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倒记时

“小伙子，你家属来了吗？让他进来一下……”医生低头看着手里的化验单，没和眼前的年轻患者对视，作为医生，他明白这张化验单代表着什么。
  “呃，医生，是不是我……”胡浪明显被医生的话给惊到了，这样的桥段他在电视里见过不止一次了。
  “不是，你别想多了，关于病情的讨论，最好还是让你家属来”医生不等胡浪说完便打断了，但还是没有看胡浪……
  胡浪心脏开始加速，他都还没说完就被医生打断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
  “医生，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所以，如果有问题您直接和我沟通吧，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胡浪撒了个谎。
  医生终于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作为医生这些年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情景，有抱头痛哭的，有愣在原地的，更有微微一笑故作解脱的，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想看到了，可这就是人生……
  “小伙子，化验单上的情况并不太好，血液生化指标和骨扫描都显示……”医生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忍心将这个残酷的现实，告诉面前这个如初生骄阳一样的男孩儿。
  “是骨癌晚期，之前对这个病有了解吗？”尽管不忍，但医生不能剥夺病人的知情权。
  胡浪愣住了，他仿佛没听清楚医生的话，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不愿意听清楚。
  那个“骨癌晚期”的词汇在他脑海中回荡，却似乎没有真实感。他看着医生严肃而同情的眼神，他明白这不是一个玩笑……
  一种无法名状的恐惧笼罩着他。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不适，那些被他忽略的、或者故意遗忘的疼痛和疲惫，如今全部涌上心头。
  他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意识到，他即将面临死亡……
  “医生，我还有多久的时间？”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和希望。
  “保守估计，三个月吧……小伙子，要不，去试试中医吧……说不定还有希望。”医生的职责，其实一直都是带给患者对于生的希望……
  ………
  胡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这几年他经常莫名的发烧头疼，有时会觉得全身无力，但他一直以为就是感冒，能抗就抗。
  实在严重了，就吃点感冒药喝点开水，一是不想为家里增添负担，二是年轻人体力好，抗一抗就过去了，直到昨天在办公室他突然晕倒……
  胡浪出生在h省的一个十八线的小县城，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一生也没什么大的见识。
  和大多数普通人的家庭一样，有一个强势而唠叨的老妈和一个暴躁的老爸，小学就在村里读，初中到高中直接住校，少了父母照顾的同时也多了份自由自在。
  可能胡浪对自由的理解比较深刻，所以不出意外的考上了个野鸡大学。
  到了大学又结识了天南海北的朋友，整个大学三年，也算是将“疯狂的青春”进行到底了。
  等到毕业的前一个月，他开始慌了，他找不到工作。在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城市游荡了四个月后，他认清了现识，也接受了自已的命运，在老妈的责备声中回到了那个养育了他十多年的故乡，那个没有嫌弃他贫穷和无能为力的十八线小县城。
  父母求爷爷告奶奶的，托亲戚帮他在一家广告公司找了个平面设计的工作，月薪高达  2800，过上了吃泡面都能加根火腿肠的高档生活，正当他幻想着未来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时，却迎来了命运的痛击……
  “所以，到底什么是命运啊……”胡浪呆呆的坐在公司楼下的台阶上，喃喃道。
  “小胡，怎么坐在这里啊？刚从医院回来吗？没什么大事吧？”一个年约四十，风韵犹存的女人惊讶的看着胡浪。
  “谢谢刘主任关心，刚刚已经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早上没吃早餐，低血糖发作了……”胡浪强打着精神，赶紧起身朝着眼前的女人说道。
  关于自己的病情，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也包括自己的父母……
  “哦，那就好，年轻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对了，已经给你批了病假了，怎么不回家休息呀？今天你晕倒可是把公司同事给吓坏了……”女人还在絮絮叨叨，仿佛是每个中年女人的通病。
  “谢谢刘主任，我身体没什么大碍，我手头上还有个东西没有发给客户，弄完了我就回家”胡浪强打着精神应付着刘主任。
  “那就好，一起上去吧……”
  ………………………………………………………………………………………………………………
  胡浪站在公司洗手间的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思考着剩下的三个月时间，他还能做点什么，还有什么遗憾。
  可思来想去，总会把思绪放到那两个争吵了一辈子的父母身上，人这一辈子好像总是这样，
  取舍去留，皆由不得人……
  转身去了小便池前站定，开始了上班前的例行放水。

  打了个尿惊低头向下一看，准备收枪入库，然而就是这一眼出问题了，“哎？这，，，这不对呀……？”
  胡浪瞪大双眼一脸惊讶的发现他放了半天水，结果便池里一滴都没有。吓的他一个哆嗦差点都尿裤子里了。
  这一哆嗦才让他看清楚了，他并没有产生幻觉，他清楚的看到一条晶莹的水线，像抛物线一样精准的射向了小便池。
  可奇怪的是那条水线，在离便池两公分的地方消失了。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这不科学啊”，随着胡浪渐渐的看清楚消失的液体。
  他的脸色开始慢慢变白，双眼瞪的越来越大，嘴唇也开始逐渐颤抖：“这下可能是真的撞鬼了”。胡浪的心跳加速，他感到头皮发麻，脊梁骨发凉。
  正准备壮着胆子再看个仔细的时候，突然尿意没了。
  胡浪原地愣了两秒，随即感觉便池前面的空间，开始慢慢的像水波一样轻轻震荡起来，洗手间里的灯光也开始明暗闪烁，隐隐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声音。
  胡浪一个哆嗦反应了过来，蹬蹬向后踉跄了两步，不知怎的，突然感觉这洗手间里越来越阴森，胡浪一个激灵撒腿就跑。
  刚跑到门口还没来的及拉门把手，吱呀一声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哎？小胡，火急火燎干什…….啊，啊～你你你，你干什么你，光天化日的耍流氓啊，你你，你快收起来”刘主任挡在前门，一手捂着眼，一手指着他尖叫……
  女人的声音瞬间划破了办公室的安静，随着众同事的目光投来，胡浪低头一看，万念俱灰：“完了，没想到都快死了，还要让我……”
  只见二弟正摇头晃脑的探索着外面的世界，胡浪一个急转身，手忙脚乱的扯住拉链，用力向上一拉，“啊……”
  一声惨叫再次划破空间，办公室角落的程序猿李工菊花一紧，眼角一阵抽搐：“嘶  ……不会断了吧”？
  胡浪“手舞足蹈”的慌忙跑进男洗手间来不及检查伤情，匆忙收拾好。
  又跟见了鬼似的跑出来，紧紧的抓住门前半老徐娘刘主任的手：“主任，，，见，，见鬼了，男卫生间里有鬼，你快跟我来看看”说着，便慌慌张张的把刘主任往男卫生间里拽。
  “胡浪，你疯了吧，放开我，”刘主仁一脸惊恐的拍打着胡浪的手，两脚还在不停的向后退。“神经病啊，哪有拉着女人往男卫生间的，你，撒手”刘主任一把推开胡浪，气喘吁吁的盯着胡浪。
  “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直接报警”女人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胡浪脑子嗡的一下愣住了，完了，这下有理也说不清了。
  “刘主任，不，刘姐你听我跟你解释，男卫生间里有鬼，真的有鬼，我亲眼看到了，我，，我，哎呀，我怎么跟你说呀”胡浪手忙脚乱的比划着，想跟眼前的女人解释。
  “骗人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你别跟我解释了，你去跟警察解释吧”说完刘主任拿起手机果断报警。
  “喂，妖妖灵吗？我们公司有个变态……”
  ………
  “警察叔叔你听我解释，当时我正尿尿呢，突然发现尿不见了，然后我就听见小便池在呜呜的叫，好像我还听到咒骂的声音，然后卫生间里的灯就开始疯狂闪烁，那气氛老阴森了，然后我就吓到了，我就跑…………刘主任……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胡浪比手划脚的跟面前的两位警察讲述着当时的情况，越说越惊恐。
  “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我可是三好青年，从来没有犯罪记录的”说完一脸认真的盯着面前的警察。
  “咳咳……胡浪是吧？我总结一下你刚说的话啊，  你是说，你小便的时候听见小便池在呜呜的骂你？……噗…噗…噗哧……”面前的两位警察一个用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扶着额头，手指在眼角揉来揉去，遮住了大半张脸。
  还有一个警察，居然把拇指和食指伸在嘴巴里揉着牙齿。他俩身体一抖一抖的，看的出来他们为了保持形象，忍的很辛苦。
  胡浪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的，把当时的情况表达清楚了，为什么这俩警察还是不相信他呢？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公司小便池去看，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把当时的情景再给你们演示一遍……”
  “…噗…对不起，这个，胡先生请放心，这样，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稍后我们会去你们公司了解一下具体的详情，你先坐一下，等下配合我同事做一下其他方面的调查”说完也不等胡浪回复，就急不可耐的转身朝外走去。
  良久走廊外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咔咔咔咔…跟拖拉机一样……
  胡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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