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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凫徯


夜幕之下,万籁俱静,方圆逾万尺的一座南陵城竟还不及一些附庸它的小镇的夜来得热闹,若不是家家户户大门前都挂着今日刚点的灯笼,只怕会让人误会这莫不是一座鬼城,而这万家灯火中最明亮的当属南陵城正中间的一座恢宏老宅。

老宅的大门倒与普通有钱人家的大门一般无二,只是寻常人家的大门前多会以两尊石雕的貔貅或者麒麟镇宅,而这座老宅的大门外却是两只只得在传说中才能一见的九尾彩凤。

用上好松明玉雕琢的彩凤处处透着灵性,虽是死物,但是这两尊彩凤却借着夜幕之下家家户户燃起的灯火,将那双玉琢的眼眸点亮,仿佛随时都会仰天嘶鸣,振翅高飞。

老宅正门的牌匾上只有一个朱红色的“沈”字,而偌大的南陵城也只有一户姓沈的人家,沈凫徯,南陵城当之无愧的守护神。

三百年前,南陵还如同一块蛮荒之地,方圆百里的南陵只有区区十来个小镇,小镇上的百姓每日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随时都有被肆虐当地的妖族抓去当口粮的危险,然而三百年前的某一天,那时还是少年模样的沈凫徯如天上仙人一般出现在南陵,摧枯拉朽的将方圆百里的天晴妖族赶尽杀绝,深陷天晴祸患近百年之久的南陵百姓终于看见了未来的曙光,在沈凫徯的带领下,南陵百姓修建了南陵城,并自愿以沈凫徯为尊,世代安居在南陵城。

沈家老宅中有一处远超其他宅子高度的楼台,传说这座楼台是沈凫徯用这些年所斩杀的天晴大妖骨骸堆建而成,起初只有一人半那么高,但随着沈凫徯近乎赶尽杀绝的歼灭之下,当初的小骨堆已经变成了如今这高耸的楼台模样。

沈家人平日里路过这座楼台都会感觉到丝丝凉意,若是呆久了甚至会出现尸山血海的幻梦,直叫人发狂,所以沈凫徯虽然没有明令不准沈家其他人靠近这座楼台,但沈家人都很自觉地不会来到此处。

楼台之上,一黑袍老者昂首望着北方,眉宇间的傲然神色便是那桀骜如龙的沈晏也比之不上,锐利的双眸中似有重瞳一闪而过。

今夜的北方云雾很大,登高北望的老者频频皱眉,那背在背后的拳头几次松了又紧,直到北方云雾中似有投影而来,一只傲然站立在穹顶之上的雄鸡仰天悲鸣坠下云端时,老者的脸色才倏然变色,一丝猩红从老者嘴角渗出。

“何人坏我重孙心境!”

老者一声怒喝,似要逾过千里往北而去,就连漆黑的夜空都好似有了一丝震颤,老者脚下的楼台也在这一声怒喝之下应声裂开,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寒气四溢。

气急的老者腾空而起,一杆玉制骨枪从楼台中飞射至老者手中,仅仅片刻,南陵城上已再无老者踪迹。

这一夜,明阳洞天所有叫得上名号的世家道场皆有人于长空远望,而他们所瞩目的地方云雾翻涌,其间似有一道黑影游离其中,伴随着偶尔两抹猩红闪过,某些人内心的躁动也愈发急切。

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一道寒芒自南而来,携裹着意志坚决的杀意扑向云雾翻涌之地。

有人心有牵挂于长空出手阻拦,漆黑的天幕如有明灯一闪即逝,紧接着雷霆骤起,一人凭空出现横拦在寒芒必经之处,厉声大喝道:“沈凫徯,此乃书院择徒,岂容你肆意妄为!”

沈凫徯持枪往北,一往无前,哪怕前方惊现一裹挟雷霆的男子,他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更是逆着狂风呵斥来人道:“丧家之犬,也敢拦我去路!”

拦路之人本就脸色阴沉,此时更是潮红满怒,随手扯过在黑云间穿梭的雷龙,化作一柄长刀,朝着北上而来的沈凫徯一刀劈下,雷刀所过之处轰鸣四起,炸裂的火星犹如年节时盛放的烟火。

长空中,雷霆瞬息而至,沈凫徯手中的玉质骨枪似有所感,竟从沈凫徯手中自主脱落,迎着宛若灭世的雷霆飞驰而去。

想象中毁天灭地的惊骇场面并没有出现,那看着极为简陋的玉质骨枪也没有成为雷霆之下的灰烬,当玉质骨枪与满天雷霆接触的一瞬间,雷霆悄然无踪,好似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只有那半空悬浮着的玉质骨枪变得不再诡异,表面更是有仙蕴流转,不似从前。

拦路之人先是一惊,待看清玉质骨枪后,那矗立在半空的身形竟是一颤,随后缓缓让开不再阻拦。

沈凫徯速度未减,逾过玉质骨枪时顺手将其重新握在手中,并对前方让开道路的拦路人不屑道:“吴少棘,当年若不是书院阻拦,你也有资格参与到这百年大计中来?”

让路的吴少棘并没有回答沈凫徯的嘲笑,而沈凫徯从他身边掠过带起的寒芒犹如一道凌厉的巴掌,抽在他惨白的脸上,冷得渗人。

经此一役,沈凫徯北上之路再无人阻拦,而南陵与书院隔着的千里之地,在沈凫徯眼中不过十数个呼吸而已。

————

登山长阶第一千六百阶处。

凌川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了,自从李长安从这里登山而上后,再没有一个人出现在凌川眼前,似觉着无聊,凌川骂骂咧咧道:“一群心思狭隘的胆小鬼,明明知道上方有人拦路却还不知结伴而行,活该你们只能捡别人剩下的。”

凌川敢在第一千六百阶处明摆着堵人,还要靠凌川早年在西行山发现的一个老物件,一方巴掌大小的青铜鼎,鼎的正面有一只蛰伏的闭目三眼蟾蜍。

凌川也曾问过无名道观的观首此为何物,而得到的答案却只有三个字——“自己悟”,凌川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这青铜鼎居然有控制云雾的功效,索性就替青铜鼎取了个名字叫做“云母鼎”,原本此番前来书院,凌川是没有打算带上云母鼎的,但观首却难得的替他做了一次决定,甚至还颇有些语重心长的道:“即是缘,就带着吧。”

不过在长阶上的云母鼎并没有在山下时那么奇妙,原本能控制云雾的能力也变成了堪堪只能感应云雾的变化,不过这种敌明我暗的天然优势却让凌川决定在这里解决一些麻烦的人,而收拾沈宴的任务就交到了陈子衿的手上。

凌川正说着,忽感身边云雾有异动,正想夸赞下面的人终于来了个带把儿的有种义士,却惊觉来者好像不是自下方而来,反倒是从上面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向他靠近。

凌川微楞了片刻,随后脸色大变,此一行从他身边上去的人只有两个,陈子衿,李长安,若说陈子衿敌不过沈宴,凌川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可要是李长安的话,这胜负还在两手指数,而眼下明显有人至山上而来,不是李长安便是沈宴,若是前者,皆大欢喜,留着李长安与自己一起堵人,那山下的胆小鬼们便一个也上不去了,可要是沈宴的话......

凌川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若是沈宴的话,那就让他去跟下面的胆小鬼一起待着去吧。

山上来人速度越来越快,凌川也变得越发警惕起来,直到凌川感应到云雾一阵剧烈翻涌,一道人影横滚着出现在他眼前令他有些错愕半分,接着又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向山下滚去时,他那向着来人挥去的拳头还停在半空。

“刚刚那是......沈宴?”

凌川的话里都透着些不真实的意味,堂堂南陵沈家传人,竟被书院山脚一乡村小镇的少年打落长阶?

不经意间,凌川想起了不久前见到李长安的样子,直到这时他才惊觉那个他觉得只是很有趣的少年好像不只是有趣那么简单,单单只说那少年出现在第一千六百阶时那面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就已经胜过了明阳洞天很多二流世家的传人。

望着云雾之下已经看不见的沈宴,凌川略微有些失望,刚刚只顾着提防可能出现的危险,却忘了欣赏沈宴那狼狈的样子。

一想到此处,凌川眼含戏谑,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中,悠哉悠哉的躺在石阶之上。

登山长阶,第一千五百阶处。

许是受了山上拦路人的影响,也有可能是因为此处确实有些容纳不下新的人出现了,原本此地的十人还是十人,而妄图登上第一千五百阶处的其他人,此刻都纷纷被挤在了更下面一些的台阶。

自从李长安向山上而行以后,古月观等人都在等着山上的反应,然而时间过去了许久,他们想要看见滚落长阶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知道有人终于耐不住心里的骄傲朝身边众人道:“我们此地聚集了刚好十人,只要不是书院刻意为难,谁还能拦着我们上去不成?”

此人话落,众人之中立马就有人出言附和道:“吴谨言说得不错,与其互相提防戒备,不若一同上去看个明白。”

随着有人提议,附和的人也越来越多,只有古月观依旧默默坐着,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此时有人来到古月观身侧,低声问道:“山上拦路之人到底是谁?”

古月观闻言连眼睛都不抬一下,他知道来者是谁,虽内心不愿与此人为伍,但此刻长阶之上真正有资格与山上可能存在的拦路人比肩的也只有眼下来人与自己而已。

忍着心中些许不适,古月观不咸不淡的道:“北丘陈家陈子衿,西行山无名道观凌川,南陵沈家沈宴。”

哪怕在同辈人物中素来有“疯狗”之称的苟不平在听闻这三人的名字以后也难免一滞问道:“三人都在?”

古月观缓缓摇头,“不确定,但我与他们三人是第一批来到书院长阶的,而走在我前面的也只有他三人而已。”

苟不平闻言轻轻笑道:“不。现在有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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