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连环梦

甜点送人了，驱离普通人的魔法撤销之后商场要过一两个小时才能恢复人气，柊泽云绪不想多等，直接跟五条悟告别走人。

        离开商场之后柊泽云绪又想买块蛋糕吃，但是想了一下就放弃了。如果她今天最开始的目的不是限定甜点，吃蛋糕会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吃蛋糕的话感觉蛋糕好像成了限定甜点的代餐一样，这对蛋糕来说太不公平了。

        然后她就这么漫无目的两手空空地在大街上闲逛，直到孔时雨打电话告诉她已经把诅咒师的赏金转到她账上了。

        很有效率嘛，那么现在就把这钱花掉好了。

        柊泽云绪的能力让她会在见到某些人第一面的时候产生一种感应，感应完了睡个觉就会梦到她跟那个人的恋爱故事，不同梦中“云绪”的设定也会不一样，偶尔“云绪”还会拥有很强的特殊能力，这些能力在她梦醒之后会复刻到她身上，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云绪”的能力是跟柊泽云绪一样的。

        在梦境世界获得的能力和知识让柊泽云绪赚了不少钱，现在她的经济状况不能说腰缠万贯吧，只能说富甲天下了。

        所以她花钱的时候是真的很随心所欲。

        在银行里取完钱后，柊泽云绪把装钱的箱子往天上一扔，在箱子快摔到地上时用魔法停住放下，然后她确认了一下箱子把手的方向，就带着大把的钞票奔了过去。

        闪开！富婆要来撒钱了！

        富婆云绪一路上东看看西看看，很快锁定了一个的撒钱的好去处——赛马场！

        赛马场可以赌两种马，一种是单纯的马，另一种是萌妹脸萌妹身又有马耳朵和马尾巴的赛马娘。遗憾的是，这两种马无论哪一种云绪都不能赌——因为她还是个未成年。

        ……梦做多了确实容易分不清现实，她有的时候就会忽略掉这种很常识性的东西。

        但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

        云绪拎着那个引人注目的箱子走到电子屏前一个个地翻看赛马娘的参赛名单。

        赛马场作为散财圣地的历史由来已久，但是以前这里喀韭菜的方式一直都是赌哪匹马会赢、猜哪个赛马娘能拿第几位这种简单朴素的形式。而最近可能是因为科技水平赶上了生产力的关系吧，赛马场开了点窍，研究出了用运动偶像赚钱的模式。

        这种赚钱模式就是新瓶装旧酒，在这之前，已经有很多种运动通过明星运动员实现商业化，只是运动员换成了赛马娘会比较新颖而已。

        说起来可能是出于打广告的考虑，最近有好几例赌狗放弃赌马转投赛马娘应援饭圈找到人生意义重新做人的正能量事迹被大肆宣传。

        网上对赛马娘是否真的有那么积极的引导能力还沸沸扬扬地讨论过，最后因为路人很难理解讨论过程中出现的赌界术语和饭圈用语而不了了之。

        柊泽云绪倒是能看懂他们到底在吵些什么，但是她对这种网络争论兴趣不大，而且她本身对赛马娘这样的存在也有点复杂的感情，她觉得赛马娘这些为奔跑而生的女孩都很美很可爱、很好很强大，可是——达尔文在天之灵，她们到底是怎么进化出来的啊？！

        虽然柊泽云绪本身就是个让牛顿怒创棺材板的存在，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赛马娘的诞生感到困惑……

        拿到比赛前三的赛马娘会在赛后登上胜者舞台演出，未成年不能参与赌马，但是比赛和这个演出是未成年也可以买票进场的。

        云绪扫着电子屏上的赛马娘们，心想不能把钱都花了看看萌妹子也是不错的，然后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配色：褐色的短发、紫色的眼睛，额发中间一块白色的刘海。

        ——这配色跟她做的天竺鼠车车一模一样啊！

        再看名字：特别周(specialweek)

        名字也很符合她的审美！这巧合得像是天意了。

        很快云绪买了比赛和胜者舞台的票，在等待进场的时间里她在休息室里默默观察，想找一个能代替她买特别周赢的成年人。

        找了一会儿，她忽然停住了。

        感应？又是感应？！这是今天碰上的第二个了，以前没遇上过这种情况啊？

        ……晚上做的梦会变成什么样啊？

        可能是因为柊泽云绪的视线过于强烈，被她注视的黑发男性表情不善地看了过来，在发现看自己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后愣了一下。

        云绪带着还剩一大把钱的箱子走到那个嘴角有疤的男性面前。

        禅院甚尔看着那个黑发蓝眼的少女，难得感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找我什么事？”

        “我想买特别周，请你帮我把这箱子里的钱全压在她身上。”

        禅院甚尔，一个对赛马娘的存在嗤之以鼻，坚定地认为赌马只能赌马的赌马原教旨主义者，在压了中意的马后，被一个看起来还没上初中的女生找上，要求自己代替对方把钱压在一个看起来年纪比她稍微大一点的赛马娘身上。

        他不是一个只看年龄的人，毕竟他自己有这个女孩子的年纪时就已经很会搞事了，但是这个女孩实在很像一个因为容貌从小到大都备受优待，以至于可以随意差遣陌生人，并且对于这种行为的讨嫌程度没有丝毫自觉的家伙。

        他甚至因为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想到了五条家的六眼神子。

        禅院甚尔冷笑了：“想让我去压赛马娘？做——”

        “输了算我的，赢了钱都是你的。”

        禅院甚尔回答的语速仿佛开了2倍速的初音未来：“好的特别周是吧我记住了。”

        云绪满意点头，转身要离开时又被甚尔叫住了：“你不看着我买？”

        “无所谓，特别周是我看准的赛马娘，你不选她是你的损失。”

        这种完全不怕被打脸的张扬自信，更像那个白发小鬼了。

        甚尔最终还是把钱全压在了特别周身上。

        特别周赢得胜利。

        云绪买的是最贵的vip票，她还买得早，所以她的座位不仅在第一排还正对胜者舞台中央。

        舞台拉开帷幕，冠军特别周磨磨蹭蹭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绪的害羞雷达动了。

        果然，bgm响起后，特别周动了动，浑身僵硬地跟着音乐唱跳起来，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观众的热情，毕竟大家来胜者舞台主要是想看冠军，冠军荣耀加身，艺能水平高是锦上添花，水平低是上帝关窗，赛马竞技，强就是钱！

        甚至像特别周这种获得冠军后害羞的表现还激起了观众们更大的欢呼。

        怎、怎么办！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特别周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比获胜时跳得还快了，她看到台下有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更紧张了。

        ——那孩子不会因为自己的糟糕表现对赛马娘失望吧！

        就在特别周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对面的女孩突然很腼腆地对她笑了笑，特别周条件反射般也回了个腼腆的微笑。

        云绪一边腼腆地笑，一边双手举到左眼前合出一个爱心，左眼wink一下，又把爱心挪到右眼前，右眼wink一下，最后将爱心举过头顶，高高地放在那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特别周面如赤兔，几乎是在灵魂出窍的情况下完成了胜者舞台的表演。

        禅院甚尔在自己压的马输掉后去看了眼特别周的赛况：冠军。

        因为压在特别周身上的钱很多，甚尔免费获得了一张胜者舞台的票，他缺乏兴致地看着那张票，内心不太想进场再碰到那个请他选特别周的女生。

        但是在有人试图高价向他购买胜者舞台的票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

        然后他进入了胜者舞台的场地，在云绪的身后注视着那个举在头上的爱心，直到演出结束。

        柊泽云绪在演出开始后没多久就感受到一股视线，但是那视线并不恶意也就随它去了，等到特别周鞠躬退场，云绪才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视线的主人是今晚的做梦对象之一。

        云绪平静地笑了笑，对那个人挥了挥手，步调丝毫不乱地离开了赛马场。

        五条悟的家很大，他家大门到他自己房间的距离可以让一个不怎么锻炼身体的普通人在来回跑步10次后膝关节损伤。

        当然五条悟是怎么跑都不会膝关节损伤的，而且从他会用术式瞬移起，大部分的时间他走这段路都不是在“走”路。

        但是今天他在走路，物理意义上的走路，速度也很正常，甚至有点像在散步。

        五条悟作为五条家的六眼神子，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族内看着他长大的仆人猜测他在思考事情，很快清场把这段路都空出来，免得打扰到他。

        ……忘记跟云绪交换联系方式了

        五条悟一开始跟柊泽云绪对话就是想问她的瞳术和使用能力类型，但是说着说着话题被带跑了，聊天的氛围让柊泽云绪进入主动状态顺理成章地告别，于是他现在只知道一个名字。

        他直觉这个名字是真的，如果去查应该能很轻易地找到云绪的联系方式，但他又不太想告诉五条家的人这件事，也不太想用从她本人那里获得联系方式以外的途径获得她的联系方式。

        不过问题也不大，今天吃到的甜点很合自己的胃口，就不信云绪会忍住不买第二次，他去多买几次大概就会碰上人了。

        在做出“多买几次限定甜点顺便守株待绪”这个决定时，五条悟已经走过他家大门到他房间一半的距离，这里是一片游廊，四周景致古意盎然，庭院之间总有或蓝或白的植物点缀。

        在五条悟还未出生时，五条家就已经在坚持这样的装饰，这是他们骨子里对六眼狂热执着的一种具现，在五条悟出生之后，这种装饰就变成五条悟在家族中地位的无声显示。

        不过五条悟本人不会去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以六眼获得信息的能力，如果总是对这些微小处思考太多，脑子会热。

        只是在看到那些蓝色的花时，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双蓝色的眼睛突然在花堆里睁开，然后眼睛的主人会从花丛里跳出来，坏笑地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想出了这样的场景，但云绪的眼睛放在这里实在毫无违和感，确切地说，她这个人的气质长相都很适合出现在这里。

        心情莫名飞扬了一下，五条悟干脆飞回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很大，并且画风与整个五条家格格不入。装饰风格非常现代化，最新更新的电子产品更是随处可见，五条悟随手拿起个游戏机，看最新的游戏排行榜里有没有他感兴趣的游戏。

        排行第一的游戏《赛马娘》是个动态封面，大概可以看出是一些赛马娘获胜后在胜者舞台上的表演片段。

        五条悟对赛马娘这样的存在有所耳闻，只从咒术的角度来说，她们没有咒力，负面情绪也不会生成咒灵，据说曾经有咒术师试图研究赛马娘，结果研究未半被雷劈死了。

        那位咒术师因为死法特殊成了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事实上古往今来一直有传说赛马娘是一个被神灵庇佑的群体，如果做出伤害她们的事就会遭遇不幸。

        咒术界对遭遇不幸的程度研究出了比较详细的结论：如果是怀有恶意但没有付出行动，或者付出行动但是行动本身没有对赛马娘造成伤害都不会有事，如果是有了行动，又让赛马娘受到伤害，那么遭遇的不幸以恶意程度和行动破坏力大小计算。

        在无恶意的情况下伤害了赛马娘或者在赛马娘先怀有恶意的情况下反击也不会有事。

        这个群体内部偶尔有争斗，她们自己是没有影响的。

        就还挺智能的。

        五条家对五条悟的引导是让他对这个群体保持距离，他们是觉得五条悟会对赛马娘有好奇但不会对她们有恶意的，只是赛马娘这个群体是可以与人类结婚的，而赛马娘只会生下赛马娘，从长远看赛马娘多跟人类通婚还有利于减少咒灵，但是咒术师当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后代没有咒力。

        五条悟看着游戏简介，眼神余光扫着封面，在封面上的某个镜头闪过后，他不看简介了，直接点开封面进入游戏开场动画，很快点了暂停，画面上是他今天忘记要联系方式的对象在对舞台上的赛马娘比心。

        五条悟把这个比心的片段反复看了几遍，确定了柊泽云绪对赛马娘比心时的眼神和给他甜点时的眼神完全一致。

        破案了，为什么柊泽云绪要在她已经解决了诅咒师的情况下还给他道谢？为什么她会把排队很久才能买到的限定甜点给他？为什么那个甜点还那么合他的胃口？

        因为柊泽云绪把他当偶像了！她在追星！甜点就是应援！

        五条悟思绪万千，内心激动并且很想将这份激动表达出来，但他没有柊泽云绪的联系方式，又没有什么可以说这种事的朋友，于是他思绪万千了半天，只能躺平把开场动画放完，直接进入游戏玩了起来。

        柊泽云绪玩了半天，胃里空空，赛马场附近就有条商业街，她找了家点评app上时间过七年，分数41的店点了菜吃。

        【为……什……么……】

        【为什么……接受了告白……就……不喜欢我了？】

        柊泽云绪：“……”

        柊泽云绪：你问我我问谁啊，我还想说哆嘻嘚呢，为什么随便找家店吃个饭都能碰上这种等级的咒灵啊！

        她本来吃得放松感觉自己不虚此行找到一家好店，谁能想到会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不虚此行……

        柊泽云绪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施了一个驱离普通人的魔法。

        她原本想如果咒灵有异动即使会在路人面前暴露魔法师的身份也要直接下手，结果这个咒灵意外的十分乖巧，直到餐厅里的人都出去为止，它都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很哀怨地重复那几句话。

        为了报答这个咒灵的乖巧，云绪决定给它个痛快。

        用封印困住咒灵后，云绪掏出一把苦无，苦无的手柄上卷着一张“断”符，灵力模拟查克拉的运行注入苦无，很快苦无上闪出点点寒光，锋利无匹。

        一直以来都说祓除咒灵需要用到负面情绪产生的咒力，但经过云绪本人数次实验，用灵力一样可以杀咒灵，此外她身上的几种力量体系也都可以与咒灵对抗，只不过没有灵力用起来方便。

        云绪抬起苦无对咒灵挥下，挥到一半突然转向对身后刺去。

        “请等一下！可以把这只咒灵让给我吗？”

        苦无离夏油杰的脖子有段距离，但他还是能感到自己的脖子微微刺痛。为了表达友好也为了不让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夏油杰稍微后退一步，充满善意地笑了。

        可能他的笑确实有用，夏油杰看着神情冷肃的少女盯着他眉头一皱，然后凌乱地呼吸了几下，像是有些苦恼又像是对什么妥协了一样，放下苦无，把咒灵让了出来。

        “它这么弱，是之前就被你撞上了吗？”

        “嗯，操作不太熟练让它跑了。”

        “你要它有什么用？咒灵还是直接祓除比较好吧？”

        “我的生得术式是咒灵操术，可以将咒灵收为己用，这个咒灵不算强，但是它的能力很特别，它是由性单恋受害者的怨念诞生的咒灵，可以让人的爱恋在心意被回应时完全消失一段时间。”

        云绪顿时产生兴趣：“确实挺有用的，这种能力可以用在那种跟恋人分分合合，还跟自己恋人说会分手都是朋友劝的家伙身上，用了之后再怎么恋爱脑都可以冷却一下了吧？”

        思考片刻后，她又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还是算了，干嘛要帮那种人，傻人有傻福，傻x没有。”

        夏油杰在校园内十分受欢迎，因此他有些惊讶云绪这种长相不错并且脾气看起来还好的女生对那种恋爱烦恼的熟悉——通常情况下，人们会避免在过于优秀的同性面前谈论自己的恋爱对象，再然后他又被云绪的粗鄙之语给惊到了。

        如果云绪是在说普通人与咒术师之间的事，那他肯定是要劝一下的，但是这说的是普通人之中的恋爱脑的事，他就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了。

        谈话间夏油杰已经将咒灵团成球，正准备要吃，被云绪拦住了：“你的咒灵操术是靠吃来完成的吗？”

        “嗯。”像咒灵操术这样强大的能力，这种程度的付出是值得的，夏油杰很看得开。

        柊泽云绪沉默片刻，掏出一张云绪牌叼住，在她的牙齿碰到云绪牌的瞬间，一个魔法阵光芒大盛地在她脚下出现，同时云绪牌上也散出阵阵粉光，那些粉光飞出来，丝带般在空中缠绕出一个粉色的萝莉。粉色萝莉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在夏油杰惊讶的目光中抬起脚，非常活泼地绕着他跳了一圈又蹦回云绪牌。

        柊泽云绪收起“甜蜜”云绪牌：“吃吧，未来一个小时你吃什么都是甜的。”

        夏油杰已经感觉自己嘴里泛着丝丝缕缕的甜，听她这么说也没有犹豫，直接吞了咒灵球：果然是甜的，甚至有些甜过头了，但是这比咒灵球原本的滋味好太多了。

        他真心实意地对云绪道谢，云绪摇摇头：“不用谢，吃饭是人生大事，以后有需要，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互相告别后云绪走了两步又跑回去：“等一下！我要跟你约定一件事！”

        夏油杰做了个愿闻其详的手势。

        “这个咒灵的能力，不要用在互相喜欢的人身上。”

        夏油杰轻松地笑了：“当然，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两人再次告别，云绪对夏油杰挥了挥手，转头开始思考：一天感应三个人晚上会有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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