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同雪梨交手

木槿忙到凌晨三点，才把生物研究所的详图画好，什么位置是监视器，什么位置是电箱，一目了然。她站起来伸个懒腰，顺着呼噜声走到床边，打着哈欠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赵渐宇弄起来。

        “起来干活了。”

        小赵睡得正香，从床上磨磨蹭蹭的坐起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下意识的去摸一旁的烟盒。木槿看着他的样子叹气，抢在前面点了支烟塞到他嘴里。

        抽了两口，睡眼朦胧的男人活了过来，哑着嗓子问。

        “……你画完了？”

        木槿努努嘴，示意他看远处的桌子，然后推着他坐到转椅上。

        “皇上，动作快点吧，出门慢输一半啊。”

        赵渐宇把烟叼在嘴里，耷拉着眼皮去敲键盘。

        键盘声如常，木槿又连打了两个哈欠，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时间先去补个觉，只是她刚产生这个想法，就听到一旁的赵渐宇含糊地骂了句脏话。

        “怎么了？”

        赵渐宇没理她，键盘上的手指却停了下来。

        “真他妹邪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鼻孔里冒着白气，然后把剩下的烟屁股狠狠地按到烟灰缸里，挺直身板，眯着的眼睛变得精神，两只手又飞快的在键盘上敲起来。

        结果过了一会儿，木槿听到了更大的“卧槽”声。

        赵渐宇停下手里的动作，似乎彻底放弃了。

        “小木，没戏，做这系统的是个高手，滴水不漏啊，连个改代码的口子都没有。”

        小赵不是万能的……

        木槿想了想，有点不死心。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不是。”赵渐宇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缓了缓，说：“可以试试割线安转换器，这种东西只能从外面破坏它。”

        “里面的线？”

        “嗯。”

        两人合作多年，木槿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么问题来了。生物研究所不像别的地方，木槿连进去再出来的把握都没有，更别提在光天化日下扒人家的电箱去安那些转换器了。

        赵渐宇吐着烟圈说。

        “小木，就我的感觉，这个省什么研究所好歹是官方机构，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那个女人怎么看都和这儿扯不上关系。再说了，你也进去亲眼看了，停车场刷了两回，不是也没找到那辆车了吗？”

        木槿想了想，只是问。

        “那我问你，今天晚上雪莉来酒吧了吗？”

        “那倒没有。”

        “她回酒店了吗？”

        “……也没有。”

        “那她去哪儿了？”

        “……”

        赵渐宇被问住了，干脆不说话的继续吸烟。

        木槿也点了支烟，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微微眯着，她吞云吐雾的盯着电脑屏幕，半响咬着牙说。

        “交给我。”

        赵渐宇没听懂。

        “你说什么？”

        木槿抿抿唇，侧脸在光轮下显得极为坚毅。

        “交给我，我想办法去安那些转换器……”

        *

        傍晚，木槿正在二楼房间里盯着研究所的详图规划可行的路线，被赵渐宇一个电话打断。

        她有些烦躁，不情不愿的接起来，同时不耐烦的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电话那边的背景声音喧闹而熟悉。

        “小木。”赵渐宇的语气有些急，每一个字都带出粗糙的吹气声：“那个女人刚刚答应和老子去开房！”

        木槿皱眉，她先停顿着把赵渐宇口中的“那个女人”定位清楚，才意识到他那句话的含金量。

        “所以呢？现在吗？你现在在哪儿？”

        她下意识的问。

        电话那端用飞快的语气回答着。

        “你问的不是废话吗？不是现在老子用得着跑到厕所给你打电话！等等！”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爆发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质问：“小木！你他妈没在电脑旁边守着吗？！你不知道老子在哪儿？！”

        木槿深出一口气，瞥了眼桌上乱七八糟的草图。

        “我在考虑研究所的事情，电脑那边大叔盯着呢。”

        之后，她又小声加了一句。

        “再说了，无非是你天天摸人家妹子大腿，剧情重复，有什么好看的。”

        赵渐宇握着手机，感觉生无可恋。

        他靠在厕所走廊的墙壁上小心的观察着吧台处的女人，用最理智的声音抱怨着木槿的冷血行为，从他熬着夜帮她盯那个黑衣男人，到在她生病期间自己勤勤恳恳的陪护，最后在木槿受不了的打断下，利用最后的时间飞快的同她商定了接下来的策略。

        “动手吗？”

        “……动手。”木槿将桌上的草图和资料推到一边，咬着牙说：“先下手为强，更何况她都送上门了。”

        “我怎么感觉是我送上她的门了……”

        “废话少说，你拖一会儿再走，带她去街口顾叔开的那家小旅馆，那边偏僻好动手，我给你定房间，耳机带着么？”

        “当然带了。”

        赵渐宇摸出一个红豆大小的小颗粒放进耳朵里，这是他前段时间的新作品，相当于隐藏型的蓝牙耳机，试了试声，感觉不错。

        “那好，你见机行事。”

        “……小木。”

        “怎么？”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想和我上床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等你完事儿了我再进去抓人？”

        赵渐宇动了动喉结。

        “……你可以的。”

        挂掉电话，他深深地沉了好几口气，才神色如常的从角落里拐出去。

        时间有一点点久，但雪莉似乎没有不耐烦。他看到那个漂亮女人正托着腮欣赏着唱歌的歌手，手中托着的酒杯几乎没有动过。黎昕在舞台上唱的深情，是他在木槿酒吧见过为数不多的实力和调动气氛都很全面的歌手。

        很偶然的，他发现黎昕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落在雪莉的方向。

        赵渐宇在心里笑。

        凭他的观察，黎昕对木槿示好多次，原本以为是清纯少年郎，没想到这小男生在木槿不在的时候，也不是一棵树上吊死。

        两人合作，以往出“外勤”的人都是木槿，赵渐宇在这方面肢体反应慢的很，凡是动手就只有吃亏的份，所以此时，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走在光线摇曳的昏暗里，路过一桌一桌说笑的人群，他走近雪莉，先一步靠近她，眼眸里表演出三分嫉妒的样子。

        声音懒懒的，带着不满。

        “他很帅么？”

        雪莉没有注意到他出现，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红唇勾起，她对他笑。

        “当然帅，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跟他走了。”

        赵渐宇坏笑着“哼”了一声，抬手搂住雪莉的肩膀，手指无意识的在香肩上揉搓着。他靠近她，幽黑的眼睛痞痞的，闪烁的光亮像是在宣布主权。

        “……才走开一会儿就不老实，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说着他低头，嘴唇伏在她的耳旁吹气。

        半拥在怀里的女人似乎有点脸红，偏过头娇声抱怨。

        “哎呀……别吹啦……”

        说着，她抬起头看他，问。

        “我们什么时候走？”

        “着急？”赵渐宇翘起一边的嘴角，又冲着女人的耳朵吹气，一边坏着，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敲吧台，示意小六调两杯鸡尾酒：“才八点钟，再喝一杯。”

        吧台内的小六面对调情的男女习以为常，手脚麻利的端出两杯放在他们面前。

        赵渐宇瞟了小六一眼，先端起一杯递到怀里的女人手中。

        雪莉接过，喝了一口，嘟了嘟嘴。

        “好浓的酒味。”

        赵渐宇同她碰杯，在她耳边低语。

        “好酒助人眠。”

        “呵呵，色男人，还好酒助人眠……”木槿的声音从小麦克风里传出来：“房间订好了，三楼顶头的那间。这个时间那边人少，喝完酒就带她过去。”

        赵渐宇正抿着酒杯，他听着木槿的声音，微笑着将口中的液体咽下去，

        喝过酒，赵渐宇搂着雪莉走出酒吧，他的身高高出雪莉很多，整个人弯曲着身体像是喝醉了。红男绿女喝够了换场子找乐子，在热闹的蚊子街搀扶着走，没有人多留意。

        拐过一个弯到小巷子里，赵渐宇装作有些酒精上头的样子，把自己多半重量压在身旁的女人身上。雪莉有些招架不住，连着踉跄了好几步。她扶着他，问他去哪里。

        赵渐宇在心里默默地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像大叔说的那么厉害，先消耗消耗体力也好。

        “我们去哪里？”

        雪莉又问了一遍。

        赵渐宇停住虚空的脚步，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去宾馆。”

        他闷声说。

        雪莉皱眉：“我不想去宾馆。”

        “……那你想去哪儿？”赵渐宇心一沉，搂着女人腰的手重重的揉了两把，他故意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在她脖颈处低声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处没人的空地。”

        “讨厌！”雪莉三分恼怒七分调笑的推开他，打闹了两句，说：“你说过你一个人在附近住，为什么不去你那里？”

        赵渐宇顿了一下，皱眉。

        “我那儿太乱。”

        雪莉不满。

        “上次我还见你搂着酒吧老板娘回家。”

        “……什么时候？”赵渐宇感觉剧情有些失控，只好用力把女人搂紧，霸道的，压制的，用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诱哄：“你乖一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雪莉只是撒娇不从。

        “人家不管，人家就想去你家。”

        从赵渐宇把雪莉从酒吧带出来时，木槿就觉得事情没有这么顺，她皱眉看着电脑屏幕中的男女，心想着这个女人果然是冲小赵去的。

        她回头对视身旁的大叔。

        大叔沉眉：“让她去。”

        木槿思考了两秒，果断地点头的作出决定，对麦克风说。

        “小赵，就去你家，我去收拾，你带她兜个圈子。”

        安静片刻，耳机里才传来赵渐宇含糊的妥协声音。

        “真是拿你没办法。”

        赵渐宇带着雪莉在小胡同里绕了一个大圈，刚好从一处避人的地方走到自己的住处。耳机里没有再传来木槿的声音，他此刻也不知道木槿收拾完没，只是再绕下去会出破绽，思考了一下，赵渐宇还是硬着头皮搂着女人进门。

        他住在一处破旧的平房院子里，用木板做的大门露着缝隙，有时锁有时不锁，也从未进过贼。扣着大门上的铁链，赵渐宇最后一次埋头放进女人的脖颈，低着声音嘟囔：“真的很乱。”

        雪莉不在乎，搂着他推开门。

        是一个小院子，角落里堆了很多废旧的木板和废铁，还有一个已经生锈的双人摩托车，赵渐宇不喜欢自己的地方进出陌生人，只能埋着头把女人领进屋里。

        进屋开灯，确实乱的厉害，床上的被子散乱着，桌上摆着两台旧电脑，还有随手乱放的烟盒和打火机，和一些没来得及收拾的饭盒。房间的角落里是两只旧衣柜，有一只的门是打开的，依稀可见里面堆着的衣物。

        生活气息很浓，这里确实是他的家。

        雪莉环视一周，好奇的回头问：“你为什么有两台电脑？”

        “打游戏。”赵渐宇头也不抬的在女人耳边呼吸着，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个不好的预感，心里只想着快点演完这出戏，大脑下达命令，肢体开始执行，修长的手指揉着雪莉腰间的肉推攘。漂亮的女人经不住这样的诱惑，在他怀里发出几声浅浅的呻吟，柔弱无骨的手推着他的手臂。

        “……你着什么急？”

        着急！他当然着急！

        赵渐宇发出一声低低的不满，揉着女人腰间的手开始更加放肆，他嫌这样的推攘太费事，直接托住女人饱满的浑圆，想要几步把她抱到床上。

        快了，快了……

        赵渐宇眯起眼睛看着雪莉身后的床，感觉自己的任务就要完成了。

        “你好心急哦。”

        怀里浅浅呻吟的女人满脸的情*欲仿佛消失了，转换成一脸调笑看着赵渐宇。她的手臂正搂着他的脖子，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只是笑意在，眼底暗藏的狠意也喷涌而出。几乎是一瞬间，赵渐宇本能的意识到不对劲，还未来得及反抗，搂着自己脖子的手突然用力，他就被轻轻松松地甩到了床上。女人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压着一并倒下。

        赵渐宇被晃了神，他皱着眉以静制动的装晕，却感觉怀中的女人不似刚刚那般柔软。一只手蛇一般悄无声息的压上他的喉结，用力之大却让赵渐宇猛地一惊，他开始用尽全力反抗，感觉喉咙间只能进出蚕丝般的气息，女人的手像铁一样，硬的他的心涌起一丝惧怕，他僵硬着身体，感觉自己就要这么死了，只能用压紧双眉下的眸子发狠地盯着身上的女人。

        他愤恨地想。

        老子就要被这个女人弄死了……

        面前的施暴者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的柔情似水，红唇弯弯依旧美丽。

        “真是口是心非的男人，这么急着和我上床，刚刚却有心思带我绕大圈子？”

        说着，她的手松了松，珍贵的空气从弹起的气管里涌进来，赵渐宇得到了缓解，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只是下一秒，那只手就又一次牢牢锁上赵渐宇的脖子。他失去了空气，只能再次狠狠瞪大眼睛看着她。他看到雪莉像一只匍匐在猎物身上的豹子，一边打趣着志在必得的猎物，一边用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

        “老实点。”

        她对赵渐宇低吼，同时环视四周狠声说道。

        “不想让他死就老实出来！”

        可是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她和床上微弱反抗的人，再没有其他动静。

        不可能！

        雪莉狠狠的掐着赵渐宇的脖子，力道之大几乎一用力就可以扭断他的脖子，她凶态毕露，呲牙咧嘴的对着床上几乎翻白眼的男人吼着：“不想让他死就老实出来！木槿？！”

        房间的角落发出突兀的声响。

        是立柜的门，被一股力量缓缓地从内推开，吱吱呀呀的。

        灯光顺着门缝溜进去，映亮了半张脸。

        黑眸沉水，半明半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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