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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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夫人。”
秦宁柠只是摇摇头，看着祁澄允即使是口渴喝水都极为优雅的姿态，她秀眉微蹙的暗自思索着他的来历和自己醒来后的种种矛盾之处。
眼前手指晃过，秦宁柠思绪被召回。
为了掩饰自己的晃神，秦宁柠径直拿过祁澄允手中转着的茶杯，轻轻叹了口气。
“你先休息吧。毕竟三七说你昏迷了半个月，想必还很难受吧。等明日了，我们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别当真和我想的一样，到时候拖垮你的身体就不好了。”
祁澄允闻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秦宁柠。
待察觉到她眼里真实存在的担忧后，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在秦宁柠看来时，轻点头附和。
“好。一切都听夫人安排。”
秦宁柠好似此时已不受美貌攻击，只见她只是轻拍了拍祁澄允的手背后，晃了晃手中茶杯，起身向外间走去。
“想来夫人今日也未曾休息好，今夜就在此休息吧。”
祁澄允看着秦宁柠走回来后看着床榻有些犹豫的神情，出声建议。
秦宁柠看了一眼祁澄允后，又看向门口，神情流露出几分未定的惊惶，缓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怕这个村子里的那些人。他们看起来不太像是正经人家，反倒像极了……落草为寇的土匪。若是今夜当真休息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呢。”
“无事。薛棋会处理好。”
祁澄允熟知一切的运筹帷幄语气，使得秦宁柠一愣。
“薛棋？”秦宁柠重复着这个名字。
“嗯。”祁澄允平静的看向秦宁柠，眸光没有一丝波动。
“三七便是薛棋。个中是由此时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还请夫人放心，一切定当无事。”
“三七便是薛棋。那你呢？你又是谁？”
秦宁柠这才反应过来，她从床榻前站起，直视着祁澄允，目光淡淡却暗藏几分警惕。
“恐怕，祁澄允一名也只是你的化名。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三七……不对，他叫薛棋。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与这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我甚至还有过怀疑，可惜被他每一次都给打断了。如此看来，你们或许当真不是普通人。你们到底是谁？”
祁澄允起身，他欲要拉住秦宁柠的胳膊时，却被她甩开。
秦宁柠甚至往后退了一步，她的目光戒备且惶惧。
“从一开始，怕是你也在骗我。你同我这般亲近，怕不是也存着利用我之心。那之后呢？要是薛棋处理好村子里的人，是不是下一个就是我？我一个不知来历，没有立场的人，还与你这位大人物有了姻缘牵扯，是不是你们还要杀了我？”
“不……咳咳咳……”祁澄允突然间又咳了起来。
他甚至顾不得自己咳的将要缓不过气来，只一味地伸手要拉住秦宁柠的手腕。
突然间——
鲜血溅落锦被，沾满了纯白的里衣袖口。
秦宁柠慌神中抱住祁澄允竭力支撑的胳膊，她手指微颤的随手拿过一旁枕边的帕子，抬手想要抹去他嘴角还在不停流出的鲜血，却被祁澄允伸手握住手腕。
“夫人别怕。旁边柜子……底下夹层……里有个小玉瓶。你将它拿过来……就好了。”
看着他此刻还在安慰自己，秦宁柠终归是狠不下心。她暗暗叹了口气，点头应道后将祁澄允扶靠着床柱，自己去一边柜子中找药。
翻找中，秦宁柠时刻注意着床榻边的祁澄允，看他依旧低咳着，手下动作越发没了章法。
“祁澄允，我找到了。”
秦宁柠从夹层中拿出一个小玉瓶，回头向祁澄允邀功庆幸。
祁澄允点头，而在秦宁柠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目光变换，似乎蕴含着某种审视的抉择。
黑色药丸被手掌托送到眼前，祁澄允在秦宁柠催促中捏住药丸放入口中，随后咽下。
“这是毒吧。”
秦宁柠看着祁澄允擦拭着嘴角血渍，揪着手下被褥呐呐问出声。
在祁澄允看来的清浅目光中，秦宁柠抿了抿唇，她迟疑了会儿，这才一股脑的缓缓说出口。
“我虽没亲眼见过，可也是看过的。我不信什么病能让一个人昏睡半月，咳嗽到又吐血的。这种状况看来，无非就是毒，或是我见都没见过的蛊。”
秦宁柠转过头来看到祁澄允不言不语的凝视着自己，她摩挲着掌心中的锦被被面，无辜眨眼道，“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夫人甚是可怜可爱。”祁澄允垂首敛目而笑。
他的手指修长如玉，在沾满血迹的帕子上显得格格不入。仿佛这双手它不应该是这般模样，而应该是握着犹如刀剑保护天下臣民的御笔。
“夫人在想什么？”
清冷疏离的清浅声音带着笑意响在耳边，秦宁柠出走的思绪顺利被唤回。
她看着近在咫尺，面如冠玉的面容，闭了闭眼遮去眼中的惊艳。
“这位公子，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好看的犹如天上仙君下凡。”
“有。夫人是第一人。”
听着祁澄允的回答，秦宁柠身子微微后仰，有些诧异的眨眼，不可置信。
轻笑声响起，沾满血迹的帕子被祁澄允放置在床榻旁的矮柜上。
“睡吧。薛棋会处理好的。夫人不用怕。”
秦宁柠看着已经退至床榻内侧的祁澄允，手指微蜷间咬唇沉思。
祁澄允看向秦宁柠时不时走神的模样，一直平静毫无波动的眸光里多了几分笑意。
他伸出一指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在秦宁柠抬眼看来时，捻了捻手指，眼神看向床榻外侧的锦被无声而笑。
“明日事情怕是更多。夫人今夜就打算枯坐一夜吗？”
“哦……哦。”秦宁柠微张着嘴眨眼应道。
只瞬间，她就恢复如常，抬手指了指门外，有些茫然，“外面真不管了？三……薛棋他一个人成吗？”
“无事。夫人休息吧。”祁澄允点头。
他拍了拍秦宁柠手背，轻轻叹息，“有小生在，夫人还请放宽心。睡吧。”
秦宁柠垂眼看着手背上那只如玉的手，微微抿唇抬眼看向祁澄允，眼睫轻颤间犹疑不决。
“你说你名唤祁澄允，我且信了你。只是，只你骗我这一次。若是再骗我，我就当真生气不理你了。”
“好。小生定遵夫人之命。”
祁澄允看着秦宁柠虽淡然，可却执着认真的模样，闭眼而笑，随后拱手而礼。
“嗯。我信你。”
秦宁柠抬手扶住祁澄允的胳膊，耸肩时吸了一口气，而后拍了拍他反握住自己手的手背，“听你的。睡吧。”
“好。”祁澄允点头。
他放开了秦宁柠的手，向内坐了坐。看着秦宁柠重新铺着被褥的动作，手指轻捻间眼睛微眯。
外间院子中传来热闹的鼎沸人声，月色透过门扉上的麻花纸布偷偷泄进门内，在门口地面上留下如银的阴影。
床幔上的流苏因床榻的轻摇而晃动，祁澄允看了座屏外的桌上喜烛良久后，目光逐渐移到了秦宁柠早已躺下的后背上。
“宁柠。”
秦宁柠瞳孔微睁，这是她告诉祁澄允自己名字后，第一次听到他如此郑重地唤自己名字。
她翻身看向身旁的祁澄允，被他眼中深邃到看不见底的幽深和坦诚相待的信任吸引。
耳旁响起的话语，虽清浅，可却犹如烟花，在她心中炸成一朵绚烂夺目的烟花。
“我本名唤明允卿。祁澄允一名，亦是我之名。……只是从不为外人道。”
“明允卿……”
秦宁柠心念着这三个字，她眼圈微红的抬起头看向祁澄允，压抑着想哭的情绪，抬手握住他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上面。
“原来……原来真的有明文帝。”秦宁柠心念。
头顶被手掌轻抚，秦宁柠闭了闭眼遮去眼角的泪，默默吸了吸鼻子，佯装无事的抬起头看向祁澄允。
“无论你是谁，我都永远是我。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永远都要是你。好不好？”
鼻尖的泪珠被手指剐蹭掉，叹息声逸散在面前。
“夫人这小脾气当真来得如同六月天。前一刻还同我盛气凌人，这一刻便梨花带雨了。”
“你只说你应不应？前人曾说过，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此诺既出，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能违背。”
秦宁柠抓住祁澄允的胳膊，眉头紧皱的想要寻求他的一个肯定回答。
“好。我应。这下，夫人可否安心休息了？”
脸颊被手指轻抚，秦宁柠看着轻柔的替自己擦泪的微弯手指指背，望进了祁澄允那双此时只剩深情如海的柔情缱绻眼眸中，手指不由自主的紧紧攥住手下锦被。
“睡吧。”祁澄允柔声诱哄。
秦宁柠顺从的在他的扶持下缓缓躺下，在祁澄允将要收回手时，她抓住他的手，眼眸有些哀伤，有些不舍。
“祁澄允，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一定会的。”
手指被捏了捏，祁澄允抬手撩过缠绕在秦宁柠额上的发丝，轻轻点头顺意。
“好。有夫人祝愿，小生定能长命百岁。”
秦宁柠仍旧不舍的看着祁澄允，她的手指也愈发收紧。
祁澄允俯身在秦宁柠额上落下一吻后，轻柔的用指背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尖，清浅而笑。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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