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二少奶奶这般娇叱的姿态，连我一个女孩子都快受不了了，可惜正主不在，荣兰暗想。

        “二公子是有主见之人，想来这其中有什么，让二公子不得不亲自来处理政事的原因。”

        再忙也不该冷落了妻子，之倩委屈，但那狗东西不在。

        自那碗绿豆汤端过来，荣书祯就开始焦躁不安，可他还是忍着把今日安排的事情都做完。

        回屋夜已深，荣书祯很快收拾好自己上了床，在娘子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这些时日，荣书祯惦记着大量的事要做，睡得很不安稳，今日才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之倩醒来就见自己身边那人尚在，欢喜异常，不枉我亲手一颗颗选了上好的绿豆，洗了做汤。

        最近睡得实在少，所以很快荣书祯也醒了过来，看到亲亲娘子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他生出了几分欢喜几分愧疚来。

        “娘子，我对不起你。娘子真心待我，我却不能好好回报娘子。”

        伸出双手抱住他，躺在他的怀里，之倩道：“我不求回到魏县的时候，可是你什么时候能正常上下衙门，这么下去你的身子也熬不住。”

        “是我心急了，想着早些处理完早些回到之前的日子。”荣书祯回抱住她，“事情是做不完的，这个道理我早该想明白了。”

        之倩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忽然意味到不对劲来，我分明是打着当个后院夫人，安稳度日的打算，怎么如今反倒追求起了男人陪伴。

        白日里这么抱着一会，荣书祯率先松开手：“娘子可要再睡一会？”

        回答要的话，他会自行洗漱更衣到前面去，之倩不再想她本来打算做什么，先顾着眼前再说。

        “不要，陪我一起吃饭。”说这话的时候，女子抬头，眼中有流光潋滟。

        “好，我尽可能三餐都回来吃。”荣书祯忍不住道。

        “那我还要你陪我一起午睡。”之倩从前在青楼熬过夜，虽没有整夜，但也算晚了，可一次都没熬到相公回来，只能说他睡得更晚，荣兰倒是几次起来如厕见他离开，可见他晚上睡得有多少！

        “我还不知道娘子原来这么黏人。”荣书祯笑着卷起她的一缕秀发。

        “哼！”侧过头，不理他。

        要不是怕你睡眠不足，垮了身子，我才不会这么说，之倩想着想着又开始委屈了，扁了小嘴。

        “是我不好，还望娘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看着她委屈的小模样，荣书祯心疼了。

        “勉强原谅你了。”嘴角已经压不住了，之倩也就不装了。

        早食，荣氏夫妇没有在宁国府那般样数多，一碗粥即可，比较多食的是胡麻粥，今日也是如此。

        这一碗胡麻汤，在本地大多数人的眼中，是吃不起的美味，相比魏郡的魏县，上谷郡百姓的生活更苦。

        荣书祯升了官，可空出主官来的郡，哪有好的，上谷郡本就人少，上上任郡守为了能达到往年税收的及格线，命手底下的大小官员巧立名目，连往不足一米宽河道的放了根木头都要百姓每人出一钱银子，意为修桥费，拿不钱就要用物抵，没有值钱的东西就卖儿卖女。

        如此作为，上谷郡的百姓恨死了郡守，终于有人抱着必死的念头刺杀，成功后大笑着自杀，荣书祯的上任是从京中被紧急调来的，到了之后装病不出，后辞官还乡。

        荣书祯上任以来，先是把仓库里值钱的东西一一运到外郡卖掉，换来袋袋大豆，选大豆是因为主食中此物最便宜。同时上书诉苦。

        皇上准了他卖物救民的行为后，荣书祯也把全郡的百姓都记录齐全了，这么大一个郡，竟只有五千九百一十七人。

        本朝共三百二十八郡，下有三到八个县，足足八个县的上谷郡全郡人数竟还没曾经的魏县多。

        虽然不是荣书祯心中所愿，但人少，把仓库里的大豆划分为每人半年的数量，够一日二食了。

        百姓一日三餐，放其他地方也有做不到的，放上谷郡，一天一食都很难，所以沈繁星和樊彪带着郡守手令协带人均一月量的大豆到各县发放的时候就知道，上谷郡不仅名义上接受荣书祯的管理，实际上也会成为他回京后的重要地盘。

        郡内的百姓初闻新郡守发放大豆，命百姓把家中的物资变卖为种子种地，还以为是做戏不听，可当每个人都拿到了一月量的大豆，其中有少得之人提出跟别人数量不一样后，扣下大豆的小吏被当众杖责一百活活打死，百姓痛哭者众。

        新郡守言会发放六个月的大豆，今年百姓所有税收减半，命百姓只管把家中其他能卖的东西变卖买种种地，不要担心别的。

        郡中百姓一小半听从命令，有了希望在田地间辛苦劳作，剩下的人在第二个月收到大豆之后，后悔不已，好在只差了一个月，从此对新郡守的命令再无疑问只管实行。

        而荣书祯忙着约束官吏，他对过去官吏所犯之事，言明不会理会，但任期内新犯者，杖责一百起步，官吏敬畏，不敢犯事。

        都尉樊彪手下有府兵三百，荣书祯先是集合训话，对顽劣者命其上擂台，当众几击击败，扬明自己乃射杀南域王的宁国公之子，虽自小读书识字，亦未忘身体是根基。

        樊彪敬佩，府兵惭愧，荣书祯借此命三百府兵操练之余下乡协助百姓农事，同时大量辟新田种植。

        朝中虽已无宁国公，只有一个宁侯，但荣书祯过去是国公之子现在也还能自认是，亦无人敢质疑。

        当秋风大幅吹过上谷郡的上空，也被这热闹的秋收场面惊得停了一瞬。

        往年，百姓种地还要忙着采野菜挖根茎扒树皮，不这般根本吃不上饭，为了节省力气家中一躺。

        今年，百姓为了能够有个好收成一天除了太阳最烈的时候，只要有光亮就泡在田里，细细打理。

        辛苦的付出自然换来了相应的回报。

        “大人，百姓们交税很积极，按您的指令我们只收半数，今年他们可以过个好年了。”

        沈繁星和樊彪不同，他把称呼的姓去掉了，是亲近也是甘为下属之意。

        “嗯，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辛苦个毛，我每天早上起来处理政事，中午等娘子睡着就爬起来继续处理政事，晚上陪娘子吃了饭还要接着去前面处理政事，也就比最开始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好些，现在每天能睡足三个时辰。

        你这个郡丞，什么事都不能决定，处处要来问我的意见，晚上也不来府衙努力，荣书祯要不是看这人脸好，早就给他记个过了。

        “都是大人日夜操劳，沈某只是稍微出了一点小力。”沈繁星秉承着谦虚的姿态。

        荣书祯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郡守大人，前头来了传旨的公公。”捕头高声呼道。

        来了，荣书祯宣布税收减半，肯定是要上书领罚的，吴三写信说他父亲会帮忙说几句好话，还有黄尚书，冲着大哥的面子应该也会帮忙说两句好话，只要那先太子党不闹事。

        果然，先太子党不会跟他一个人硬是过不去，出了一口气就不管不顾了。

        “……今上谷郡郡守荣书祯……升刑部职事，即刻进京。”

        传旨公公一脸笑眯眯的。

        “公公远道而来，不如喝口热茶稍事歇息。”荣书祯示好道。

        “多谢荣大人好意，皇上还盼着大人早日进京，某实在不敢耽搁，还请荣大人快些收拾东西。”

        确实，皇上要你出京和回京，这两件都是大事，荣书祯只得仓促跟之倩告别，带了荣十二赶路。

        不日会有新郡守到来，沈繁星根本来不及跟荣书祯表达自己的跟随之心，懊悔涌上心头。

        之倩这次搬家动作也很快，一来舍不得相公，二来这可是回京。

        郡守离开时过□□速，百姓来不及反应，郡守夫人的车队被带着大包小包山货欢送的百姓包围了。

        之倩一直知道自己相公做的是好官，发放大豆的决定相当帅气，可真感受到了百姓的感激与热情，反而羞愧起来，她平日只缠着他叫他少去管那些事务。

        职事官是从三品，听起来也不是个什么有名气的职务，可外官到京官，不降就不错了还能升，三品可是能参加皇上组织的大宴会的。

        过去，全家也只有自己没法去赴宴，现在连着之倩，宁国府的主子们都能进，当然宁国府里的那几个妾不能算主子，只能算稍微有点地位的大丫鬟，这是默认的。

        京官不好做，大哥在兵部的日子不好过，至今仍是从六品的员外郎，荣书祯有些担心兄弟之间的情义。

        吴三比他早当职事官，在工部头子父亲的照顾下混得极好，二人几乎半月一封书信，交情深厚。

        宁国府堂屋，荣春秋看着长子颇为愧疚：“书庆，是为父害了你。”

        荣书庆坐得很直，闻言侧过身来，直视荣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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