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意，形外之意。

饕餮巢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浅星澜与上官婉儿蜷缩在所剩不多的黑暗之中。
  没有救援，没有任何人来到此处，有的只是浅星澜筋疲力尽的东躲西藏，还有饕餮那永不饱腹张开闭合的口。
  [饕餮盛宴]
  那是饕餮生来就拥有的灵技。
  它的肚腹便是虚空，张口便能吞噬万物。
  哪怕是黑暗，它没有实体，看似飘渺，都只能被它悉数吞下。
  已经没有时间了，此地的暗处就要被饕餮吞噬殆尽。
  不过片刻，浅星澜就会失去躲藏之地了。
  “星..星澜。”
  上官婉儿的意识终于开始回笼。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星澜那疲惫不堪的脸庞，还有她体内逐渐亏空的灵海。
  “你醒了，抱歉，不能让你休息了。”
  “我们要逃了。”
  浅星澜的语气中没有惊慌，她轻柔地安抚着受伤的上官婉儿。
  【陈师兄迟迟没有消息，他肯定是被什么拖延了。】
  【是系统么？系统又出现了么？】
  【除去天道，这世间能拖延住陈师兄，除了系统又能是什么呢？】
  她的想法成真了，系统的确再一次出现了。
  可阻拦陈羽的并不是从天道而来的系统，而是从千机而来的名为推演的系统。
  饕餮来了，它向着这最后一处阴暗的角落来了。
  它正一步步向着她们所藏身的位置靠近，已经到了她们的跟前了。
  可它忽然停下了。
  它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有人正在快速逼近的声音。
  饕餮转头看着西边的天空。
  “趁着现在，快逃！”
  浅星澜拽住上官婉儿的手臂，她们从那黑暗中钻出。
  上官婉儿无力飞行，两人只得化作一道遁光，是紫灵嫣拼了命地带着她，向着远处飞驰。
  饕餮立马反应了过来，它的速度很快，而且是远超二人的快。
  数以万计的口正朝着她们吞食而来。
  上官婉儿的意识还在朦胧，她看到了饕餮的血盆大口，看到了浅星澜为了她极力奔走。
  【我不能让她死在这里，我不能…】
  这样的思绪占据了她的脑海，她紊乱的想法在一瞬间变作了一条线。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误的决定，她也没有思考这一后果的余力。
  反正一开始就是要开启血祭的，不是么？
  救下浅星澜！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要救下她！
  血祭，开启了。
  诫命之书回应了她内心深处最为强烈的想法。
  高空中，诫命之书已然翻开了扉页，无数的修士们沐浴在鲜血中死去。
  突然，饕餮兀然地定住了，浅星澜与上官婉儿停滞了，高高抛起的诫命之书也凝结了。
  陈羽在时停中赶到了战场，而他的对手，正是从书中钻出来的，名为陶匠的天道。
  时间回到现在
  陈羽早已无力支撑着身体，在天道陶匠那恐怖的灵力面前，陈羽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现在的他早已是风中残烛，行将就木。
  他的脑中开始闪回他生平的一幕幕。
  陈羽知道，这就是他的末路了，这就是他的死期了。
  走马灯来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果然，将天道放出来的那一刻，什么都已经结束了啊…】
  他的脑中开始回想起千机的话语。
  要说他怨恨千机么？
  恨也达不到，怨也算不上，只是在心中不断地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他呢？
  为什么不让他阻止血祭的开启呢？
  难道在期望他，能在生死存亡之际，像那些天命之子般领悟出无敌的招式么？
  可他不是天命之子，天道也不是能越级击杀的boss。
  天命之子是被天道制造出来的棋子。
  而天道是五指山，能将阵羽压死的五指山。
  可世间总得有一个天道吧？
  不是这所谓的名不副实的天道，而是那真真正正的，写作天，名为道的天道。
  恍惚间，陈羽好似听到了远处而来的脚步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脚步声却越发清晰，越发临近了。
  在时停之中，朝着他涌来的万分急促的脚步声。
  是谁？
  陈羽的意识一顿，陶匠的眼里也透出诧异。
  一道漫天的霞光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袭来。
  紫灵嫣？是紫灵嫣？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能在时停中移动？为什么她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她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一道斩击从陈羽的耳边划过，它朝着陶匠而去，正对着她所释放的灵力而去。
  [斩断]
  她的口中发出话语。
  全身的灵力凝聚在了一点，紫灵嫣将这二百余年所积存的灵力全部释放而出，却只放出指尖般的一点。
  “你这女人！”
  陶匠惊讶地看着紫灵嫣，那道斩击竟斩断了她与灵力间的连接。
  天道的体内竟产生了空档的0.1s。

  无法用出灵力的0.1s。
  无法攻击陈羽的0.1s。
  0.1s，对于任何人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0.1s。
  但他是陈羽。
  这一刻的陈羽，忽然又觉得，世界上一定有一个天道！
  它一定是在上面居高临下地高坐着。
  它从不给予人们什么，也不剥夺人们什么，它甚至不管不顾人族被外人所入侵。
  可它还是看不下去了，它要给给陈羽一个机会，给他一次生的希望。
  给外来者一个好看！
  这是转机么？
  是胜利的关键么？
  是无尽的黑暗中的最后一丝曙光么？
  陈羽不知道，但他抓住了，他死死地抓住了。
  0.05s的[时据回档]，0.05s的顿然领悟。
  陈羽的眼中带着决绝。
  真的是疯了，他自诩不是天命之子，却做出那比每一位天命之子还要天命之子的举动！
  你是谁？陈羽，你究竟是谁呢？
  你是反派，你是恶人，你是气运的弃绝者么？
  你是本该受人凌辱，自发改变命运的开拓者么？
  还是说，你本就是，那一位世间仅存的，真正的天命之子呢？！
  陈羽在冥想，他想到了天边的云，下落的阳，还有远去的雁。
  他想到了紫灵嫣，想到了两人并肩而坐的崖，惺惺相惜的瞳，眼目所及的霞。
  他的眼中看到了东升西落。
  看到了升腾的太阳。
  那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的太阳。
  那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之际的太阳，正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的太阳。
  陈羽他看到了，看到了意，看到了那超脱于形之外的意。
  那是什么呢？是名为什么的意呢？
  陈羽的身上亮起朝辉，亮起余晖，亮起高挂在世界正中间的光晖。
  他是新生，是垂暮，亦是而立。
  他是始，是终，是有始有终，亦是无始无终。
  他到底是什么呢？
  是那夕阳与旭日共存的太阳么？是那在早晨，在午间，也在晚间散发而出的日光么？
  不，都不是，他是那阳，那光，那些形体之外所寓意的更加明媚，更加璀璨的东西！
  是[永恒]！
  他是[永恒]，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永恒]，是生与死共存的[永恒]，是起与落同在的[永恒]啊！
  仇敌杀不死他，疾病害不死他，灾祸灭不死他。
  在灵力耗竭完的每一刻，他都是永远不能磨灭的存在。
  他不会死，因为他本就不是活，可他既是死，又是活！
  [灵技：永恒]
  陈羽双手结印，时与光的灵力覆盖着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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