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她不就是吗？”

        紫皇的声音糯糯的，完全就是极为动听的童音，但是说出这话的时候，无疑让在场一众龙谷之人心肝一颤！

        众人秉着呼吸随着紫皇小小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正是龙千寻！

        被紫皇白白胖胖的小手指着，感受到来自四面发放的眼神，龙千寻两眼越瞪越大，脸上的表情更是完全傻掉了。

        她缓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用一种极度不确定的语气问，“我？”

        她是纯正的王者青龙血脉？

        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龙千寻扯了扯唇角，想笑。不过，看着紫皇那严肃模样，她笑不出来了。

        紫皇那紫色的眼眸和陌云皇虽然很像，但也有很多不同。龙千寻一眼望进紫皇的眼底，心间儿不由自主一颤。

        那种感觉，不是强者大能的气场所震慑造成的。反而是一种类似于来自血脉上的威压。

        就好比是灵兽之间高级血脉对于低级血脉的威慑。人类修炼者中，虽然不存在这样的情况。但是若是人类修炼者身躯内带着灵兽血脉，这就例外了。

        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且也是转瞬即逝，龙千寻尚未捕捉，早已消失不见。

        “这…”龙肃封许久之后才从震撼中缓过神来，他抖了抖唇瓣，声音略微沙哑，“这位小友，千寻的身体我们再清楚不过了。她的血脉虽然较之龙谷其他弟子更为纯正，但也是并不具有王者青龙的纯正血脉。”龙肃封紧紧凝视紫皇，语速有些急促。

        “哼！”紫皇睨了一眼龙肃封，两只手环在胸前，一副天上地下他最嚣张的模样。

        虽然不过十岁的模样，个子更是神龙殿中最小的。但是那小小的身姿，笔直站在紫后身边，竟是将在场除紫后意外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那是你们无能！”须臾之后，紫皇再次语气不屑开口。

        虽然嚣张，但是无人敢反驳。

        紫后翻了个白眼，心中无语到了极点。紫皇这家伙，果然是够嚣张！

        “你以为她那一双闭眸是长来好看的？”

        紫皇这话一出，龙傲天龙肃封龙傲兴甚至是一众长老们纷纷瞪大眼睛，眼底光芒流转，晦暗不明。

        什么意思？！

        众人视线灼热地望着紫皇，却也不敢太过*。

        别说龙谷一众人了，就是紫后也是好奇无比。龙千寻的这一双闭眸，似乎是留给她的第一印象。犹记得在天下城的时候，万阶石阶之上，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龙千寻这一双闭眸。

        那一双眼，如蓝天碧海，干净纯粹。

        不得不说，真的很美，却也很诡异。

        莫非这一双闭眸便是龙千寻身上王者青龙血脉的关键所在？

        紫后视线微热地看着紫皇的侧脸。

        至于龙千寻本人，依然处于怔愣状态，云里雾里的。

        “还请这位小友解释一下，千寻的闭眸到底和王者青龙的血脉有何关系？”说这话的，是龙傲天。

        向来深沉无波，冷静深邃的龙傲天，此时此刻也有些急切起来。

        龙肃封在一旁点头，面色却是紧绷。

        龙千寻的碧眸，他们很早就开始关注。毕竟碧眸在龙谷一族后人中出现，这是第一次。

        他们本以为碧眸会是什么特殊血脉。然而，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他们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龙千寻除了天赋比之其他弟子较为出众之外，再无其他直观表现。

        “那是一个封印！”紫皇面部表情，淡淡开口。

        紫皇的态度随意，因为血脉的高傲。然而，这话听在众人耳中，无异于一道惊雷在耳畔炸响！

        “封印？！”有人低呼，面色惊骇。

        龙傲天和龙肃封二人更时面色一变。

        “封印？”紫后也是低低呢喃一声，双眉一蹙，再次呢喃道，“千寻的闭眸其实是一个封印？”

        正是这个封印才导致王者青龙的纯正血脉被隐藏了？！

        紫后想到这一点，暗暗心惊。

        紫皇到底心性还是个小孩。看着周围一群人都是眼巴巴望着他，一副求解释的模样。他很是傲然地扬着下巴冷哼一声，然后好心情解释起来。

        “不错，就是封印！”紫皇轻轻点头，“人类修炼者的身躯本就脆弱。王者青龙虽然血脉不怎么样，但是最纯正的血脉若是被人类继承，几乎没有人类能够承受住王者青龙纯正血脉的力量。”紫皇说着，瞄了一眼龙千寻，“她算是幸运的了。纯正的王者青龙血脉被封印了。不然她早死了！”

        紫皇这话一处，周围是一片抽气声。

        龙傲天瞳孔狠狠一颤，隐隐可见他藏在袖子下的手都在发颤。然而当他看向龙千寻，发现她安好地站在那里，龙傲天暗暗松了一口气。

        至于当事人龙千寻，更是眸光颤动，张大嘴巴，面色惊骇欲绝。

        “那有何办法可以解开封印？”问这话的，是紫皇身旁的紫后。

        紫后很庆幸龙千寻是幸运的。按照紫皇的话，若是谁继承了王者青龙的纯正血脉，定然会在极为年幼的时候就陨落了。龙千寻的血脉被封印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封印了它，更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封印的。但是无论如何，龙千寻幸运的活了下来！

        “我要是说解开封印她会死呢？”紫皇抬起头望着紫后，嘟着嘴巴，面色有些嫌弃。

        紫后勾了勾嘴角，摸了摸紫皇发顶。柔软干净的触感，让紫后很是喜欢。

        “这不是有你在吗？”紫后扬着眉梢，笑着开口道。

        “哼！”不知道是不是紫后这话取悦了紫皇。反正紫皇是傲娇地转开脑袋不看紫后，那白嫩帅酷的脸庞上，难得飞上一抹红霞。

        “别以为你说这话就能指望我会救她！”须臾后，紫皇像是赌气一样开口说道。

        “要是想要解开她的封印，必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什么代价？”紫后面色微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世上，凡事都是讲代价的。”紫皇面色肃然，紫色的眸子中一闪而逝深沉之色，语气也低沉许多。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十岁模样的孩童，而是一个经历了千万年沧桑的智者。

        “若是想要解开封印…”紫皇在这里顿了一下，眸光扫过众人，然后淡淡开口，“必须焚毁她的这双眼睛！”

        必须焚毁她的这双眼睛…

        焚毁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

        紫皇的声音回荡在神龙殿内，落地有声，久久不散。

        闻言，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禁都吸一口凉气！

        即便紫后亦是如此！

        焚毁这一双眼睛！

        紫皇话中的焚毁，或许听在一些人耳中，不过是一种暂时性的双目失明。日后用丹药可以治愈。毕竟修炼者与凡人不同，*的重塑能力本就强悍。若是搭配丹药辅助，普通的*伤害的修复并不难。

        除非是一些很难治愈的伤势。比如曲无忧的双腿。这种伤势，便需要神阶丹药才能治疗。

        然而，紫皇口中的焚毁，却没有这么简单。

        既然紫皇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这所谓的焚毁双眼，是一种极为严重的损伤。

        如果她没有猜错。解开封印焚毁龙千寻的双眼，日后即便是神丹也不能修复！

        除非是诸神境的绝世宝丹！

        但是，这种丹药何其难寻？即便是在神迹遍地的神古大陆，能够炼制绝世宝丹的炼丹师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龙千寻若是选择解开封印焚毁双眼，日后想要修复的可能性近乎渺茫！

        只是，就这么让那一双如大海般浩瀚，蓝天般清澈的碧眸，就这么焚毁，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尤其是像龙千寻这样的女子。

        她本就放纵不羁，随性自由。她本就应该翱翔九天，游历天下，身沐万里长风。

        若是失去了一双眼睛，这和折翼的飞鸟又有什么区别？

        紫后心中一痛，沉痛的目光落向龙千寻。

        神龙殿中，除了绵长的呼吸，只余沉默。死寂一样的沉默。

        “若是解开封印，她必定失明。日后即便是绝世宝丹，也不一定能够恢复她的眼睛。然而，若是封印不解，这颗龙珠很快就会枯竭，灰飞烟灭！到底取舍谁，你们好好想想吧！”紫皇的话如同死神宣告。虽然残忍，却也一语道破天机。

        事实便是如此。

        正如紫皇所言。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选择龙谷的永盛不衰，还是选择龙千寻的一世安好。

        这在某种程度上，或许并不难选择。毕竟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然而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样的选择，无疑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龙傲天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龙千寻的亲爷爷，龙傲天对于龙千寻的疼爱，不言而喻。

        然而，性格使然再加上身居高位。或许他平日里严肃且寡言，难以亲近。然而这却并不能抹去龙傲天对于龙千寻的爱。

        他的爱隐晦却厚重，如高山大海。

        龙傲天向来深邃的眼底，清晰可见浓厚的痛苦。那种发自灵魂的不舍和沉痛，突破了所有的伪装和隐忍，一览无遗。

        他想要选择自家孙女的一世安好，可是又不得不对龙谷万千性命以及千万年的基业负责。

        “我愿意解开封印！”清亮的声音，带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坚定。

        沉默的众人，眸光闪烁地望着声源处笔直而立的女子，面色愕然。

        龙千寻一直懵懂惊骇的面色，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站在神龙殿中央。身后是王者龙珠散发出来的柔和青光。她的笑清浅而淡然，尤其是那一双碧眸。其中的光华流转，更是在这一刻，美到了极致。

        “麻烦你帮我解开封印吧！”龙千寻注视着紫皇，笑着请求道。

        紫皇紫色眸光微动，不言。

        紫后咬了咬唇，却终于是忍不住鼻尖一酸。

        “千寻！”紫后有些不忍。

        “紫云，你不用为我难过。不过就是一双眼睛而已。再说了，以你的炼丹本事，我相信很快就能炼处绝世宝丹，到时候你肯定会为我炼制绝世宝丹的不是吗？到时候我不就又能恢复了吗？”龙千寻朝着紫后淡淡一笑，语气颇为轻松。

        紫后笑容苦涩。她又怎么听不出龙千寻话中安慰？

        只是，绝世宝丹？何其艰难！

        且不说在苍茫大陆，因为位面压制，不可能炼制出绝世宝丹。即便是可以，纵使她炼丹天赋出众，也需要很久的时间。再者，炼制出绝世宝丹，也是一种机缘。并非所有的炼丹师都有这种机缘！

        紫后不忍再看她，隧移开视线。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渴望拥有绝世无双的炼丹之法。

        “千寻丫头…”龙肃封缓缓摇着头，老眼之中，可见泪花纵横。

        如果问龙肃封，这么多年来，最疼爱的晚辈是谁，龙肃封虽然不会回答，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除了龙千寻不作他想。

        大抵是因为没有子嗣后代，龙肃封将龙千寻视为己出。这些年来，更是疼爱有加。那些情感，可以说不比龙傲天这个亲爷爷来的少！

        如今，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一样的丫头要用自己的双眼换取龙谷的繁荣，龙肃封的心沉痛无边！

        “肃封爷爷，您不是老抱怨千寻老师往外跑吗？以后，千寻就可以一直待在谷中陪您了！”

        听罢，龙肃封的眼泪掉了下来。

        如果陪伴需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那么他宁愿永远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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