，出了事，警方也不想多加干涉，他们派了两个警察过来作笔录，黑白全由霍恩一个人说，甚至连案发现场都没有拍照，就直接定案为“自杀”，自杀原因不明。

        方杨杨大概是被这草率的结果气得头脑发晕，竟然敢对霍恩大呼小叫。

        “自杀？太可笑了，水田秀之的梦想是出人头地，挣钱让他妈妈过好日子。他那么意志坚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自杀。不，我坚决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霍恩脸色阴沉。

        方杨杨感觉到周遭的气温降低了许多，她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立刻收敛怒意，轻声道：“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不是故意在对你发脾气。”

        “我没有生气。”

        想起水田秀之的身世，方杨杨心里涌起一阵难过，“水田秀之是我的前男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有厌世轻生的情绪。霍恩先生，你告诉我，咱们还能找到杀死水田的凶手吗？”

        霍恩看着方杨杨，久久没有说话，他的没有喜怒，却让方杨杨感到四面八方的压力全部朝她而来。

        “既然是前男友，那就忘记吧。人死不能复活，你能为水田医生做的，只有替他妥善安排好身后事。”

        方杨杨捂住脸，泪水从细长的手指缝里汨汨流出。“如果不找出杀人凶手，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能做的废物。”

        “你不是！”霍恩的语气稍软，“水田医生的死，连警方都不敢调查。如果你在调查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谁来替水田医生安排身后事？”

        “可我做不到明知他是被人杀害，却要说服自己他是自杀。”

        “那么，你忍心让自己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方杨杨静默了一瞬，然后哭得更惨了。

        霍恩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为方杨杨擦拭眼泪：“我只是说出了最坏的情况，你不必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伤心。”

        方杨杨一把夺过手帕，避开霍恩的手，继续嚎啕大哭。

        “我都七年没回家了，每次我提出要回家，爸妈就在外面旅游。每次我打电话回去，我妈就逼我结婚，逼我相亲……我早就跟个孤儿似的无家可归。”

        霍恩叹气，用哄小孩一样的温柔语气道：“你每天要喝多少水，才能流出这么多眼泪。”

        方杨杨愣了一下，流泪跟喝水有关系吗？但这句话，好歹是止住了她的哭声。

        方杨杨将手帕还给霍恩，并趁机握住了他的手，眨巴着眼睛问，“霍恩先生，你总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霍恩似乎被吓了一跳，方杨杨能感觉他的手在颤抖。

        “你是不是喜欢我？”方杨杨眼睛里泛着泪花，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像只红眼睛小白兔。

        霍恩慢慢将自己的手指从方杨杨冰凉柔软的手心里抽回来，“就算我喜欢你，也不会帮你调查水田秀之的事，你死心吧。”

        “真冷血，怪不得有人说你是个工作机器人！”方杨杨迅速换了另一副嘴脸，冷漠又疏离。

        霍恩被她气笑了，有事求他，就用美人计，小心思被戳穿，立刻翻脸不认人。“方杨杨，这么多年来，你的演技还是没有长进。”

        方杨杨疑惑的看着霍恩，问：“你好像很了解我啊！一定是平常对我非常关注。说说看，你暗恋我多长时间了？”

        霍恩一时语塞，脸色由红转白，顿了顿，故作轻松的回答：“是的，我喜欢你。如果你肯当我的女朋友，我愿意帮你调查真相，怎么样？”

        这么严肃，他是认真的？

        这次轮到方杨杨傻眼了，霍恩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向她提出潜规则。

        方杨杨瞪大眼睛，一字一句的发出指控：“水田秀之也是你的同事，而你明知道他是死于非命，却还如此冷漠！”

        “如果同情别人，不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当我感情溢满的时候，也许我也会如你一样，同情心泛滥。可是，在我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前提下，我的同情心选择暂时保留。”

        什么歪道理，方杨杨竟然无法反驳。

        “好！当你女朋友有哪些服务内容，签约几年？牵牵小手亲个嘴，我都能忍，上床还得再培养培养感情。”方杨杨像个妖精一样，贴在霍恩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语气充满诱惑。

        方杨杨还等着接招，谁知霍恩却收敛了所有温柔，冷冰冰的说：“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看着霍恩离开的背影，方杨杨冷笑，一个落荒而逃人，居然还敢说她的演技没有长进，依她看，霍恩的忍耐力才需要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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