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驱鬼的方式

苏梓瑜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位养母，对方干瘪瘦削的脸上溢着满是幸灾乐祸的恶意。

        人群给钱翠花让出一条路。

        她走到苏梓瑜面前，想到上次被打的屈辱，满脸怨毒的看着便宜女儿，大声说道，“我看不是你变聪明了，要不然怎么那些从小傻到大的，从没听说过有谁会变好的？再说，我家小鱼以前那么听我的话，即使是变聪明了，也不会拿扫帚打我。”

        钱翠花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她指着苏梓瑜大喊道，“我看你就是被另一个水鬼附了身，大家快把她抓起来交给神婆！”

        神婆：“……”

        谢邀，活不好干，本神婆实在没有再挣一份钱的想法了。

        钱翠花这话一出，苏婶子在旁边忍不住了，“钱翠花！你算什么当妈的？自己孩子变聪明了你不但不高兴，还把她当成水鬼！？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说着苏婶子冲着钱翠花过去就是扑头盖脸一顿抓，钱翠花被抓的哭爹喊娘连连躲闪。

        好不容易才逃开，躲到人后还不死心，指着苏婶子骂道，“吴青梅你这个，我告诉你，我是为了小鱼好，你现在护着她，等那水鬼吸了你的精气，我看你怎么办！”

        “老娘乐意！用不着你假好心！”苏婶子叉着腰，朝钱翠花呸了口唾沫，嗤笑道，“潘金莲哭武大郎，你个面善心毒的东西，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钱翠花被气得涨红了脸，一边跳脚，一边叫嚣，“苏小鱼是我闺女，我养大的，她什么样我这个当妈的最清楚，我说她是水鬼附身了她就是水鬼附身，小的还敢打老娘，绝对是水鬼，吴青梅你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这一连串脏话实在难听，引的周围大姑娘小媳妇不由的唾弃不已。

        苏婶子把袖子一挽，趁她光顾着骂人没防备，胖胖的身子动作灵活的跑过去一把薅住钱翠花的头发，脱下鞋一顿劈头盖脸的拍，边拍边骂道，“我叫你嘴贱，我看你就是老肥猪上屠，挨刀的货，不把你的嘴打翻了我就不姓吴！”

        “哈哈哈……”

        “打得好！叫她嘴贱！”

        “苏大娘打得好！”

        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边起哄一边哈哈大笑。

        旁边钱翠花的大儿媳妇张美丽一看婆婆挨打连忙想上前去帮忙，被苏婶子的侄媳妇拦住了。

        她低声劝道：“我说美丽，你那婆婆对你也不怎么样，装个样子就行了。”

        张美丽目光闪了闪，推搡的动作更加敷衍了几分。

        自己姐姐被打，钱大山既觉得丢人又实在看不过去，踢了老婆李红菊一脚让她去拉架，又沉着脸看向苏梓瑜，“小鱼，那可是你妈，她被人打你就不心疼？”

        苏梓瑜看看周围的村民，叹了口气，无辜的说道，“钱大叔，我已经跟钱翠花断绝关系了，这可是他们两口子亲自签的字盖的章，我记得你当时也在场啊？不记得没关系，我再说一遍，我现在已经是苏卫国的女儿了，您可千万别忘记了。”

        钱大山闻言脸色铁青：“就算过继了，她也是你的长辈吧，没有她你怎么长这么大？现在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还有没有良心？”

        苏梓瑜收了笑容，冷着脸看向钱大山，“钱大叔，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没有她我肯定会过得更好！”

        说罢，苏梓瑜转头看向在场的村民，语调略微带了点哽咽，“在场的大叔大婶，大爷大娘，前面十几年我在苏家过得是什么日子，我想你们也都看到了，当年就因为我肚子饿吃了一块玉米饼，苏建国和钱翠花差点把我打死，现在我脑袋上还有一道疤，后来他们不顾我头上还流着血，把我关在柴房饿了一天。”

        “我昏迷的时候，苏家人正喜气洋洋的在钱家给钱丰定亲，要不是我干娘路过苏家听到声音，看不过去找杜大夫要了点药给我敷上，现在我还不一定被埋在哪里呢！”

        现场除了苏婶子的打骂声再没人说话，众人看着苏梓瑜的目光复杂中带着怜悯。

        苏小鱼在苏家过得什么日子村里人都看在眼里，虽然这毕竟是苏家的家事，别人实在不好插手，但不代表他们认可这种做法。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重男轻女也不会不把女儿当人看，村里人没少在背后戳苏家两口子的脊梁骨。

        苏梓瑜重新看向钱大山，“你说钱翠花是我长辈也没错，毕竟我是过继给我二叔，我也得叫她一声大娘，但是我干娘也是我的长辈，所以我不插手有什么错吗？”

        钱大山无言以对，好在这时候李红菊已经费了好大的劲把两人拉开了。

        钱翠花的嘴果然被打出了血，衣服也撕破了，头发被薅散了，看起来狼狈不堪。

        而苏婶子除了衣服头发乱一点，毫发无损。

        干娘威武！

        苏梓瑜悄悄给苏婶子竖了个大拇指，对她的战斗力叹为观止。

        苏婶子昂首挺胸的走到苏梓瑜身边，拍了拍她的手，冷笑着冲钱大山说，“钱大山，你也不用在这里熊瞎子学绣花——装模作样，我告诉你们，小鱼是老宋家的儿媳妇，老宋没了，还有我跟苏青，谁想欺负宋家孤儿寡母的，没门！”

        钱大山看向被抽的脸上都是鞋印的钱翠花，嘴角抽动了一下，只觉不忍直视，干脆装没看见。

        ‘钱多’这会已经被重新绑起来了，此刻正坐在地上，原本看苏梓瑜被骂还满是期待，后来钱翠花被苏婶子打趴下之后，她便失望的低下了头。

        儿子身上的水鬼还没有被赶走，钱大山只得再去求神婆。

        神婆看了一会热闹，这会已经是计上心头，她眼睛一转，站起来走到苏梓瑜身边上下打量了一圈，满脸凝重的闭上眼捏着手指掐算。

        人群再次安静下来，好奇的目光集中在了神婆身上。

        苏梓瑜也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神婆快速掐弄的手指，眉头一挑，暂时没有出声。

        旁边苏婶子紧紧抓住她的胳膊，防备的看着神婆，决定她等会要是放不出什么好屁，第一个冲上去挠她丫的。

        神婆似是感觉得苏婶子的敌意，慢慢睁开眼睛，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对钱大山说道：“时也命也，水鬼确实只有一个，原本是看上了这闺女的身体，只是这闺女八字命硬，水鬼刚上她的身就被赶出去了，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你儿子。”

        说完她又看向苏梓瑜，目光闪烁道，“我听说这闺女以前脑子糊涂？”

        “什么浮头！”钱翠花捂着冒血的嘴唇，口齿不清的嫌弃道，“生下来就四个傻子！”

        “我看你是又想找打！”苏婶子冲她一瞪眼，作势抬起胳膊，把钱翠花吓得立马缩回了脖子。

        “这就对了！”神婆扬起下巴，故作高深的眯起眼看着苏梓瑜道，“这闺女命太硬，水鬼上了她的身，不但没有伤到她，反而被她夺走了水鬼的精气，并借此治好了自己的傻病，这也是为什么它在钱多身上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众人不约而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钱多’：“？”

        你才脑子不好呢！

        不管‘钱多’怎么想，这番结论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赞同。

        “啧啧啧！钱多也太惨了！”

        “可不是嘛，水鬼附身就附身吧，还是个脑子不好的鬼，唉！”

        ‘钱多’：“……”

        钱大山和李红菊焦急的看向神婆，“那神婆，这……这怎么办啊？还能赶走吗？”

        钱翠花看着地上的侄子心疼的不行，“就是，本来也不是找我们阿多的，就不能赶走吗？”

        ‘钱多’看了眼钱翠花，心绪复杂。

        刚才听到她和苏梓瑜的关系，又仔细看了看她跟自己如出一辙的塌鼻子，‘钱多’就已经猜到她是自己亲生母亲了。

        只是看到这个女人粗俗不堪的样子，再想想养母余云优雅端方的气质，‘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个母亲。

        神婆再次叹了口气，摇头道，“这水鬼虽然脑子不好，但确实戾气极重，老婆子法力不够，实在没办法把她驱除出去，除非……”

        “除非什么？”钱家人原本以为没希望了，一听神婆这语气，连忙围过去追问。

        神婆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苏梓瑜，意味深长道：“除非……再落一次水，这水鬼本身就对钱多的身体不满意，再次落水之后，肯定会下意识重新寻找身体。”

        钱家人包括钱翠花和‘钱多’的目光一瞬间落在苏梓瑜的身上，钱大山的眼睛里甚至带上了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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