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 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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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 章 番外三
齐鄢然,齐国公府的嫡长女,从小便被当作皇子妃来培养,一言一行皆是大家风范,与沈澪绛被世人戏称为:“齐沈双姝”
可齐鄢然从未与人说过,她厌恶极了这种生活,吃菜只能一盘三筷,行坐有礼,笑容都是精准到每一个细节地笑不露齿,含蓄大方,同个傀儡似的,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能够给家族争取光荣利禄。
辅一出生便是公爵之女,享受了优等的生活条件,自然要给予家族更高的回报,显然她这一生都要为齐家的荣誉服务。
无法主掌自己人生的女子,真是命运可悲。
之后她毫无疑问的突出重围嫁给了当朝太子,成为这国家唯二尊贵的女子。
本以为这场婚姻只是各取所需,齐鄢然却在不知不觉里抵挡不住地陷入了那位太子的温情漩涡。
她宽容,大度,是男子们最为喜爱的妻子典范,但是在夜里听闻太子宠幸他人后也会暗暗的失落与心酸。
她该庆幸,因为他就算宠幸了侧妃等人之后也从不留下过夜,自己算是他的唯一例外,并且,他若得了什么好东西,向来也是第一个送到她的宫里。
作为一个太子妃,她该知足,可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她落不了俗,平日里只能以温柔平静的假面掩盖自己的不适。
后来她成功诞下他的第一个子嗣,全皇宫都在为她庆贺,他也异常欢喜,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便赏赐了阖宫。都说“父不抱子”,可他却常常当着众人的面抱着他们的孩子逗弄,似要昭告天下,他对她的孩子极为重视,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蔺暨娶了太子妃,是齐国公府的姑娘,他对这桩婚事没什么感觉,唯一注重的只是这位太子妃以及她身后的娘家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助力罢了。
她确实如传闻中温柔贤淑,端庄大方。
她地笑意从未达过眼底,她可能以为他不知道,或许知道但并不在意,那又何妨,自己只需要给予她正妻的尊重。
有敬,无爱。
之后为平衡朝中权势,他又接连纳了两名侧妃和数名妾侍,除了她的宫里,他从不在侧妃等人的宫里留夜,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单纯不想罢了,对他来说皆是工具而已,何必呢,反正都是女人,何不如选择一个最安静的歇息之地。
忽有一日,黄门来报方选侍有喜,蔺暨只看到她怔了一瞬,而后便立马起身笑着与他行礼贺喜,蔺暨看着她,心里有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滋味,他该满意她的大度,却又隐隐想见见她失控皲裂的模样。
“你觉得皇宫如何。”
“奴婢觉得皇宫是个十分不错的去处。”
蔺暨丢了东西在她的宫里,折身回来寻时却在殿门口听到她与婢女的对话。
“呵”齐鄢然勾唇讽笑一声,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眼神冷冷,“只会吃人的大染缸,在我眼里看来也不过如此。”
蔺暨站在门后一直没有出声,静静听着。
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碎了。
“娘娘!”婢女惊呼,再接着便窜出她慌乱翻箱倒柜寻东西的身影。
蔺暨抬眼望进去,只见她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身后,玉脸冷然,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正跪在地上,替她用镊子夹出脚底下玉簪碎片的婢女。
白嫩的脚底一片鲜血淋漓。
只有从小近身服侍她的婢女们才知道,她这是又“犯病”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心情不爽快,她便习惯虐待自个,世家贵女身上不能有伤疤,于是她便学会了拿针戳自己,细细的绣花针,扎下去又疼又不留痕迹,沁了血珠,轻轻一抹便若无其事。
那时候她才多大,十岁左右的年纪便能忍着一身伤痛并冷脸警告身边的人不许走漏风声。
“娘娘,您怎地又如此作贱自个?”婢女抬头看她,满脸心疼。
“就算方选侍有喜,依她的位份也不够格亲自抚养孩子,届时孩子必会抱养在您膝下,您无须……”
“闭嘴!”齐鄢然冷斥一声,像是恼极了她的自作聪明,攥紧了裙子,紧咬银牙,生硬地从齿间挤出一句:“我才没有!”
她才没有因为他生气!
蔺暨眯了眯眼,表情耐人寻味。
女子情绪波动的模样实在与自己印象中的她相去甚远,以往在自己眼中,她只是一个总会微笑着说些客套话的女人,从来不会冷脸和生怒,今日却让他意外发现她隐藏在温柔表面下的两幅面孔。
蔺暨没有心生厌恶,反而还觉得颇为有趣。
他突然觉得这一趟折回有点值。
是夜,蔺暨还是在她的宫中歇下。
只不过正准备躺下时,却听她闭眼背对着他幽幽地道了一句:“臣妾今夜身子不适,恐扰了殿下安睡,殿下还是到别处歇息去吧。”
蔺暨停住,抬头看了她一眼。齐鄢然察觉到他起身的动作,只闭着眸子一言不发,竟是连送都懒得送了。
不知过了多久,床边似又有人坐下。
被衾被掀开,脚踝被人握住。
她惊了一瞬,蹙眉回头,只见原本已该离去的男人正握着她的脚细细端看。
见她看过来,他抬头与她对视。
齐鄢然抿了抿唇,莫名有些心虚。
“殿下这是做甚?”她故作镇定。
手里的小脚缩了缩,似就要从手里抽出去,蔺暨使了几分力箍住,然后不容置疑地道:“受伤了就该上药。”
说罢,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似在指责她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方才一上床便看到她那双被子底下露出来的小脚,白嫩嫩的两只脚底均挂着斑驳的伤痕,竟是连绷带都不缠,他注意到的时候便皱了眉。
齐鄢然一时噎住,接着才小声地说:“小伤罢了,不碍事。”
她还有个坏毛病,受伤时不爱上药,往常在齐国公府就没少被身边的婢女们唠叨,可惜直到来了皇宫她还是改不了这个臭习惯。
蔺暨抿唇不语,也并未追问她因何受伤。
将她的脚放在膝上,仔细的与伤口敷了药,似是怕她疼,轻轻地吹了吹,上完药后还贴心的给她的脚缠了绷带。
堂堂太子殿下却为了她降尊纡贵做一些下人该做的小事,齐鄢然自觉别扭的同时又有几分隐隐的喜悦。
她趁着他低头,悄悄地看他。
他的长相是温润可亲那一类,现下正低头将雪白的绷带一圈圈的缠绕在她的脚上,侧脸下颌分明,无端的英俊温柔。蔺暨打了个小结,将她的两只脚轻轻地放入了被子里。
“好了,之后小心不要让伤口沾了水。”他嘱咐道。
“嗯”齐鄢然颔了颔首,一向落落大方的人如今看起来却有些忸怩。
“多谢殿下。”
蔺暨听到她地道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低头扯唇一笑。
“夜深了,歇罢。”
两人躺在床上,齐鄢然闭着眼睛睡不着。
今晚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殿下?”她侧头轻轻唤了一声。
“嗯?”蔺暨睁开眼,侧着身子瞧她。
“方选侍有孕,殿下日后想给她晋升到何等位份?”按理说,低级嫔妃怀了身孕,太子理应给予晋升,齐鄢然作为太子妃有权过问。
“……”
等了半晌,齐鄢然却只见他翻了个身。
“明日你便晓得了。”
以为是嫌她多事,她便识趣地闭了嘴不再多问。
身边的人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原本理应熟睡的蔺暨却突然睁开眼,转过身来将手臂枕在脑袋底下静静地看着她。
睡着的她要比清醒时总挂着浅笑的她真实多了,平日里总是端着的女子现下因熟睡显得有几分呆里呆气,莫名的可爱。
蔺暨看着看着,突然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一触即离。他在做什么?
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蔺暨愣住,眼神仲怔诧异。
半梦半醒之间,齐鄢然感到胸上一片冰凉与温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蔺暨正低着头抱着她。
“醒了?”男人抬头问她,淡然自若,丝毫无被现场抓包的窘迫。
“我们要个孩子吧。”她听见他这么说。
齐鄢然一怔,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眶渐渐酸了起来。
蔺暨双手支在她的脸侧,似是知道原因,低头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她的,不是我的。”
深邃的眼瞳与她四目相对,饱含笃定:“你的,只能是我的。”至于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齐鄢然无力思考,只能眼睁睁被他卷入了情欲的漩涡里。
事后,蔺暨将被折腾坏了的人儿搂进怀里,下颌抵在她布满杂乱吻痕的肩头上,目光沉沉。
为何他今晚会这般失控?
或许是因为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或许是因为他终于在众多浮于表面的明亮中找到了与自己相似的“黑暗”,让他感到同病相怜般,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悸动。
直到第二日庭院里响起厉人的惨叫声和求饶声,齐鄢然才逐渐明白昨晚他说的那句话。
“殿下!殿下!求您饶了嫔妾罢!”
齐鄢然闻声赶来,只见昨日才出了喜讯的方选侍唯着一身中衣被几个婆子压在木凳上,头发散乱,面红眼赤的冲着几丈之外的男人高呼求饶。
蔺暨只背着手站在台阶之上,一脸淡漠,仿佛事不关己。
“方选侍是犯了什么错,竟能让殿下如此生怒?”她疾速步到蔺暨身边。
蔺暨一向是出了名的宽和,不轻易责罚下人,何况那还是他的嫔妃,如今看来方选侍所犯之错必定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她想了许久也思考不出来方选侍到底犯了什么大错。
就算如此,到底那女子腹中还有他的孩子,齐鄢然斟酌了半会,还是决定替她开口求情:“饶是方选侍犯了错,可她腹中还有殿下的孩子……”
不等她说完,蔺暨便回过头来,蹙眉盯着她,像是解释般:“孤说过了,不是孤的。”
齐鄢然顿时滞在原地,拧眉不解。
什么不是他的?方选侍,孩子……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徒然一惊,双眼微瞪,似是不可置信。
“殿下……”她愣愣地看着他。
以防出现庶长子,东宫后院除了齐鄢然以外,其他妃嫔无他的允许不能有孕,自然,这一切皆是他在私底下吩咐人悄悄办的,不然若是让那帮老头子知晓,可不得将他的东宫闹翻天了。
按理说,不曾被临幸过几回的方选侍是不可能怀有身孕的,蔺暨昨日得知消息后立即吩咐人着手清查,顺藤摸瓜的查下去,发现她竟与东宫里的侍卫有染,如此一来,她腹中的孩子便说得通了。
妄想张冠李戴,这等胆大包天的事也就她敢做得出来了,且不说蔺暨对她是否有感情,敢使肮脏手段给储君带绿帽子,敢问哪个男人能忍得了?
那不知死活的侍卫他昨夜便命人处理掉了,而方选侍,对于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他没打算冷处理,反而特地叫了阖宫妃嫔下人们来观刑。她得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
蔺暨知道她明了,不再做多解释,将她交握在小腹上的手牵住。
察觉到她的指尖有点凉,便将她的指尖包在手心里轻轻摩挲。
他与她和其他观刑的人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木凳下一片鲜血淋漓,起初还大声求饶的女人早已没了力气,气若游丝。
众人无疑被他这一番“杀鸡儆猴”给震慑到,皆吓得瑟瑟发抖,更有些见不得血的嫔妃早已吓软了腿晕了过去。
执刑的黄门在方选侍的鼻下探了探气,心里一凛,赶忙跑到蔺暨身边垂头恭敬道:“太子殿下,人已没气了”
蔺暨则环视一圈,凛然开口道:“都给孤看好了!东宫里若再敢有欺上罔下,不守本分的事情发生,下场便如此人一般!”
“届时,可莫要诋毁孤不念旧情!”
蔺暨一向不插手后宫,如今一出手便是这般狠戾,众人被吓得心里惶惶,皆磕头下拜。
“殿下息怒!!”
齐鄢然正欲提裙跪下,却被他扶住。
“你是孤的妻,与她们不同。”蔺暨握着她的双手,望着她郑重道。
她藏在心间的人说她是他的妻子,无须同其他女人一样卑微惶恐。
齐鄢然心里一颤。
她确信,那一刻她从他的眼看到了与自己往日偷偷看他时相同的,隐藏不住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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