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破军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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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阴阳师无弹窗 我看出他目光有异,停住脚步道:“前辈,您?”
他没理会我,双目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百鬼,喃喃道:“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我蒙了,这啥意思啊?
却见他上前几步,一探手从地上拣起百鬼,如许久不见的旧友般在掌中抚摩,叹道:“当日与君斩尽仇酋,蓦然回已是千年之前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问道:“前辈,您认得百鬼?”
“百鬼?是今世的名字么?”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百鬼我是不认得的,不过破军我却认得。”
“破军?!”我脱口惊呼:“将星破军!”
“不错,这就是昔日我的兵刃,破军王戟。”
我心下骇然,感情项羽竟然是破军入命!
满天星斗以北斗为尊,南斗次之。紫薇一百零八星中,有十四颗主星,即紫微、天机、太阳、武曲、天同、廉贞、天府、太阴、贪狼、巨门、天相、天梁、七杀、破军。而其中七杀、破军、贪狼这三颗星曜永远在三方会合,在整个星曜组合里,乃是变化的枢纽。
其中七杀星主孤克刑杀、多司权柄生死,主肃杀,乃杀伐决断的大将之格,古来无数名将都是此格命相,谷里边那个杀神白起,应该就是握着那七杀星魂的宿主。
而破军星是北斗第七星,为主霸气、桀傲的“耗”星,这守谷的,赫然就是破军坐命的宿主。
上天果然会安排,破军来守七杀,想来也唯有破军之桀骜能抗衡七杀的煞气吧。
却见项羽仰向天,长叹道:“一千年了,破军、七杀终免不了碰面,这就是天命么。七杀虽然凌厉,破军也不输霸气,可惜你这刀却是残的,半个破军只怕抵不过七杀啊。”
“那怎么办?”听他这意思,眼前这百鬼只不过是半个破军啊。
“无妨,既然是天命,我便顺天应命吧。”他说完缓缓以掌在断刃上抚摩,虽然掌心划过,断刃之处逐渐生出刀身来,等他整个手掌划过,百鬼赫然由一柄断刃变成了神光湛然、头刃具足的一柄大刀,比起之前的样子当真不可同日而语。我从项羽手中接过百鬼,双掌一握,只觉得一股沛然莫敌的浩荡之气从中涌出,几乎握不住刀柄,心下大喜。
项羽仰向天,神情落寞:“罢了,此番终于了尽尘缘了。”
我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前辈,听您言下颇有落寞之一,莫非还在惦念那……”
他长叹一声,从嘴唇中吐出两个字来:“虞姬。”
短短两字,读来似有千斤重,我本想问问他如今虞姬在何处,转念一想上千年时间过去,只怕早已人事凋零,不免令人惆怅。当下忍住不说。
却听项羽喃喃念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佐君清兴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字字低回不已,令人魂断神伤。
“前辈,”我忍不住劝解道:“此间事了,何不?”
“一千年斗转星移,人事变迁……”却听项羽长叹道:“小兄弟,人生一世,须当怜取眼前人啊。”言下说不尽的寂寥落寞。
我呆了,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这话我原是知道的,可是今天从项羽口中说出,分外的令我感到震撼,想起不知所踪的司徒雪,一时竟呆住了。
却听项羽道:“此间事了,只怕咱们也后会无期了,就此别过。”
我连忙拱手,忽然又想起件事,道:“方才说起杀孽,前辈可知数十年前,有外族入侵,单只南京一城,就杀我同胞三十五万,那才是造下无边杀孽呢。”
项羽一双铁铸的眉毛突得一抖:“竟有这等事?”
“而且,”我咬牙切齿地道:“所杀之人都是手无寸铁之人!”
“啊!!!”项羽蓦地大喝一声,睚眦欲裂:“欺我族无人么!待我此去天庭请命,再入轮回。”
说完一抖身形,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我看看在床上昏睡言六,叹了口气,我也该进谷了。
这一番七杀对破军,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我拽起箱子,头也不回的大步踏入谷中。
穿过这个石门之后的回廊,在走了几十步,豁然开朗,放眼望去草木茂盛鸟语花香,竟然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我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哪里是风火谷啊,说是桃花源还差不多。我拽着个尸王走在绿树掩映之下,颇觉得不伦不类,蓦地想起玄月还在谷口鏖战,也不知道境况如何了啊,又想起方才入谷之前看他已经略占上风,想来无碍吧,我还是专心寻找司徒雪吧。
找人我最是不在行,本来是可以唤出飞儿来帮忙的,不过当日钟无相也说过,飞儿已经与鬼龙之气结合,所以只怕我现在唤出来的不是天蛾,而是鬼龙了,那可真是乖乖不得了。无奈下,只能靠着两条腿,在风火谷中走到哪算哪了,一边走一边大声喊:“司徒雪!司徒雪!”
毫无回应。
这谷也不知道有多大,我拖着偌大个箱子实在是累得很,喊了一阵子,又觉得十分口渴,正在烦躁不堪的时候,路转了个弯,一眼瞥见迎面一座小茅庐,说不出的雅致,连忙跑过去,在门口喊道:“有人么?”没有回应,我心下着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把尸王的大箱子放在门口,自己举步入内,里边陈设十分简单整洁,看得出主人是个隐居在此的贤士。墙上挂着一副水墨丹青,画的啥东西我也看不大明白,反正就是山水之类地吧,案上还摆着琴,我很纳闷,心想这谷中难道除了那七杀星魂的宿主白起之外,还有别人居住么?
四下看看,见小几上有茶壶茶碗,我实在是渴得厉害,也没管那么多,过去给自己倒了碗茶鼓咚咚的喝下去,抹抹嘴,舒服了很多。
猛听外边有人朗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我连忙跑出茅屋,见门口站着一位中年人,面如冠玉,眉目清朗,头挽髻,穿着淡青色的褂子,足蹬布鞋,站在那里说不出的从容淡定。
我为之暗自心折,连忙道:“晚辈李克,误闯前辈居所,还望见谅。”
那人微微一笑:“相见即是有缘,不必太客气,请里边坐。”说完领先走进屋内。
我跟着他重又进屋,听他道:“远路来此风尘仆仆,请饮杯茶吧。”
我十分不好意思,连忙道:“方才实在渴得厉害,已经自己动手,喝过了。”
他也不以为忤,忽然走到琴案前坐下:“请听一曲。”
我有点纳闷,喝茶也就罢了,哪有一见面就听琴的啊?这算是哪门子规矩?我心里记挂着司徒雪,刚想出声询问,他已经一抚琴弦,仙翁仙翁的弹起来。
得,人家是主我是客,有人弹咱就听呗,我就不信他还能弹一天不成?!我在茶几旁坐下,装模做样的听起来。
说实话,我这点音乐细胞,唱国歌都跑调,真是听不出什么好来。这多年从小学初中直到大学,每次参加学校合唱,都是光张嘴不出声的主,去kTV都是人家唱歌我喝酒。就我这音乐素养,真有点惭愧,觉得对不住人家这么认真的弹琴给我听啊。
却听他谈了一会,蓦地开口唱到:
“白水东悠悠,中有西行舟。舟行有返棹,水去无还流。奈何生别者,戚戚怀远游。”
声音低回不已,如黄河九曲,不尽地萧条寥落之意,听的人怦然心动,我虽然没啥文化,也听得出来这是送别朋友的一诗,大概说这就要分别啦,就像流水行舟一样一去不返啊,。
我心想这主人如此高雅,想来他所送的朋友也是一位雅士吧。
却听他声音忽然高亢起来,渐又直入云霄之势:
“远游谁当惜,所悲会难收。自君间芳躧,青阳四五道。皓月掩兰室,光风虚惠楼。相思无明晦,长叹累冬秋。离居分迟暮,高驾何淹留。”
意思跟前边也差不多,反正就是朋友要走了,十分怀念的意思呗,他唱得很投入,声音愈往后愈高亢,曲调也愈的激越挺拔,直到他唱完最后一句“皓以为期”时,琴弦竟然啪的一声断掉,他推琴起身,仰天道:“此地一别,君其珍重!”
我心下隐隐觉得不妥,这不像是弹给我听的啊,这风火谷又不见有什么别人,难道他送的是项羽?
我实在忍不住,大声道:“前辈琴中颇有知音寥落之意,想是送人的?”这话就是废话,人家都唱出来了,难道我还不知道啊。
那人点头道:“不错,我与一位故交今日离别,不胜感慨啊。”
“是谷口那位项前辈么?”
他一愣,点头道:“你已经见过他了?那甚好,省去不少口舌啊,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他很和蔼地。”
“你说他和蔼么?”他哈哈笑道:“他要是和蔼,就不会把我死盯在这里这么久了。”
我心头巨震,不能置信地问道:“前辈是……”
“不要前辈前辈的叫,”他微微一笑,“叫我白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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