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蔡小婉买果失锦

正当五长老盯着老槐树疑惑时，与临河路一路之隔的繁华东大街上，小商小贩嘈杂叫卖声和过往行人讨价还价的喧嚣声音中。

　　一个眼神麻木，气质忧郁的少女，东张西望地沿着街缓缓走了过来。

　　少女走着走着。

　　忽然停下脚步。

　　她的目光被一个沾满漆黑铁渣的铁器铺子吸引，不是因为那个铺子脏让他印象深，也不是因为那打铁匠肌肉发达，而是因为，那里正坐着一个端着破碗在那里喊好饿的小乞丐。

　　“很饿嘛！”

　　少女看着他，心中莫名一动，眼里也随即露出难得一见的一抹温柔。

　　她其实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内心有点黑暗的人。

　　之所以可怜乞丐。

　　她知道，绝不是因为她菩萨心肠。

　　菩萨心肠在她这里，就和懦弱是同名词。

　　自己虽然面上乖巧和善，实则心狠手辣。

　　所以自己决不懦弱。

　　同情小乞丐，只是因为自己目前的心境，和那小乞丐产生了某种共鸣。

　　她虽然靠着宫中给的工钱，算是衣食无忧。

　　但内心里，无依无助，无爱无挂，所以也算得上是精神乞丐。

　　乞丐可怜乞丐。

　　天经地义。

　　所以自己当然算不上菩萨心肠。

　　如此想着。

　　少女脚下不由自主就朝小乞丐走去。

　　来到小乞丐面前。

　　她缓缓蹲下。

　　掏出一个铜钱，有些不舍地，但最后还是又很坚决地，将之丢到了小乞丐乞讨饭用的破碗中。

　　叮铃一声。

　　铜钱入婉。

　　发出一声撞击脆响。

　　那撞击声如同仙乐一样，登时传入小乞丐耳朵里。

　　小乞丐本对路人的吝啬十分不满，还在抱怨今天倒霉，一点儿生意也没有，忽然听到叮铃声，知道来了生意，忙咧嘴笑着，很职业地作揖：“谢谢姐姐，姐姐大富大贵，永远漂亮，嫁个好人家！”

　　少女讨到吉言，内心莫名一甜，微微一笑，站起来，转身离开。

　　一边走。

　　心中一边想：“嫁个好人家，有这个福分嘛？真嫁了，便能从此幸福吗？”

　　想着这个事情。

　

　　微微摇了摇头。

　　嘴角就不由自主露出一丝苦笑。

　　她抬起目光。

　　继续朝着大街搜索前行。

　　她时而在小饰品摊位上徘徊，捡起件耳钉什么的看看，看了后又摸摸口袋，最后又不情不愿放下。

　　时而又在包子铺前流连，看了眼包子，咽了咽唾沫，又摸摸口袋，最后又不舍地离开。

　　最后，她来到一家卖水果的高档商铺前。

　　竟是毫不犹豫地，直接走了进去。

　　进去后，随手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大方地扔到柜台上。

　　也不怎么说话。

　　指着水果店里晶莹剔透的西域菩提，用眼神示意店家，她就要这个。

　　店家见菇凉出手阔绰，忙堆满笑迎过来问：“菇凉这是要用一锭银子，全数买这种水果？”

　　少女轻轻点头。

　　店家见她只是点头而不说话，心里一咯噔。

　　以为遇到的是个哑巴。

　　心里还想，好端端好正点的菇凉家，可惜有点儿天生缺陷。

　　“用上好的料子打包，这是给贵人吃的！”

　　“好呢！好呢！”

　　店家见少女竟能说话，有些尴尬的看了她一眼，暗想好在自己并没有说出什么出格的话，要不然可就得罪了人。

　　店家口中一边好呢好呢地应付，一边又忙补充道，“我这店就是专门为贵人服务的，贵人吃的用的自然要用上好料子包装，这一点请姑娘放心！”

　　少女神色冷漠，对他的话并不理睬。

　　店家叫长工找来两个大锦盒，盒子打开，里面铺上一层厚厚的米糠，  米糠上又放上一层锦布。将晶莹剔透的菩提串儿轻放在锦布上，盖上盖子。

　　然后两礼盒摞在一起，用一条锦带束好了，对少女说：“都打包好了，请问需要我们派人送吗？”

　　“不需要！”少女说。

　　“可是……两个盒子差不多有二三十斤？”店主皱起眉头。

　　“我最棒！”

　　少女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一句，轻轻拎起盒子，快步的走了出去。

　　她拎盒子那举重若轻的姿势，惊呆了店家和长工二人。

　　那长工抬头看着少女离开的方向，弱弱的对店家说道：“她刚说，她最棒！”

　　店家点了点头，“她当然最棒，你看看她拎盒子的姿势！”说完，又摇了摇头，缓缓走回了店里柜台去。

　　这菇凉说话如此傲气。

　　他便已经知道这姑娘也是个修炼者，惹不起。

　　而他老赵不过是个卖水果的。

　　修炼什么的，这辈子注定与他无缘。

　　他也没多大兴趣。

　　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就行！

　　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呢？

　　修士也好，百姓也罢，早晚都得死。

　　殊途同归。

　　有什么好羡慕的。

　　老赵心里这么一番自我安慰，内心算是平静了下来。

　　正侧头找账本时。

　　老赵眼睛余光突然在不远处的水果货架下看到一方锦帕。

　　“咦——！”

　　好奇地咦了一声。

　　老赵忙对长工道：“伍二，你去把那东西捡来我看看！”

　　“什么东西？在哪里？”

　　长工皱眉问。

　　“在你身后的货架下，你那个位置不便观看，你走两步过去！”

　　老赵指着货架道。

　　长工忙走过去。

　　果然见一方精美锦帕，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安静地躺在那里。

　　伍二忙弯腰捡起，打开一看，见上边都是些横竖撇捺的线条，他没读过书，他不认得那些线条，那些线条也不认得他。

　　伍二眉头皱得更紧，忙将锦帕递到老赵手里。

　　“弯弯扭扭的，一个都不认得！”

　　一边递，一边还表现出不满，好像不认得字，都是字的错一样。

　　老赵不理他，拿到手帕，轻轻抚上它的背面。

　　顿觉入手丝滑，如鱼儿游水般。

　　他感叹道：“如此上等材质，只有富贵人家才会用，可见刚才那姑娘的背景非同一般！”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锦帕。

　　见锦帕正面，赫然写着一大段文字。

　　老赵眯起老花眼，将锦帕推离自己眼睛一段距离。

　　口中念道：“炫默吾儿如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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