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牺牲与守护

雪魔豹一听秦素的话，先露出了心虚的表情，眼珠子东看西看就是不敢直视她，直到秦素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才吭吭哧哧的开口回答道：

        “我刚出生没多久，神殿里来了一群自称沙盗的人类……”

        后面没说的是，神殿内留下的那些所谓的任由秦素拿走的天材异宝，其实根本不属于神殿也不属于雪魔豹，而是沙盗长久以来积攒下来的财宝，称这里是宝藏也不为过。

        艾凡一愣，也明白过来，难怪雪魔豹之前那样“大方”。

        秦素早有猜测，根本不觉意外，那些药草说是众神时代留下的，打死她都不会信。

        没计较雪魔豹那点儿小心思，她继续问道：

        “这么说来，你任由一群沙盗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待遇可比他们进来时好多了……

        雪魔豹闷闷的开口解释：

        “那群人身上虽然血腥味很浓，但却没有魔族的气息，他们也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所以我就一直没特意去赶走或杀了他们……而且那时候我还没有进阶九级，那群沙盗中有几个人实力很强，我未必能打得过他们……”

        秦素一下子抓到了雪魔豹话语中的漏洞，开口问道：

        “你的父母祖辈呢？！”

        雪魔豹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摇着头说道：

        “我的母亲在我刚出生时就已经死去了，而我的父亲与同族祖辈也在我出生后不久就离开了，守护神殿历来只需要一只守护兽足矣。这也是当初我族与神族的约定。”

        “我的母亲或者说我母亲这一脉就是被选择出来守护神殿的守护兽，在她感到寿命将尽时用特殊的方法唤来了我们同族，并且成功的生下了下一代的守护兽，也就是我。然后由我的同族祖辈以及我的父亲对我传述守护兽的使命。”

        “如果没有这一次的意外，我也会在神殿内度过一生，然后在最后的日子里繁衍出我的后代，继承我的使命……这就是我族与神族约定的传承。”

        虽然雪魔豹此时描述前事的语气非常平淡，秦素却从中感受到了难言的震动——

        因为一个约定，几乎可以说是牺牲了雪魔豹一族其中的整整一脉继承者。从众神时代一直到如今，一共经历了多少代传承已经难以计算，可是雪魔豹一族竟然真的坚持至今……

        “既然是约定的传承，你们得到了什么？！”

        秦素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是什么代价能够让雪魔豹一族放弃整整一脉同族，来守护这样一个约定？！

        雪魔豹青年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什么，秦素觉得其中似乎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据传我们雪魔豹一族在众神时代初始，乃是八阶魔兽。”

        一句话秦素就明白了他的嘲讽是因为什么，八阶魔兽与九阶魔兽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若单单是以交易的眼光来看，这一笔买卖算得上公平划算，毕竟仅仅是放弃一脉，就可以换来使整个雪魔豹一族提升到九阶的实力，同时拥有化形为人的能力，怎么看雪魔豹一族都是不亏的……

        可是这仅仅是以交易来看。事实上，被牺牲的那一脉雪魔豹得到了什么？！

        就算拥有再高的实力只能一辈子固守神殿之中，成为守护兽耗尽自己的一生，那么九阶的实力与八阶的实力对他们这一脉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

        毫无疑问，如果是在人类中，这一脉雪魔豹就是所谓的舍己为人的英雄。

        可惜，这种牺牲太过沉重，哪怕是人类，他们愿意牺牲自己却很少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下一代乃至所有后人，秦素可以毫不迟疑的说。没有一个人类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他在成为别人的英雄的同时，也成了自己家族的罪人！

        这一瞬间，秦素看着雪魔豹竟然有些隐隐的钦佩，或者说是对他身后已经死去的一脉众多雪魔豹感到钦佩。

        秦素没有继续问下去那些沙盗到底哪里去了——

        看到神殿内留下的这些财物就可以知道。对方是在毫无预备之下离开的，或者说意外被留在了外面，当然，就秦素来看很大可能就是他们出去做杀人越货的勾当时碰上了硬点子又或者别的意外，导致最后全军覆没在了外面，留下了神殿内这让人眼馋的一大堆天材异宝便宜了他们。

        想到神殿，秦素忽然记起之前在里面看到的那个有些诡异的雕像，再次开口询问雪魔豹。

        可惜的是，这一回连这个守护兽都无法明确的回答她那个雕像的身份，但让她大感意外又觉得有些情理之中的是，那尊雕像并非神族而是魔族。

        既然得不到具体的答案，她也没有继续纠结。

        她看了看周围，从机关出来之后通道内早已经空空荡荡，显然那些先逃出来的人也明白这机关的用处不大，已经飞快的离开了这里，倒是省了她的不少事——

        万一他们留下来，难保不会因为贪念再生事端。

        在原地休息调整了几个小时，雪魔豹的伤势恢复了许多，艾凡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秦素更是在补灵丹不断的补充很快恢复了体内的灵力，几乎毫无意外的顺利晋级到了筑基中期，然后众人才继续向通道另一端走去。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询问雪魔豹在通道巨石门的另一面到底有什么——

        答案让她立刻失去了探索的兴致，原来是神族的雕像，难怪严防死守成这副模样，不过对于秦素来说对神族雕像一点兴趣也没有，果断的朝着外面走去。

        一直到顺利的离开地下神殿，流沙组织那群人都没有出现，看来在那群人眼中他们已经是必死无疑。

        秦素站在域外沙漠之中，停住了脚步看向艾凡：

        “我要直接去基纳城，你接下来要如何？！”

        流沙组织如今还不是她与化神小队能够对抗的，不过这笔帐她记下了，早晚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直接回基纳城，意味着她会刻意的避开流沙组织的补给点，若艾凡依然想要回到流沙组织，与她绝对不会是同路，此刻就是他们分开的时候了……

        意外的，艾凡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什么为难，早已经有了决定。

        秦素也轻轻笑了笑，对于艾凡的选择她绝对不会干涉，他若要与自己一同离开她不会拒绝，他若要单独回到流沙组织她一样尊重他的决定——

        人生是自己的，没有人能够为他负责。

        “流沙组织内的大少爷艾凡.琼斯已经死了，死在了地下神殿之中不是吗？！”

        秦素这回真的释然的笑了，他还没有死脑筋到迂腐的地步，于是略带打趣的开玩笑问道：

        “哦？！那么请问你如今的名字是？！”

        艾凡似乎早有准备，煞有其事的开口道：

        “嗯……就叫艾凡.素怎么样？！”

        秦素脸色古怪的看着他，她知道斯捷潘大陆这边起名字的特点，习惯于将姓氏放在后面，很显然艾凡误会了，以为她的姓氏就是“素”……

        最后艾凡到底还是将琼斯这个姓氏去掉了，换成了单字的秦，不过却不是如同秦素一般以姓氏在前，而是变成了艾凡.秦，秦素听到这个名字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告诉对方这种命名方式在景国都是入赘的男子才会使用……

        只能说，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既然决定了路线，加上他们出来的地方比起当初那个沙漠腹地的入口要距离基纳城近了许多，众人仅仅花费了十天的时间就回到了那个冒险者之城。

        再一次进入基纳城，听着路边酒馆里传来的喧闹笑声，看着在路中央因为一点点小矛盾就打成一团的几名武斗士，化神小队的众人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放松与满足——

        他们之前域外沙漠那一行，虽然始终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但心里上承受的恐慌不安却远远超过了此刻。

        雪魔豹作为一个始终生活在地下神殿中的魔兽，接触过的人类仅仅只有几百年前的沙盗一行人以及不久前的流沙组织那群人，此刻看到人类城池中的热闹景象，在微微紧张的同时又忍不住带着几分好奇，紧跟着秦素后面的同时东张西望的看着周围，惹来他旁边的小寒一阵嘲笑……

        其实不仅仅是雪魔豹，就连艾凡也流露出几分好奇。

        他从小生活在流沙组织内，只有在很小的时候随父亲一起进出过几次城池，但是在后来慢慢长大后，他的这一项权利在无意识之中被取消了，所以此刻看到人来人往喧嚣热闹的基纳城，也忍不住好奇了。

        “我们先去魔法师工会，你有什么想买的晚点让伊桑陪你去。”

        秦素看了艾凡一眼，开口说道，毫不愧疚的把伊桑指使给了艾凡当作苦力……接着转头看了一眼不知不觉中落到后面的雪魔豹，对他平静的唤了一声：

        “小雪，跟上来。”

        雪魔豹俊朗的脸上顿时涨红一片，几步跨过来咬牙切齿的低声道：

        “叫我小魔或小豹为什么一定要叫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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