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凡人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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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盒灵芝,佘非忍先藏起来了。
他对佘景纯说,他被一个道长救下,那道长会替他去采灵芝,采到了,就送到京城来。佘景纯信了,他觉得一个才九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心眼?若是有心眼,也就不会被朱青颜弄成那样,还被逼得离家出走。
朱青颜却觉得,他一定没说实话。
一日,她瞅着佘非忍出了宅子的大门,赶紧溜进他的屋子细细查找。想来他若是有了灵药,一定会藏在近身之处,比如床、卧室里的柜子。她细细翻找,连被褥也被她一寸一寸地捏过,却一无所获。
她钻进空荡荡的床底,仰躺在地板上,目光一点点地逡巡过床底的木架子。
不到一圈,她就发现了。
那木盒用一圈细线绕着,牢牢地绑在床架子下。她不知道里头是不是灵药,但藏得这么隐秘,多半就是了。她伸手去扯线结,心急忙慌中,竟将活结抽成了死结。
她一边懊恼,一边用指甲尖小心地去抠线结。
地板离床架子有一点距离,她抬着胳膊,既伸不直又弯不够,不一会便酸了手臂,指尖抖得都无法用力。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胳膊歇了一小会,正待再伸手去够线结,门外传来丫头红罗的声音:“公子回来了?”
朱青颜悚然一惊,侧头望望,床沿垂下的那块布还好能挡住大半视线,只是她钻进床底时不曾在意,那块布卷了一只角,显着有些凌乱。她小心地蜷起身子,暗暗往里侧挪了许多。
佘非忍的短靴和黑披风的下摆出现在门口,他停了一会,慢慢往里走来。
朱青颜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在胸口跳得呯呯作响,她把手捂在胸口处,似乎这样能稍许平静些。好在,不一会,佘非忍便转了身,很快出去了。
她长长了松了一口气,半撑起身子,加快速度解线结。
线结此时也很争气,很快解开了。木匣子上加了一把小锁,她抱紧匣子,打算等回自己屋里再想办法撬开。她迅速爬出床下,来不及整理头发和衣衫,她扑向房门。
竟然没有拉开。
她又拉了一拉,仍是没开。外头竟然锁起来了。
完了,这小子大概还是发现了什么。
她侧耳听了听,没有听到佘非忍的声音。她轻轻敲门,指望着会出现一个丫头或仆役把她放出去,可是门外静悄悄的。
她急得团团转,却又听着院里噼哩啪啦地来了好多人,都冲着这睡房来了。情急之下,朱青颜又钻进床底去了。
随后,很多双脚冲了进来,几根长竹竿从床外直往她身上捅来。
她忍了两下,但发现再忍下去怕是要被捅死了,只好哎哎地叫了两声,被人从床尾处捉着脚踝拖了出来。
“干什么!”
她忍无可忍,一个翻身站起,正要发彪,却发现满屋的家丁都张大着嘴惊愕地看着她,她自己的衣裳被拖得露出半片肩膀。
她赶紧拉上衣领,板起面孔:“你们做什么!都滚出去!”
“是,是。”
家丁们如梦如醒,满脸疑惑地拖着长竹竿准备离开。
人堆后却响起一个声音:“等一下。”
佘非忍不紧不慢地拨开人堆走到跟前,他已经把大帽檐放下,露着一整张清秀的小脸,平静地问道:“母亲,你躲在孩儿床底做什么?”
“我......”朱青颜转了转眼珠子,“见着一只虫子钻进了床底,我去替你打了,怕吓着你。”
“你怀里抱着的匣子是我藏在床下的。”
“匣子?”朱青颜这才想起手里的木匣,这下完了,捉贼捉赃,说是就是她。她突然发了狠,“我和你父亲给了你那么多银子,是让你去替清寒找灵药的。你呢,出去了一圈什么也没带回来,我就是想看看这匣子里是什么,是不是你把灵药藏起来了!”
佘非忍愕然地望着她,眼里略有些伤心:“我在外边差点丢了性命,回来后母亲不但没有一句安慰,还如此泼我脏水。母亲眼里,就这么容不下我么?”
“你,你敢不敢把这匣子打开看看?”朱青颜不接他的话,她只想找到灵药。
佘非忍颓然地低下头,低声道:“母亲想看,就打开看吧。”
“钥匙。”
“丢了。”
他回得轻轻巧巧,朱青颜毫无办法,狠狠地瞪了一眼,找了个看着手劲大的家丁:“替我打开。”
小锁一拧就掉。
朱青颜定定心神,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木匣。
里头并没有什么药,只有一枝珠花。
女人的珠花,却眼熟的很。
她有些发楞。
佘非忍幽幽说道:“这是我母亲生前经常戴的珠花,她常到我梦里哭,说她那时对你这么好,你却勾引姐夫,逼死姐姐,又虐待她的儿子,逼她的儿子离家出走,又差点丢掉性命。我母亲说,她会等你一起走,等你下去,她要问问,你的良心在哪儿?”
朱青颜把木匣啪地一合,扔进佘非忍的怀里,抿紧唇不发一言地往外走去。
家丁们让开一条路,眼里都含着鄙视。
朱青颜听着身后家丁们离开佘非忍的院子,却故意用长竹竿敲打着地面,嘴里发出些不清不楚的叱骂,她知道他们是在骂她,那些粗鲁的言语里是对她这个主母的的侮辱和不尊重。
之前她对佘非忍生起的些许温情和愧疚,在这一刹那,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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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青颜和佘非忍井水不犯河水地平静了一段时日。
直至快要入夏,佘清寒突然又发病了,这回是气短,呼吸急促得像坏了的风箱,总让人觉着下一刻他或许就会没了下一口气,郎中用针灸止住了,佘清寒在针下有气无力地哭了几声。
朱青颜这会不急不慌,她坐在小床边,怔怔地望着这个仍然小得像几个月的婴儿,心想不如死了吧。
死了拉倒。
死了,她和佘景纯也就清静了,可以安安生生地再生一个、两个......好几个孩子了。
郎中拔走了针。朱青颜道了声谢,仍坐回去,静静地看着佘清寒,她想要么此时她便闷死他算了,反正这么小,这次犯的又是气急,拿被褥闷死了谁也不会疑心。
她想了也就做了。
把他的小被子往上拉拉,掩住他的嘴和鼻,再把自己的手捂上去,稍稍用些力就行了。
可是,他看起来那么弱小,又那么无辜,他丝毫没有觉着危险,仍在被褥下露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格格地笑。
他以为母亲在跟他玩闹。
朱青颜只觉心头一阵剧痛,她慢慢扒下已经掩到他嘴上的被子,含着泪长叹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余光所及处,有一个黑影在她身后侧静静站着。
她吓一跳,转头望,竟是佘非忍,不知何时来的,悄无声息地站着,眼睛幽黑幽黑地发着亮光,像鬼似的。想必也看到了她刚才的举动。
她懒怠理他。
看到便看到了,他若出去瞎说——也不是瞎说,她也没办法,只能把帐记在肚子里。
身后无声无息,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她有些不安,忍不住回头看,他却仍在身后,似笑非笑,一双眼睛只乌黑地盯着她。
此时能陪着她,即便是敌人,也是一种安慰。
总好过整日里不见人影,比如佘景纯——佘清寒的父亲。好歹佘非忍也算是佘清寒的哥哥,与他之间,总也有些血缘。
她枯坐着,要把自己坐成一棵枯树。
佘非忍却终耐不住,转到小床对面,把个指甲伸进佘清寒的嘴里,任他的小嘴嚅嚅地在他的指尖吸吮。
朱青颜忍不住皱了眉:“脏不脏?”
“你都要弄死他了,还介意这个?”他垂着眼,只看着佘清寒,语气淡漠。
她噎了噎,嘴犟道:“我看是你想弄死他。”
他抬了眼皮,讥讽道:“我挖了一指甲盖的药。若是毒药,他此时便死了。若是灵药,他还能苟活一阵。姨母你猜,这药,是什么?”
“你找着灵药了?”
他嘀咕着:“你若肯跪下来求我,舔干净我的鞋子,我就把药都给你。”
朱青颜一张脸涨得通红,那时她一心要佘清寒活,只要佘非忍能救他,她做什么都可以。当她存着期盼时,她能把自己的脸皮当成牛皮鼓来敲,可一旦死了心,她却是一句好话也不想说了。
她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佘非忍有些意外,抬头看看她,见她并无想求他的意思,有些无趣:“也是,你都想他死了,那灵药要它何用?罢了,回去烧了吧......烧了作甚,我自己吃了。”
朱青颜仍是不说话,只垂眼盯着佘清寒。
佘非忍站起身,盯了她一会,确认她不肯求他,只得悻悻然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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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了。
直到白树真把尾巴搭到他肩上:“做什么呢?有心事?”
它要靠着他,才能心意相通地说话。只是如今它大了,夜里再盘在他怀里容易被压,只能睡到里床去。
“她不吃我这一套。怎么治她?”
“我去她面前游一圈,看她不吓个半死?”
“算了。闹出事,你也不能在我身边呆着了。”
“我总归也不能一直呆在你身边。”
佘非忍猛地转头去看它:“你也不想要我了?”
白树真叹口气:“我倒想一辈子跟在你身边,但我总要长大,再过些时日,我就藏不住身了,到时不一样要被人追打?”
“我去让师父想想办法,让你不要长大。”
“胡扯!”白树真生了气,高高地昂起头,“我是一条蟒蛇,我还要修炼,我长到两丈时就能长出翅膀到处飞,还能修成蛟龙。我现在能做什么?难道一辈子窝窝囊囊地躲在你怀里,只帮你背地里偷袭人?”
佘非忍盯着它,突然一甩手,把它打得翻了个滚,待它愤怒地直起身子时,他已经翻了个身,背对着它不说话了。
白树真盯着他细嫩的脖颈,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它觉着他有些可怜。
做灵蟒时的他有多可恨,此世为凡人的他就有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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