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自筹算

“你好，请问我几天定的红玫瑰到了吗”

        整理花束的女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冲她笑着说：“在后面，您随我来。”

        年轻店员边引路，边和她说：“季小姐，前些天您电话里说要换花束，康小姐想着您肯定是遇见麻烦了，她就没有亲自过来。”

        “我这里一时半会不能处理好，康灵现在还不方便露面，所以拜托你来牵这个线。”眼前的女店员虽然年轻，一举一动却举止大方，她料想这是康灵特意安排的。

        “季小姐客气了，没有康小姐，这家花店可能还开不起来呢。”她手脚麻利地为季清然倒好水，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交给季清然，“康小姐要嘱咐的都在这里了，您先看，纸笔都在案上，我去给您拿花。”

        “阿姊所托之事已安排人查明，碍于阿灵人微言轻，关于周之事尚无线索，周之要属蔡北南近日与吾兄交易，以商贸为名，借用康家民船，于半月后码头上岸，至仓储存。疑其用途，思及来历，蔡南北受其重任，此举必与其相关。静待回信。”

        自许平山回到上海后，周鑫虽然将舞厅和几家影视公司交给了他，财政大权的归属却始终让季清然猜不透，显然，许平山已不得重用，蔡南北会是他的命脉吗？

        半月后的傍晚，载着木箱的民船如约而至，蔡南北的手下熟车熟路地准备上船接下这批货，却被突如其来的巡捕检查缠住。

        “有人举报你们非法运输管制药物，我们要例行检查。”

        领头的麦子跟着蔡南北办惯这种生意，他熟练地把巡捕拉到一边，塞钱递烟，“长官，这是蔡南北先生的货，是上面允许的，还请您通融通融。”

        “这是上面特别要求的，什么人的货不管，只要违反治安准则，全部按乱党处理，如果没有这一回事，你们的货自然可以正常通行。”

        麦子碰了个硬钉子，悻悻地收了手里的香烟，走向一边，叫嚷着手下的人动作麻利些。

        “起火了！起火了！快救火！”一边的码头仓库突然骚动起来，麦子揪住一人问：“烧的是哪家”

        “钱家的……”

        去他妈的，钱家的事，麦子松了口气，刚想点燃香烟，那人又说：“火变大了，已经波及到康家小爷的仓库了。”

        显然，康灵那混蛋哥哥不是第一次和这些人合作了，这句话令麦子大惊失色，他骂骂咧咧地叫过几个人就往火场赶。

        季清然见事情如设想般发生，便隐去了身影，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载着货物的小船摇摇晃晃地停在岸边，这出狸猫换太子进行地格外顺利，在混乱的码头，两只一模一样的货船就这样完成了互换。

        她利落地登上船，打开货箱，“是大烟。”

        一旁的任叔长吸一口气，“怪不得要走这种渠道，最近政府管的紧，烟馆生意不让放在明面上做，这量，倒也足够那些兔崽子用的了。”

        “任叔，您看这怎么处理”

        “季小姐，这些货，还是等上岸后找个地方存放后，再作商议吧，在江上，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二人一筹莫展之时，船夫压低声音：“任兄，后面追上来了。”

        “这么快，看来他们也不全是废物。”叔望着一堆堆棘手的货更加头疼，“这可怎么处理啊！”

        “来不及了，扔进江里。”季清然边说边搬动着箱子，晃晃悠悠地往江里沉。

        “季小姐，你疯了，这可是烟，怎么能往江里扔！”任叔责问着，不知是心疼烟还是心疼烟幻化出的黄金。

        “第一，我们没有时间再去解决这么多大烟了，拖着这些，船只能走得更慢；第二，它本来就不应该在这世上出现，人见了它，只会变成一个个厉鬼，事出从急，丢到江里他们也无能为力。”

        她冷静地分析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下，任叔无法，只能在一旁帮助她，一箱箱罪恶之源，就这样被丢进江底。

        “任叔，您在前面的林口下，往后走是黑市交易市场，鱼龙混杂，你从那里回去，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季清然继续发布着任务，“图大哥，您是江浦人，在民营码头把我放下，您就直接去打鱼，跟着大部队回来就行。”

        “季小姐，你怎么回去”

        “我有去处。”季清然想起那座小楼，神色却有些复杂。

        文慕生的住宅并不难找，那座并不起眼的小楼里住着上海许许多多渔民，对于这座繁华的城市而言，他们是微不足道的，可是，在这里是有生气的。

        文慕生未曾回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阁楼里的大妈开始收起衣服，见季清然在门口站着，好心问她：“姑娘，找哪个啊？”

        “文医生。”她腼腆一笑。

        “小文医生这个点不常在的哇，这样，你来我家，下雨了，怎么好淋的啦？”

        季清然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大妈的善意，此刻，她需要心疼，而且必须是文慕生的心疼。

        在这夹杂着寒风和雨水的傍晚，街上的行人寥寥，她独自站在路灯下，昏暗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长，孤独，寂寞，她在等那个人回家。她只希望他快一点，再快一点，雨水沿着她的发梢滑过脸颊，她却不觉得凉，季清然，好像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了。

        “安然”文慕生如季清然想的那样顶着风雨，骑着车远远而来，他不敢相信般急切地翻下车，想要将自己的衣服罩在她的头上，却又暗自恼怒自己也湿成了一只落汤鸡。“安然，你先上来吧，你应该上去的，都怪我没有早些回来。”

        “是我不对，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突然下雨了，我一时也不知道去哪。”

        “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文慕生边看她，边摸索着钥匙开门。

        “小文医生。”她学着大妈的口气调笑，“嗯，你的钥匙插反了呀。”

        他傻傻地看着塞不进的钥匙，耳朵悄悄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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