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雪伦的请求

星语夜谭无弹窗  尽管已经做好了门外可能是任何人，甚至莱昂纳多的心理准备，但黛安娜怎么也没有想到，站在外面的竟然是那个半精灵女孩！

        “那个……我是……”半精灵女孩胆怯地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角。

        黛安娜歪了歪头，把各种报复的念头的心中转了一遍，脸上一副却懒洋洋的样子。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的主人说我白天的时候打疯了，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是特意来道歉的。”半精灵女孩涨红了脸，飞快的说。

        “没关系，不要介意，明天我会打回来的。”黛安娜很愉快地说。

        半精灵女孩一愣，然后“哇”的哭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黛安娜你把谁惹哭了？”伊丝妮围着一条浴巾探出脑袋：“咦？这不是那个……把你打得像猪头一样……的同学么？”

        “谁像猪头来着？你的形象，形象啊，队长大人！”黛安娜拉过伊丝妮的耳朵，恨恨地小声嘀咕道。

        半精灵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隔壁的宿舍都被惊动了。黛安娜没工夫考虑，先把伊丝妮推进去，然后捂住半精灵女孩的嘴，把她也拽了进来。

        也许是血统的关系，小女孩看上去要比同龄人更加纤弱一些。两眼含泪的她更加楚楚可怜，像是一个真人版的玩偶娃娃，让人忍不住抱起来疼爱一番。

        但是黛安娜毫无感情的，甚至有点粗暴地把她摔在自己的床上，然后骑到她的身上，两只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大半个脸蛋。

        “黛安娜。你是想把她闷死吗？”伊丝妮耸了耸肩。“莱昂纳多说过不可以出人命。”

        “好吧。队长。”黛安娜捂在半精灵女孩脸上地手稍微放松了一些。“小精灵。我们商量一下好吗？要么。你把眼泪收起来。我松手。我们好好说话。要么。你继续哭。我等你哭完。”

        “呜呜呜呜……”半精灵女孩徒劳地拼命扑腾。可她在没失去理智地时候。力气根本小地可怜。

        “你根本就是想杀了她吧？”伊丝妮无奈地走上来。掰开黛安娜地手。“毕竟还是我地副队长呢。要死也不能死在咱们这里。”

        这句话让半精灵女孩刚憋住地眼泪又飞了出来。不过这次她抿着嘴唇没敢出声。

        “好了。不逗你了。爱哭鼻子地小精灵。”黛安娜撇了撇嘴角。从她身上爬下来。坐到床边。“你找我们到底什么事情？”

        “我……我是来道歉的，我不想那样伤害你的。”半精灵女孩小声说。“我那时候被刺激到了，我看见和我一起的那个侍从被你……”

        “这样啊，哪一个？”黛安娜脸色古怪地问，她打翻的学生也有十几个了。

        “就是……就是被你踢到下巴上，踢掉了一半牙齿的那个。”女孩一脸心有余悸的描述。

        “啊……啊啊，好像没什么印象了。”黛安娜摇摇头，“队长，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她搭档真是绝配。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小精灵？”

        “雪伦，雪伦埃尔伯尼。我的主人是埃尔伯尼家的少主劳瑞，就是队长最后的对手。”

        “就是那个很狂妄的笨蛋？是你哥哥？”

        “嗯……是的，小主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对他的称呼真诡异啊。”黛安娜笑道。

        “埃尔伯尼家族，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家族啊。不过，雪伦，你既然有精灵的血统，何必来作骑士呢？”伊丝妮不解地问。

        这也是黛安娜的疑问，要知道，半精灵都是天生的元素系神术巫师，即使是三大分支的血脉，想要学习任何神术也都是事半功倍。

        相对的，这些半精灵的身体也要比正常人脆弱许多，他们的骨骼通常都非常纤细，可以说不适合任何的近战职业。

        “埃尔伯尼家族的传统是，不会为任何血统不纯的族人浪费资源。”雪伦有些黯然的说。“我母亲很久以前就离开了，而我根本没钱去学习神术。要不是哥哥……小主人给我争取到这个机会，也许我只能继续在家里做女仆的工作了。”

        “很令人难过的故事，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真的适合这里吗？”黛安娜说。

        “哥哥……小主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问题是你是否去做。”雪伦从床上坐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跳下来，郑重其事的向两个女孩行了一个鞠躬礼。

        “请原谅我的冒昧，但是，队长小姐，能否请您给我的小主人一个公平的挑战机会。我指的是在莱昂纳多先生规定的那个挑战时间之外。”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雪伦，我的主人和你的主人之间……就像两只狮子的搏斗，结果只能是一死一伤，双方都没有好处。”黛安娜微笑道：“这不像是你哥哥的主意，他虽然平时很狂妄，但是打架时绝对不缺乏阴险，否则今天也不可能留到最后。”

        “没错，这是我的自作主张。”雪伦有些紧张地低下头。“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的……小主人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挫折。他今天晚上的情绪很不对头，一直在嘀咕什么不公平没规矩之类的话。你们知道他总有点……那个什么，我担心他想不开，明天也许会招惹到莱昂纳多先生。”

        “所以，我想请队长你，给他一次机会。无论输赢，他都一定会解开这个心结的。”雪伦的头压得越来越低。

        “我知道这个请求真的很过分，但是，也只能拜托队长你了。”

        “你也知道很过分么？”伊丝妮冷哼一声。

        “要我说的话，你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那些男孩子的神经，要比你想象的粗多了。不过，以那个家伙那种恶劣的性格，压抑的时候惹到莱昂纳多的风险确实比较大。……这样吧，要是你帮我们把今天的脏衣服洗好的话，我就考虑一下。”

        “没问题的，谢谢你，队长小姐！”雪伦惊喜地抬起头，满口答应。

        目送半精灵小女孩傻笑着抱着两团脏衣服离开后，黛安娜很严肃的打量起自己的好友。

        “伊丝妮，你变坏了，而且还越来越阴险，越来越卑鄙了啊。”

        “我哪有啊，只不过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耳濡目染而已。”伊丝妮奸笑。

        “完了，你也越来越毒舌了，伊丝妮，你就快变成中年怨妇了！”黛安娜连声哀叹。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滚到床上打闹起来。

        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习惯使用变色计时沙漏，他们中间的一些人，生怕早上不能按时起床，搞得晚上也不敢熟睡。

        在清晨集合的时候，很多人的眼睛上还带着明显的黑眼圈。一个个迷迷糊糊的连队形都站不好，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

        莱昂纳多权力下放的非常彻底——时间表上要求教师带队的早操时间，他甚至都没来。

        可是他不在，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无视早操，自由活动。如果伊丝妮敢这么做，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同样的，如果学生们的训练不到位，她一样也要承担责任。

        昨天在办公室里，莱昂纳多只是说了一句：“早操么，就是让小老鼠们把身体活动开。”

        “很好。”伊丝妮拍了拍雪伦的肩膀，这个孩子在洗衣服方面很有天分，她竟然能用一个晚上就把衣服晾干叠好送回来，真是前途无限。

        “那么，所有副队长出列，你们带头，所有同学跟上。今天早上的开胃菜就是沿着训练场最外围跑步，二十圈。”

        伊丝妮大声说道，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让所有人听见。

        “可是，队长，我们早操的时间根本不够跑二十圈啊。”

        “再加上早餐的时间就够了，跑不完的人没有饭吃，没跑完的人也没有时间吃饭！”伊丝妮摆了摆手：“你们还在等什么？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为什么又是跑步？咱们家族没有别的训练方式了么”斯蒂芬撅着嘴小声地嘀咕。“我说，干嘛不来点刺激的？找一个副队长友情切磋一下！”

        “你想打架，下午有的是时间。”黛安娜活动了一下腰部：“队长，副队长们应该不用做这种基础训练了。跑完十圈之后，就让他们自由训练吧。”

        “说得对。”伊丝妮点点头，“得让他们省点体力，还要替我们挡风呢。”

        “所有的副队长听着！你们跑完十圈之后可以自由训练！想去吃饭也可以！”

        “不是吧！”“为什么要优待副队长！”“凭什么啊！”

        开始汗流浃背的学生们忿忿不平的大声抱怨起来。

        “罗格雷德说，当一个人得到权力的时候，人们会顺从他;当一些人得到权力的时候，人们则会嫉妒他们。”

        黛安娜轻轻的说，嘴角偷偷地扬起一个微笑。

        19——神官授课

        罗森克大神官戴上眼镜，扫视了一下手中的学生名单。他的课堂，是一间比训练场小一号的阅读室。和训练场上摆在墙边的武器架一样，这里的墙边也摆满了梨花木的书架。书架上满满的排放着各种书籍，看上去就像是大图书馆的缩影。

        这里的地面上很奢侈地铺满了松软的黑色羊毛地毯，学生们要在外面脱鞋才能进入。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幽香，让他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却又不会产生睡意。

        “力量和荣耀，这是每一个圣骑士的最高追求。”

        “你们应该已经从莱昂纳多那里，理解了什么是对力量的‘渴望’。不过要是用词更严谨一些的话，应该是——**。”

        “**不是一个贬义词，每一个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这也是我们人类能够成为智慧种族的基础。有人说，一个人长大以后的成就，取决于他的天赋，或者换一种说法是命运的安排。但是我们都知道，赛妮娅最终打倒并封印了命运之神。在阳光护佑之下，没有任何神灵可以主导我们的命运。”

        罗森克按住自己的心脏部位，向学生们示意。

        “感受过你们自己的心跳吗？**，就是指一切能令你心跳加的事物，它是你的身体的自然反应。那些禁欲的苦修士也许会有另一番理论，但他们的来历是有历史原因的，我们在此不做深究。历史上，很久很久以前的圣骑士也把禁欲视为军律，那个时候他们甚至不允许女性参军。于是，他们变成了一群腐朽没有生气的铁罐头，没有任何力量和荣耀可言。”

        “在我们现代神学家看来，**，才是一个人能否成才的关键因素。有充分的**和足够的自控力，是取得成功的必要条件。那自控力又是什么呢？从本质上来讲，那也不过是另一种**而已。”

        “我怎么觉得这个老神棍越来越没谱呢？”黛安娜和伊丝妮躲在后面的座位，偷偷的咬耳朵。黛安娜越听越觉得不是味道，这家伙的讲话方式让她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那就是一点点下套，不断地忽悠，最后能把听众的世界观彻底扭曲……

        “信仰玛丽薇安的神官都喜欢啰啰嗦嗦的，我听说他们都倡导什么生命无价，禁止堕胎之类的东西。”伊丝妮笑了笑，“你说，他会不会让我们借阅这里的书呢？也许会有些有趣的东西也说不定。”

        罗森克还在继续自己的长篇大论。

        “对于力量地**。是使人变强地原因。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地异端、邪恶地方法可以获得不同地力量。在力量地**中迷失自我地人。是弱者。真正地强者懂得如何把握自己地方向。”

        “贝莉雅。请你告诉我。是什么约束着我们地思想和行为。让它们不至于迷失方向呢？”

        贝莉雅有些犹豫地站起来。想了想。

        “我认为是伦理道德。先生。”

        “很好。请坐下。可以这样解释。我们地思想行为都受到人类社会伦理道德地约束。当我们从他人那里拿走一个苹果而没有告知地时候。我们会意识到这是一种错误地行为。而错误地行为会让我们受到惩罚。没有人喜欢被惩罚。所以我们在潜意识中。就有做正确地事地**。这也是赛妮娅所说地。人人生来平等。而且都曾经心怀善念。”

        “有地人一辈子都是好人。而有地人却不幸地走上了邪路。但是大多数人。他们做过错事。却改正了自己地错误。最终还是回到了女神地怀抱。他们所凭借地……”

        他讲得两眼炯炯有神，唾沫横飞，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排座位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

        “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他干嘛要讲得那么麻烦？好吧，就算我们年纪小。”伊丝妮翻着白眼，她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旁边的书架上。她和黛安娜坐的比较靠边，刚好可以看清书架上的书籍名目。

        “我们偷拿一本好不好？比如说那本《鸭子骑士大6漫游记》，看名字就知道是本有趣的书啦！”

        “别去动它，书架上有隐藏的魔法警报。估计又是某种‘血的教训’吧。”黛安娜托着下巴，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但是没人能注意到，她的瞳孔里燃烧着的金色火苗。

        与其在这里听课听到睡着，黛安娜宁愿选择抓紧时间锻炼自己的新技巧。

        头一次使用“神眼”，黛安娜没有心理准备，体内的星力瞬间就被消耗掉一小半，然而这也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

        尽管脑袋里一阵阵眩晕，但黛安娜还是受益匪浅。在这短短的三分钟里，她失去了自己的真实视觉，同时，自己的整个身体似乎都变成了眼睛。她用神眼观察到的，是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

        那是一个完全由各种元素组成的世界，从最基本的地水火风，到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星力，它们都在缓慢的按照自己的特定轨迹流动。

        当伊丝妮说话的时候，黛安娜惊奇的现，她“看到了”伊丝妮的手伸向了书架，紧接着，隐藏在书架上的一片光元素开始剧烈的波动——魔法警报被触。

        这就是“神眼”的变态之处，它并不是真的能预知未来，而是通过观察对方的思维和气息的流动，而模拟出对方下一步可能的行动。

        如果是两个水平相当的骑士进行决斗，其中的一位能够预判对手的攻击方向，那胜负就毫无悬念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现最近你总能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就像昨天那个淋浴喷头，正常人都不可能现的吧。”伊丝妮有些怀疑的问。

        “按照罗森克先生的话说，如果你洗澡的**足够强烈，那就没什么不可能的。”黛安娜笑了笑，“还有，就算不能淋浴，你没注意到食堂的清水是无限供应的么？”

        “可恶，重点不是洗澡啊。”伊丝妮气恼地踩了黛安娜一脚，她偷看了一眼罗森克，然后迅低下头。“别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书架上有警报的？”

        “因为那些书架是梨花木质的，和大图书馆第二区左侧的书架是同一批产品。你觉得，用可以制造低级法杖的梨花木，做出的这些书架上，可能不附赠几个警报魔法吗？”

        “切——谁像你那样，闲得无聊去观察蚂蚁有几条腿。”伊丝妮哀叹一声，爬到课桌上：“睡觉，睡觉，养足精神去打架，去打架。”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的铃声响起，等到罗森克大神官刚一离开，伊丝妮猛地抬起头。她飞快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揉了揉脸颊，瞬间摆好了表情。

        “干嘛这么积极？你的胜算并不大啊。”黛安娜有些奇怪的问。

        “要有身为队长的觉悟啊，这不是你教我的么。”伊丝妮轻轻的咳嗽一声，走到她昨天的对手面前。

        劳瑞正在和身边的同学聊得手舞足蹈，他斜着眼睛看了看伊丝妮，不屑的撇了撇嘴。

        “劳瑞埃尔伯尼。”伊丝妮面无表情地打招呼。

        “有何贵干，队长大人？”劳瑞油腔滑调地回过头。

        “给你一个解决我们之间恩怨的机会，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接受？”伊丝妮说。

        “求之不得啊，队长大人。”劳瑞哈哈大笑，引来周围学生的围观。

        “那么，十分钟后，午饭之前，训练场。”

        “用什么解决？拳头……还是剑？”

        “你拿得动的话，我无所谓啊。”伊丝妮酷酷地一甩头，转身就走。

        “等一下。”一个身影跳到伊丝妮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我也要挑战你，伊丝妮索兰队长！”贝莉雅像一只昂着头的天鹅一样，瞪着伊丝妮的眼睛。

        “我拒绝。”伊丝妮摇头，“你还不是副队长，阿尔法兰特同学。”

        贝莉雅睁大了眼睛，看她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想过，会被人拒绝。

        “这算是另一种羞辱吗？队长大人？”她咬着牙说。

        “贝莉雅，别把你的怒气撒在我身上，我不是莱昂纳多。我只是，水平和你差不多的一个学生。”伊丝妮回头看了看劳瑞，“你要是认为和那个大少爷一起，对付我才会有胜算的话，那就等到莱昂纳多的课上也不迟。”

        “是我打算收拾你们两个才对！”贝莉雅气得漂亮的脸蛋都变成了红苹果。

        “耶？这可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劳瑞笑得肩膀直抖：“我们的‘反面教材’小姐，难道不知道什么是自知之明吗？”

        三个人几乎同时向对手送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空气中彷佛看得到电光火花。

        “真是的，怎么突然就那么干劲十足了呢？”黛安娜幽幽地叹了口气，她不用神眼也可以预见到，这三个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也绝对会斗得你死我活。

        “黛安娜！”伊丝妮幽怨地瞪了躲在一边对自己不管不顾的朋友一眼。

        “那么，贝莉雅，你就和我的侍从玩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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