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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要离婚,要自由


“那边在干什么”

        站在奥地利公主身边的诺阿耶伯爵夫人,刚刚被任命为新娘的挂名监护人,以及接见仪式的主持人。双重身份使得她不可能再对角落里的争吵视而不见。

        41岁的她,细长的眉毛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一丝不苟地扣在不带一点笑意的眼睛上,哪怕是说话的时候,脸颊也是僵硬的。

        诺阿耶伯爵名门之后、战功累累、位高权重,而他的夫人也出身高贵,以对礼法的掌握而著称,连老国王路易十五在仪式上吃不准时,都会询问她的意见;普通贵族根本不敢得罪她。

        只一句严厉的问话、一个冷峻的目光,三位贵妇就都停止了争执,并为影响了仪式进行,而向女大公以及诺阿耶夫人道歉。

        诺阿耶夫人微微点头,脸上仍像是戴着面具一样冷硬。

        她也相当不满。

        她早就注意到了这幅不祥的挂毯。这么重大的场合出现这样的错误,是对神圣的秩序和礼节的重大挑战。等仪式结束之后,她是一定会提醒丈夫惩罚那个犯错的官员的。

        不只壁毯出问题,竟还有人在仪式之中生事;窃窃私语就算了,还越说越大声。她觉得脑子里那根紧绷的神经像是被拨的弦一样嗡嗡响个不停。

        今天唯一能令她满意的地方,就是奥地利的女大公看起来相当乖巧,除了有些心不在焉之外,并没有给她惹出任何麻烦。

        “我向您保证,”注意到女大公的神情,诺阿耶伯爵夫人认为有必要为法国这方出现的瑕疵进行补救与其说是出于对公主的尊重,不如说是出于对完美的追求她申明道,“负责装饰的官员一定会为他的粗心大意付出代价。”

        “嗯。”

        苏马力微微低了头,掩饰自己的心情。

        粗心大意真的是粗心大意吗

        美狄亚的悲剧故事,假如站在伊阿宋的立场,完全可以这么解读:

        美狄亚心肠毒辣,连自己的兄长都能杀害;她身为一个偏远国家的公主,嫁到繁华、文明的希腊,理应心怀感激,却容不下一桩为了改善丈夫的前途而进行的政治婚姻。这个绝情女人痛下毒手,已残酷手段连杀四人,连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不放过。在毁了丈夫的一切后,她却飘然而去。

        用中文形容,美狄亚就是“红颜祸水”,是“苏妲己”。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这幅挂毯,仿佛一种警告不是在警告新娘,而是在警告法兰西:这个奥地利来的公主,将是为国王、乃至国家带来灾难的女人。

        并不是苏马力有被害妄想症。她记得,历史上,法国与奥地利统治下的神圣罗马帝国长期对立,这种政治倾向一直延续后世,不管是普鲁士帝国时期,还是德意志帝国时期,甚至纳粹德国时期,两国都经常兵戎相见。

        路易十五决定为未来国王迎娶一个奥地利王后,有很大的政治和解意味;不可避免地,这个决定也会在法国朝堂引起巨大争议。

        她把目光投向那些将假笑藏在扇子后的贵妇人们。即便抛开一胖一瘦两个夫人的指桑骂槐不提,也还有许多其它声音在嘲讽议论,根本不介意被她听到。这真的只是出于八卦挑剔的女人天性吗

        要知道,与对女性参政严防死守的部分中国朝代不同,欧洲古代女性的政治权力虽然不多,但并没有被完全排除在外。受到丈夫、情人的影响,甚至出于他们的直接授意,做出一些别有用意的举动,是可以想象的。

        恐怕,在法国的宫廷之内、朝堂之上,身份还不明确的敌人,已经在摩拳擦掌地等待着奥地利新娘了。

        商场上混久了,苏马力从不惧怕敌人,甚至十分欢迎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

        但,与人民斗,是自寻死路。

        历史的潮流不可抗拒,大革命的种子就埋藏在社会中、埋藏在人民的心里。虽然历史上的大革命带来的结果,远不是一开始法国人民所期望的,但这无所谓本来就已经到了绝路,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然而,刚刚的那段争执猛然敲醒了苏马力。两个认知清晰浮现。

        第一,比起远期的、也更可怕的敌人,她有更近的敌人需要对付。必须先力图自保,才能考虑其它问题。幸好,比起历史的滚滚车轮,这些敌人的力量只能算是小螳螂。

        第二,她可以利用这些敌人。法国内部既然有人排斥这桩婚事,想必一定乐于推动她和王储离婚。

        假如放在同一时期的中国,王室离婚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欧洲,离婚当然也会面临强大的阻力;且不说别的政治势力,单是教会,就非常难以搞定。这个时代的天主教的主流教义是不允许离婚的,每一位想要离婚的国王,都要跟梵蒂冈的教皇扯皮很久,失败率也很高。

        反过来说,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例如亨利四世,就是跟老婆和平分手的。

        更何况,闹出过离婚的夫妇,就算没成功,情感也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自然会分居各地。

        这对于想要远离政治纷争的她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发展了。

        只要想办法制造一些契机,她就可以从这淌浑水中抽身。

        无论是回到奥地利,还是分得一点产业做个小贵族,幸运的话研究一下回现代的方法,想必都比坐在王后的位子上安全。

        思路一通,她的心情立刻大好,脑子也更清楚了。

        眼前要做的,还是蒙混过关,以免旁人对她起疑心。万一被安上女巫窃取身体之类的罪名,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不知道火刑跟斩首相比,哪种死法更痛苦

        让她倍感轻松的是,奥地利的所有人员都停在了岛上,不得跟随到法国。这意味着她不必在一群熟人面前费尽心思假装身体原主人,甚至连失忆之类的借口都用不上。

        不过,有一个法国神父,名叫韦蒙,必须特别注意。根据周围人的议论,这位神父是在联姻确定之后,被特意派到奥地利,负责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教育、尤其是法语教育的。他做了女大公差不多四年的个人教师,对她恐怕相当了解。

        在苏马力的历史知识里,没有这么一个名字说明他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处理起来应当不困难。

        注意到女大公唇角露出一抹微笑,诺阿耶夫人相当欣慰她以为处罚犯错官员的承诺奏效,心里最后一颗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此时,持续不断的雨声也终于停了。从木板缝隙之中,微弱但温暖的阳光,从容不迫地照了进来。

        “适合启程的好天气。”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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